0033.怪物聚集地
殘敗的孤城。
佇立在荒蕪的大地之上,像一個孤獨的巨人,垂著頭,滲滿了無盡的悲哀。
纏繞在城門的巨蛇,撕吐著信子,緩慢地爬行著,無數扭曲詭異的蟲卵在它的身下蠕動。
偶爾從空中略過的飛鳥,也長出三四個不同的腦袋,撕裂的碎片隨風而起,鮮血淋漓的街道,參差不齊的巢穴,隻有宛如鬼火般的綠色光亮能照亮眼前一小塊區域。
沒有白天,不用期待日升月落,不敢隨意睡去,就怕噩夢突然在某刻降臨。
與想象中的熱鬧不同,城中大多是一片死寂,隻有偶然聽見翅膀振動的嗡鳴,能感覺到有生命的存在。
黑暗,城門口。
橙子跳上一個類似於窗台一樣的地方,朝裏麵“喵”了一聲。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過了一會兒,破舊的門板被拉開,露出一隻碩大無比的眼睛來,布滿了血絲,得湊得很近很近,才瞧清橙子的樣子。
“啊,原來是奈特一族,我還以為你們都死光了呢,真是太好了。”咕嚕嚕的粘膩聲音響起,是裏麵那個東西在說話。
橙子沒好氣地說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啊,說話我還是會的。”咕嚕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當然,這段對話隻有許言能夠聽懂,而小王悄無聲息地等在一旁,萬一破刃有要動手的意思,她還可以立馬阻止。
“少廢話,曼西之眼,給我開個門。”
橙子顯然不想跟它說過多的廢話,一個隻有眼睛的家夥,竟然生出了發聲器官,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這裏的生物都過於醜陋,大概是沒有光亮,互相也看不見對方,就都隨便長長了。
“啊,好說,這點我還是能夠辦到的。”曼西之眼慢吞吞地說道,它本來附著在城牆的牆體裏,久而久之,就成了城門的守護者。
也沒什麽值得守護的,畢竟,裏麵才是怪物的老巢,對於正常一點的生物來說,肯定不會選擇進入這裏。
正因為不被世人所知,所以充滿了各種未知與驚喜。
“嘩啦——”
一聲巨響之後,粘稠的白色液體從牆體滲透出來,詭蟒緩緩爬開,露出了被各種軀殼掩蓋的大門,從上方垂下的各種不明生物,擋住了原本的通道。
“啊,好久沒開了。”
曼西之眼慢悠悠地發聲,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跟橙子說話。
橙子沒有理它,它就慢慢地又縮了回去,板子落下,又恢複成最初的樣子,反正,日複一日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
隻是,在活著而已。
許言悄悄地從轉角溜了過來,借著黑暗,將自己的身形隱藏起來,反正都見不得光,大家的視力都退化得不行,隻要不發出太大的動靜,是不會被那些怪物發現的。
安靜。
隻需要稍微安靜一些。
許言小心翼翼地穿過大門,好幾次都能感覺到,有東西從自己的腦袋頂上爬過,他沒有心跳,隻需要放緩自己的呼吸。
這時候,小王鬼魂的優勢就發揮出來,腳不沾地地飄浮著,沒有實體的身體,直接就從障礙物中間穿過,還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簡直不能再完美了。
年輕人,還講不講點道理?
嗒——
鞋子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塊上,發出細微的響聲,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當許言走出城門,一條不規則的大道在他的麵前鋪開,四周有不少螢蟻在空中飛舞。
“我想先回家一趟。”橙子突然開口。
他這麽久沒有回來,就是不想麵對當初的悲劇,可事實就是事實,不管你願不願意麵對,事實也會一直存在。
“去吧。”許言回答道。
反正破刃和小王都沒什麽意見,她倆看起來相處和諧,沒發生什麽鬼惡廝殺事件,當然,也可能是小王太慫了,見麵第一天就投降認輸。
橙子帶他們走上一條崎嶇的小道,就是為了繞開大型生物的巢穴,這樣,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本來,他們就不是來打架的。
當然,這一路上許言走得十分痛苦,本來身體就不行,還得爬上爬下,不虧是怪物的地盤,沒一條正常人能走的路。
忽然,上方有一道更黑的陰影略過。
許言抬起頭,什麽都沒看見,空蕩蕩的夜空,比人間少了滿天星辰。
剛剛,應該不是錯覺。
破刃跟許言同步抬起頭,從進入城中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的意識散了開來,隻要有一點動靜,都能被她第一時間發現。
有東西注意到他們了。
許言停了下來,還沒用多久,橙子也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小王發現大家都停了下來,麵帶疑惑:
“怎……”
下一秒,就被破刃捂住了嘴。
“噓——”
不要出聲。
保持安靜,就是遠離危險。
連唯一的腳步聲都消失了,空氣在一瞬間變得安靜起來,枯萎的草木軟軟地搭著土地,周圍全是頹廢破敗的氣息,還夾雜著各種說不上來的味道。
脫落的空洞外殼隨意地丟棄在一邊,整個世界都呈現出最原始最野性的一麵,一直,蔓延到無盡的黑暗裏。
似有黑影晃動。
“誰!?”
還是橙子先跳了上去,它站在高高的枯枝上,四處觀察著,奈特貓的眼睛在黑暗裏特別敏銳,仿佛就是為了這片黑暗而生。
一雙墨綠色眼睛湊了上來,帶著沉重的壓迫感,還有扭曲而又怨毒的詭異。
“原來是你,我還說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帶人進來。”那個東西突然出聲了,尖銳而又刺耳的鳴叫,讓人聽了不太舒服,它說,“怎麽,奈特沒有被徹底滅族,是不甘心嗎?”
“閉嘴!”
橙子的語氣明顯帶著些許憤怒,冰冷的氣息蔓延開來,他可不想聽別的生物來嘲笑奈特一族。
似乎感受到了它的敵意,破刃的手緩緩抬了起來,知道的人都懂,這明顯是要戰鬥的意思。
皮膚從黑色液體上褪去,化為最鋒利的武器。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破刃轉過頭,對上了許言的雙眼。
隻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