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8.真正夢醒
恐懼猙獰而出的巨大夜幕，就和那副畫中的場景一模一樣，黑暗物質填滿了整個噩夢邊境，隻有長夜區的生物才能幸免。
偶爾有瘦小細長的噩魂從旁經過，時不時停頓下來，去傾聽噩夢裏的竊竊私語。
隻有融入黑暗，才能觸及黑暗，當深淵在注視你的時候，那就選擇跳下深淵，然後再在其中，點燃希望的火焰。
黑暗物質像河麵一樣不規律地起伏著，緊接著，一隻占滿汙泥的手從其中伸出，隆起的物質慢慢滑落。
許言抹掉臉上的混濁黑暗，緩緩站起身來，呼吸中帶著腐朽的氣味，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直到手中真實的觸感傳來，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還在……
平靜一兩秒後，許言笑了起來。
果然，不管在哪都一樣，隻有死亡才是最後的終點。
“白奕，我醒了。”
一道人影從他身邊走出。
白奕轉過頭說：“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沒在夢裏說謊的話。”許言平靜地回應道。
“你被噩夢侵染了，如果選擇擊退噩夢，你可能會在戰鬥中逐漸失去理智。”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許言聳聳肩說道，看上去雲淡風輕，但其實，結果已經注定。
說句實話，小王是他的員工，橙子是找到出口的關鍵，而破刃最為可疑，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信任，又或者說什麽生死之交。
隻是在恰好的時間，因為一個合適的機遇與目的來到這裏，如果許言不站出來，那他們誰都回不去。
“確實沒有，這些古老的生物被關在這裏太久了，久到世人都忘記了，他們原本的樣子。”
“怎麽，聽你這語氣，以前見過？”
許言在夢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現在心情大好，還有心思跟白奕嘮起嗑來。
要知道，他們能不能打贏噩夢並不取決於他，而是要看白奕，他隻是一個有意識的容器，身體內裝著白奕的力量。
白奕顯然嚴肅一些，他點點頭，應了一聲：“嗯，見過。”
噩夢邊境。
多麽出名的地方，不來來看看豈不是對不上鬼王的名頭。
“見過就行，那至少在我徹底失去理智之後，你還能控製我的身體戰鬥。”
許言如此說著，就這樣朝噩夢走去，血液流淌的速度慢慢加快，體內的溫度也在不斷上升。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驅逐噩夢，喚醒大家。
“許言，百分之五是沒法對抗噩夢的。”
“那要多少？”
早該想到的事。
“至少百分之二十五以上，才可以考慮試一試。”
白奕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他就跟在許言身邊，像是存在，卻又是虛無。
真像一筆買賣。
一個出賣身體，一個給予力量。
“而且，你應該明白，這已經超過安全範圍了，一旦成交，那部分力量永遠屬於你。”
“如果沒有交出身體這一選項，聽起來可真美好。”
迎麵的冷風吹來，這裏的空氣混濁不堪，就連想要大口呼吸，都得思考自己有多少肺癌的可能性。
“所以你現在還可以反悔，至少以我現在的能力，可以讓你在噩夢邊境不吃不喝地活下去，一直到你身體機能衰敗老死。”
“那不就和那些怪物一樣，每天醒來，就隻能看著這黑暗的天空與無趣的世界。”
許言搖搖頭，他沒想把話說得太高尚，反正最後大家一起逃生，皆大歡喜。
“結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對吧？白奕。”
白奕沒有回答。
許言笑了笑，白奕是什麽樣的人他不知道，但沒關係，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就行了。
“需不需要喊什麽咒語，比如芝麻開門，或者是shoetheflor之類的，聽起來酷炫一點。”
“不需要，隻要你想就行。”
白奕目光平靜地看向遠方，仿佛在那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站在噩夢麵前，麵前燃燒著無盡的火焰，將他們阻擋在出口麵前。
鬼王啊……
嗬。
【鬼靈融合25％】
【古老封印生效】
【身體開始發生異變】
詭異的轟鳴聲響起，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事情，巨大的觸角從黑暗中伸出，以淩厲的方式攻向許言。
身體以極限的速度恢複到巔峰狀態，一個側翻，躲掉了致命的一擊，有黑紅色的長劍在他的手中幻化而出，許言有些詫異。
“這是我的劍，借你一用。”白奕在一旁說道。
許言的腦袋裏冒出一句話來，打架還有人提供武器，看看優秀的售後服務。
當然，現在的情況並不容許許言多想，又一隻觸手從黑暗中朝他飛來，鋒利的劍光向上劃出，帶著黑紅色的火焰，覆蓋了他的視野。
看著扭曲而又真實的世界，許言突然想毀掉所謂的噩夢。
燒毀吧。
燒掉所有的一切——
“許言，保持你的理性。”
白奕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就像一個警鍾，不斷敲打著許言的內心。
一道黑影從噩夢中走出，沒有皮膚，也沒有麵容，隻有手裏抓著一把黑劍，跟許言有幾分相似。
“你就是敵人嗎？”
沒有回答，而許言也不需要回答。
許言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做起攻擊的姿勢，要知道，現代社會還是熱兵器更勝一籌，相比於槍械，大家都不願意揮舞冷冰冰的武器。
許言當初倒是不走尋常路，選修了一門劍術，沒想到會在這裏派上用場。
不需要多言，隻要碰麵，就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敵人。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傳來，劍光隨著火光跳動著，來回閃爍，帶著詭異的殺意，拚砍廝殺。
“你覺得自己醒來了嗎？”
有聲音在許言耳畔響起，忽近忽遠，若有若無。
向上揮起的劍大力落下，許言畢竟不是個高手，也沒有多少套路與招式，隻能仗著火焰的幫助，使出凶悍的打法。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還在夢裏，就算你贏了我，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個聲音還在身邊，許言沒有回答，隻是在對方的出招防守中，摸出自己的一套打法。
好像有幾分熟悉之感。
這種戰鬥的感覺……
“燒掉吧，用你的能力，燃燒一切。”
言語是蠱惑的武器，像是在尋找許言思想上的破綻，隻要有一點縫隙，就能趁虛而入。
兩劍相撞，震得許言虎口一陣生疼，他們各自退後兩步，都默契地沒有立刻上前。
許言眼底的黑暗並未散去，他看著眼前的黑影，這一瞬間，無盡的孤獨侵蝕了他，整個天地間，就隻剩下他一個在戰鬥。
就算在這裏歇斯底裏地放聲哭喊，就算在這裏死去，也不會有人知道。
燒掉吧——
許言抬起頭來，：“如果你能安靜些，或許我真的可能會瘋掉。”
隻是現在，
“舉起你的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