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上海奔喪
過了五年,這邊的新校也步入了正軌。
隻是曼琳的身體愈加不好了。
她的肺病每到秋天的時候就開始嚴重起來。
這一年曼琳收到一封電報,她唯一的親人離世了。
雖是遠房的親戚,但小的時候一直帶她的。
曼琳喊她婆婆。
她回去一趟這是本分。
潤澤請了假,帶著孩子跟曼琳趕往上海。
這一趟就走了快半個月。
到了的時候人已經不再了。
上墳祭拜。
這婆婆的後人,也還存著一個女兒。
潤澤因為還有課程便又匆匆忙忙的趕回東北。
隻留曼琳跟阿明在上海。
住了怕是一個月,這麽多年了,怕是有了快二十年了曼琳都沒有在回去上海了。
她去了之前自己的家,
早已成了市委文化部門的辦公場所。
物是人非……
上海變了。
不知怎的,曼琳倒是慶幸上海變了。
若還是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又有多少個曼琳會在這溫柔中一個個的沉淪。
資本主義吃人不吐骨頭,曼琳有著深厚的體會。
曾經,她的家族門庭若市,極盡繁華,然而自從父親故去之後,沒有幾年便已外債纏身,她與母親變賣了首飾,那些本是覬覦的她的富家公子再騙財騙色之後甩掉了自己。
母親也一病不起過世了。
最後一點銀錢給母親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材,算是完成了殮葬。
在試圖絕食自殺一周後,她想明白了。
她得活著。
不然這樣的死亡似乎太太太不值得了。
還好她的潤澤給了她最後一根稻草。
她活下來了,如今已經二十年了。
物是人非,不堪回首。
她帶著明兒去跟外婆外公上了墳。
還好這墳地都還在,不像以往,一個政權顛覆的時候,會挖祖墳。
如今看來保護完好。
立在墳前,她跟明兒講了許久修舊外公外婆的故事。
她跪立著,點燃香燭,磕頭,倒酒,她足足絮絮叨叨了一個下午。
人說沒有這樣上墳的。
曼琳卻是任性,她從懷裏拿出一遝信紙。
明兒在山邊又看著螞蟻了。
那專注的神情,似乎他能聽到它們的語言。
曼琳已然接受了現實。
隻要他健康便就什麽也不求了。
這是一篇舊作,今日隻做祭奠!
當耳邊傳來舒伯特的"小夜曲"的時候,誰能想見他一世的淒涼,157的個頭,醜陋的麵孔,貧困的生活,甚至可以說:"窮途末路了。"
苦難是他人生所有的寫照,甚至他連自己鍾情的愛人都沒有,隻能去妓院,尋找可以慰籍靈魂的溫柔,隻是短暫的溫柔,給他卻帶來致命的傷害,也因此他的生命結束在這不光彩的疾病裏,空有一腔才華,他生時卻從未得到,人們的讚歎,並又此而帶來的財富,。
人們常說"千裏馬多而伯樂少"小的時候是如此不解,以為擁有才華,就擁有一切,根本不必需要伯樂,現如今才了解,伯樂是如此重要,你徒有屠龍之技,而無舞台,你便是什麽也不是!
舒伯特的音樂是如此讓人動情,讓人悲傷,在這個曲子裏,我是完全懂他的,那似乎也是我,他的大提琴的哀怨,和小提琴的撫慰,我知道那是一個怎樣柔軟而易碎的靈魂。
想是他最如意的便是,他終跟貝多芬葬在一處,作為鄰居相伴,這才是他的人生的開始。
世人總是那麽眼拙,在世時,從不了解他的才能待到失去時,再追憶,再發現他原本就是一塊寶石,一枚璞玉,隻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給他舞台。
貧病交加,窮途末路,那是怎樣的淒涼,隻是這些苦難給他的財富就是絕美的音樂,美到心碎,如此純粹,如此清澈。
隻是他從來都沒從這些美麗中得到他的生活必需品生活是如此艱難,如此狠心,卻帶來如此美麗,"殘缺才是完美"
幾十年後,總覺得蘋果的g為什麽會咬掉一口,那才是完美!!!
