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漫漫長夜
當許言醒來的時候，聽見了水流的聲音。
一條小溪從他身邊流淌而過，清澈見底、寧靜祥和，邊境入口連接著長夜區域，橙子說，那裏被漫漫長夜籠罩，是一個沒有白天的世界。
空中有幽綠色的燈火漂浮，手電筒就立在他的身邊，能夠照亮好大一片區域。
遠處有道透明的身影在向他招手，似乎在跟另一個人喊些什麽，許言緩緩坐起身，眩暈還留在他的大腦裏，需要緩上一會兒。
“你醒了。”
橙子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在他身邊轉了一圈，才開口說道：
“我們比較幸運，落到了長夜區的外圍。”
許言將燈光調亮，這時，他才看清周圍環境的樣子。
幾乎是一個詭異而又扭曲的世界，植物不規則地生長著，直挺挺地插入地下，遠處建築物的剪影就像巨大的城堡，卻會像人類呼吸一樣，有規律地起伏著。
耳邊時不時傳來一些奇怪的嘶吼，離得特別遙遠，懸浮空中的也不是什麽火焰，而是一隻隻形狀奇特的蟲子，微弱的光亮是從尾部散發出來的，忽暗忽明。
很少有人提過這麽一個疑問，為何是由人類在主導這個世界？
不管是藏在暗處的鬼魂，還是以人類為食的惡，甚至是那些不被發現的怪物，都比人這一生物強得多的多。
為什麽？
偏偏是最弱小的人類呢？
真是不明白啊。
“老——板——！”
那道半透明的身影飄了過來，還未走近，小王的呼喊聲就傳了過來。
許言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問道：“破刃呢？”
“破刃姐姐去那邊調查了，應該過一會兒就回來。”小王用手指了指遠方。
女人果然可怕，還不到一天，連姐姐都叫上了，還叫得這麽親熱。
橙子不屑地“哼”了一聲。
小王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橙子看了好一會兒。
橙子被盯得渾身發毛，轉頭看向許言：“幫我問問，她想要幹什麽？”
還沒等許言發問，就聽見小王“嚶嚶嚶”地說道：“老板，他好可愛啊！”
“停止你危險的想法。”
不管死了還是活著，貓控都真的徹底沒救了。
他們等了一會兒，破刃從遠處走了過來，銀色長發還有個好處就是，在黑夜中也異常顯眼。
“我看了一圈，附近沒有怪物了。”破刃抬手抹掉臉上的血漬，腳下的黑色液體緩緩向她身體流去。
在一個怪物遍地走的世界裏，碰不到是不太現實的，還好，在她的認知裏，隻要消滅幹淨，那就是沒有了。
目前為止，沒遇到什麽難題。
“大部分怪物都呆在城裏，出來遊蕩的基本是些殘次品，沒錯，你沒有聽錯，就連怪物都有自己的城鎮了，但要說城鎮還不太準確，應該說是聚集地，當噩夢來襲之時，他們可以一起抵禦。”
橙子總在合適的時候充當解釋者的身份，像個場外解說，不用時當個吉祥物也不過分。
關於這點破刃跟許言說的是，奈特貓本來就是噩夢中最博學的一族，掌握著世間大部分的真理。
以前還有傳言說，奈特貓是神的寵物。
“是這樣的嗎？”許言當時還轉頭問道。
可橙子隻回了一句：
“可惡，這我怎麽會知道啊！”
“……”
青綠色的幽光從頭頂飛過，隻留下翅膀振動的“嗡嗡”聲，它的名字叫熒蟻，是一種不具有攻擊能力的變異生物。
弱肉強食，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生存的鐵則，熒蟻會發光，就成了它沒有被其他怪物吃掉的唯一理由。
“想要到達噩夢邊境，就一定要穿過城鎮。”橙子解釋道。
一個由怪物組成的城鎮，這聽起來怎麽都不像一件好事，反而有種，羊落虎口的感覺。
許言把橙子的話大概跟小王和破刃說了一下，意思就是，他們需要穿越城鎮。
小王聽完後，好奇地問道：“老板，橙子不是什麽奈特貓嘛，他們家族既然這麽強，那在城裏有沒有什麽特權啊？”
橙子渾身一僵，冰冷的氣息再度泛了出來。
許言看出橙子有些不太對勁，之前每次提到人類，他也都是這個反應。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沒有光明的天地裏，橙子的目光凝視遠處的黑暗，仿佛能隔著數萬米，看到過去的記憶。
奈特一族身為噩夢的引路者，一直都有守護邊境入口的職責，怪物們恐懼著噩夢裏更加令人恐懼之物，就算有著廝殺的本性，也會對奈特一族有著原始的敬畏。
長夜沒有年份的記錄，每當要提起什麽事，就隻能說是那一年。
那一年，有個人類闖入了噩夢的世界。
一切因果，早在命運的安排下，書寫好了最後的結局。
人類進入了怪物的領地，就像一個活蹦亂跳的食材，可以隨意生殺，但幸運的是，他第一個碰到的，就是一隻奈特貓。
那隻貓保護著這個人類，躲過了怪物的追殺，還找到了能通人語的噩魂，在經曆了一係列的危險，人類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就準備離去。
可他不知道，噩夢邊境的出入口並不是固定的，一段時間生成，一段時間消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在另一個地方出現。
那隻貓就把那個人類帶到了城鎮裏，也正是這一舉動，給奈特一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奈特貓死後，眼睛會化為晶瑩剔透的寶石，那個人趁著噩夢降臨，奈特一族最虛弱的時候，殺貓取眼。
最後，奈特一族死的死，傷的傷，橙子也在生死之跡通過出口離開了噩夢邊境。
“如何？就是一個被人類背叛的俗套故事。”橙子淡淡地說道，他表麵看起來好像風輕雲淡，但內心其實特別介意。
隻是，被人類所傷，被人類所救，還真是充滿了戲劇性。
小王想要爭辯：“橙子，其實人類不都是壞的，隻是你……”
“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我沒辦法帶你們進城。”
如果這次不是許言堅持，橙子也不會回到這裏，奈特是否還有族員存活，就連他也不知道。
“相信你自己，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