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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八年勞動改造

  這麽算來,誌勝和鳳英兩人的感情也是穩定了。


  誌勝想回去跟外婆說說這個情況。


  這一日清晨,是離別的日子。


  走的那天,鳳英依依不舍,誌勝說著一定要回來找她。


  “你放心,跟你姑媽說清楚了,我很快就回來。”


  在蘇北呆了一個月之後,誌勝坐著小船又回到了江南。


  這一路上誌勝想著怎麽跟自己的母親說明這個情況。


  從上次林夕的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五年了。


  他完全都沒有結婚的打算。


  隻覺得不能讓別人跟著自己受罪。


  這一次誌勝覺得不一樣。


  初次見到鳳英便知道,這是一輩子都要一起的女孩兒。


  本想回到江南,該怎麽開口說這件事情。


  原來舅舅,舅媽已經寫信告訴了這個事情。


  外婆笑眯眯的。


  誌勝說了自身的情況。


  那信上也說了兩個孩子的情況。


  誌勝的母親早就坐在門口等著了。


  家裏請了媒人、族長。


  已經是在張羅兩人親事了。


  誌勝隻是驚愕。


  原來外婆早已準備著了。


  這親上加親的是再好不過的姻緣。


  明媒正娶總是要的,該走的規矩一樣也不能拉。


  那年8月15是個好日子。


  一頂小轎從江北抬到江南。


  聽人家說,結婚的時候,這新娘子不能走水路的。


  但若是走旱路,不知要繞了多大的圈。


  新中國正是熱火朝天的開始建設,科學才剛剛開始,誌勝自是不信這些迷信。


  隻是覺得自己年輕,沒有問題。


  也是不用忌諱什麽。


  他們走到了水路過來,四娘誌勝的母親隻隱隱的似乎並不吉利。


  但自己是個老人,這種無從說起的密信又怎麽能沒有根據的說呢。


  大家自是都不說這個事情。


  但這種氣氛似乎在傳送著。


  這或許隻是個小插曲而已。


  結婚,


  娶親

  一樁喜事,一段蜜月。


  那個時候的蜜月不過是兩個人一起幹活做事。


  有了婚姻的支撐,有了著落。


  古言說成家立業。


  既然已經成家,怕是想著立業了。


  誌勝很高興,他已經有了個方向。


  關鍵是鳳英堅定的支持。


  他決定響應國家的號召,去國家最需要的地方,去最艱苦的地方。


  如果把青春,把汗水揮灑在那裏。


  一定是值得的。


  離開這個地方。


  他不喜歡這種弄虛作假的工作方式。


  他想要實事求是的。


  結了婚,也踏實了。


  有了支持更加堅定了。


  誌勝很快回了縣裏,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去了單位說著自己想去支援邊疆建設。


  縣裏領導自是高興,覺得終於這個不解世事情的麻煩人終於走了。


  選定了日子。


  到了南京,坐上火車。


  浩浩蕩蕩,支援邊疆建設的火車出發。


  鳳英特地給誌勝煮了20個雞蛋。


  這是家裏最好的招待了。


  去支援邊疆建設,這是青春的夢想。


  這一次,誌勝申請到最艱苦的地方去。


  組織上最終派他去往西北地區最邊遠的地方。


  西北地區,千裏荒漠,環境惡劣。


  這才是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這一路上越往西去,越是荒涼。


  真正的體會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象”


  乘火車的人都是年輕人。


  這番景象,卻是被這青春的氣息打敗。


  大家一個個都意氣風發,憧憬著美好的生活。


  這青春的風險,是這麽值得。


  對於誌勝來說,剛踏上火車,便已開始了對鳳英的思念。


  家裏還要照顧老人家,鳳英也脫不出身來。


  誌勝跟鳳英說,他先去西北看看那邊情況,盡快將她接道一處。


  “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在家裏照顧照顧著姑媽。”臨了還補充了一句:“好男兒誌在四方……”


  誌勝很是感動,也很放心。


  他隻想著怎麽努力能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國家,有國才有家,如果國家都過上了好日子,自己的小家自是也會過上好日子。


  國家建設,很重要!


  他覺得在這裏不行,他還去其他地方。


  建功立業哪個兒郎不想?

  一路上,換了各種交通工具,火車、汽車、馬車、拖拉機都用上了。


  走了大概半個月的路程,終於到了大西北的戈壁灘上。


  他們被編做一支隊伍,就是林業建設師。


  他是其中一員,是光榮的林業建設者。


  他們的目標是大西北戈壁灘改變生態。


  這才是他需要做的。


  “定叫赤地變青山”


  這是他們的校訓。


  這是他們開始實踐的廣袤天地。


  此刻,另外一輛火車從北京出發,也是到大西北。


  這車上坐著誌勝的弟弟小六。


  但他去的地方,不是林業建設師。


  是沙漠最深處。


  他的目標是為了新中國造出第一枚原子彈。


  許多年後,才知道兩彈一星都有小六努力的痕跡。


  他們都是平凡的,也是偉大的。


  那個時候他們不能寫信,不能告知自己的情況。


  隻是簽下保密書,服從國家分配。


  嚴格保密是最基本的要求。


  他們兩個人都在大西北,後來才知道兩個人相距不過百裏,卻根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生活就是這樣,有時候擦肩而過,有時候近在咫尺,你卻不知道。


  祖國的建設開始了。


  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成為祖國建設者。


  隻剩剛到了西北基地,編入第三林業建設師。


  他們開始了大會戰。


  四十多天努力,防風治沙,一天都沒有休息過。


  每天超過16個小時的工作量。


  然而一場沙塵暴刮過來,他們所有的努力毀於一旦。


  同誌們哭了。


  尤其是女同誌,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這麽沒日沒夜的幹,就這麽一個晚上的沙塵暴,所有的努力就都消失了。


  自然的強大和殘酷,不得不承認。


  但沒有人甘心,沒有人願意認輸。


  誌勝悄悄地鑽研培根法。


  怎麽樣夠能夠讓樹木在沙漠上能長出來,有了樹改變了生態,這風沙也就能治理住了。


  什麽樹木適合在隔壁灘栽種。


  他前期研究怕是做了上成千上百次試驗。


  終於成功了,其中的困難和失敗的次數真的是難以描摹。


  他跟同誌們嚐試一起栽種樹木。


  剛開始在那戈壁灘栽種了怕是不到1000棵苗木。


  小心翼翼的照顧,看著這些苗木是否能夠成活。


  然而,在一次學習的會議上。


  誌勝說了一句“實事求是”。


  他的育苗基地便被扣上了帽子,說走資本主義道路。


  文化 大革命開始了,他被打成右派。


  一夜之間,天變了。


  他被拉上了車遊街,他被關進了牛棚。


  白天繼續勞動,晚上遊街,或者是開批判會。


  每次的行頭都差不多。


  誌勝會被帶上一個紙胡的高帽,脖子上掛著一個細鐵絲,這鐵絲下麵掛著一個50斤的黑牌。


  那黑牌上寫著他的各種罪狀。


  頭頂戴著高帽在遊街。


  滿大街扔過來的都是爛菜葉子和石子。


  右派,走資本主義道路。


  這是大的罪狀。


  批鬥會中,讓幾個婦女拿著針戳誌勝。


  讓誌勝老實交代。


  那身體被粗針紮的血肉模糊。


  誌勝嚐盡了各種痛苦。


  但他堅定的說自己熱愛黨,熱愛國家,熱愛人民,他沒有走資本主義道路。


  他對給自己扣上帽子的罪責從不承認。


  嘴巴硬,拳頭更硬。


  誌勝遭的罪更多了。


  誌勝唯一牽掛的是江南的妻子和母親。


  他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因為自己而受到連累。


  每天都是一樣的結果,白天勞動,晚上開批鬥會。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


  後來誌勝定罪了以後,他被關到牛棚裏去了。


  白天勞動,晚上住牛棚。


  誌勝心裏很是著急,窩火。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天下烏鴉一般黑,為什麽自己說的明明是真話但卻是這樣。


  有同事,看著他著急心慌的樣子,不知從哪裏弄了一盒煙。


  從窗口扔給他,誌勝開始吸煙了。


  在牛盤中他被關了半年。


  接著便是勞動改造。


  這一晃便是八年,他沒有回過江南,也再也沒有見過鳳英。


  鳳英一個人,在老家照顧姑媽。


  白天去生產隊幹活,晚上回到家長忙著一大家子的生活。


  鳳英身體本就不好,從小嬌生慣養的。


  她是如此艱難的支撐這一個家。


  對於她這些努力,這是艱難,就是婚姻的信仰。


  不論多難多苦,不論分割多遠。


  他們有難同當,他們心意互通。


  這婚姻就似乎將兩個人拴在一起了。


  雖然天南地北,但是感受著同樣的生活。


  命運似乎被聯係了在了一起。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鳳英落了一身的病。


  如同張藝謀電影裏陸犯焉一般,誌勝曾偷偷的回過一趟江南。


  他太牽掛家人了。


  那怕隻一眼隻要能確定他們的安好,他便足以。


  那是個江南大雪紛飛的夜晚。


  誌勝算好時間,夜裏一點多鍾到家,待到天亮便走了。


  他看著鳳英全是打著補丁的衣服。


  他看著鳳英比在江南的時候,容貌憔悴了很多。


  鳳眼領著兩個孩子,還要照顧癱瘓的姑媽,生產隊裏的勞動一點都不能少。


  這日子艱難異常。


  但就在這麽艱難的情況下。


  姑媽的床頭櫃裏還放著點心,是隨時給老人家準備的。


  他傷心落淚了。


  一米八的大男人哭了。


  說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難道就是他承諾給鳳英婚後所擁有的生活嗎?


  他隻覺得對不起鳳英,對不起母親。


  他不孝順,他也不是合格的丈夫。


  這一夜兩個孩子睡的憨。


  鳳英與誌勝一夜沒睡。


  互訴衷腸。


  鳳英還是當年的樣子,她沒有半分埋怨。


  她說相信他是清白的。


  她說她相信有一天會水落石出,會給他一個公正的審判。


  堅韌或許就是這樣!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他不得不悄悄的離開。


  保不定有告密的人,這更是連累了家人。


  雪夜他又匆匆的離開了。


  這八年,誌勝他沒有一分錢的收入寄給家裏。


  家裏又開始過得窮的叮當響他。


  全靠在地裏刨一點吃的。


  日子艱難異常。


  不止這些。


  二哥發現了誌勝偷跑回來。


  那個時候,文化 大革命剛開始的時候,他就舉報了大哥。


  說是解放前大哥在上海灘參加過國軍。


  這一次,他又舉報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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