殘缺才是真的完美。
這是第一封信箋,這封信寫於10年前,是曼琳在那個秋日悲涼的夜晚所做。
她接著讀著第二封信箋。
琳,這已是我兩個多月無數次前往醫院的路上,今日稍好點便沿著河邊走往回家的路。
右手是那朱自清筆下美極了的荷塘月色,如今早已漸是深秋了,那荷葉早已變黃變枯,盡數低著頭撲在那已是冰冷的河麵,似乎在等待這一世的掉落,還是在等下一世的輪回。
還是在掙紮不甘心,秋就這麽來了,還不情願就這麽了結了,待到來春新發的枝葉可還是今日的你的這一支,前路斷是不敢這麽想的,隻因美麗如此短暫便是動人心澈!
真是怨極了園林科,湖麵上的荷葉愈來愈少,十年前原不時這樣,那是滿湖都是荷葉,便真的是舞女的裙,層層疊疊,那是我也正青春。
湖的左岸是最愛的牡丹園,如今也早已是“牡丹春去久,隔岸香容廋”卻還是好過那荷,隻有少數的葉子枯黃,大多還是很綠。
園丁也忙著施肥,準備好好的過冬,待那明春的芬芳,有過百年的是那株粉紅的,豔而不俗,貴而不妖,這邊是“品”
沿著石子路前行,有幾株梨樹,記得那年夏日雨後,小拳大的梨子掉落了一地,心痛會爛了,便檢了許多,看個孩子喜歡,便都給了她。
帶給我許多快樂,總會懷念那梨花飛舞的時節,走到盡頭是來到了荷園,這是時日日就餐的地方,如今卻是嫌遠很久很久不去了,撩簾而入,不覺正是午飯時分,人聲鼎沸,味道如舊,人卻多了許多,而我卻覺得如此孤獨。
往事早已不堪回首,卻總還是忍不住回憶過去,人說當開始經常回憶過去便是老了,我也是老了吧,在這園子裏我終是一事無成!
這是曼琳回到帝都紅華園子中所寫的。
今日的祭拜是為了祭拜父母,還是為了祭拜自己。
亦或兼而有之。
人總是這樣矛盾而撕裂的。
連著讀了兩封信箋,曼琳並沒有停止。
從她開始南下彩南。
她總是卑微的。
她的錯,她的不堪,讓她忍耐著這一切。
今日回到上海,這才是自己的家。
沒了潤澤在身邊,這幾日溫暖濕潤的空氣讓她自己感覺也好些了。
天色還早,她帶了吃的給明兒。
讓明兒就在這郊區,就在這墳地玩耍著。
這孩子智力發育遲緩,倒是沒了跟平常孩子一般的畏懼。
他不怕墳地。
曼琳也不怕。
這似乎更是一個清靜安全的地方。
她一個人,訴說著這些年的小心思。
“原來人文也性感
最近,讓大學生們評選自己心中的最酷教授,大概不是課堂上朝朝暮暮見到的教授,也許是耶魯講《哲學死亡》那個喜歡盤著腿坐在講台上,書呆子氣十足的老頭,或者是哈佛講《公正該如何做是好》那個會問答題學生的名字,能複述每個學生觀點的教授。當然,前提是評選結果和學位不掛鉤。
看瘦削的長相酷似薩達姆的耶魯大學著名教授heyagan穿著牛仔褲、帆布鞋,盤腿坐在講桌上手舞足蹈地和一幫年輕人大談生命和死亡的本質,和來自物理係、電子係、化工係、政治係的學生講解柏拉圖的《斐多篇》對靈魂本質的討論;聽哈佛的邁克爾·桑德爾教授口吐蓮花,一起探討“司機的選擇”,評判性思考關於公正平等民主與公民權利,體會思辨的性感……”
曼琳讀的這篇怕是自己在東北所做的,“性感?”
這是她第一次敢於寫的詞語。
思辨的性感,她似乎更加開放了,這種對於學位和哲學的思考。
顯然曼琳思考的似乎更多了。
這是形而上嗎?
因為愛過,所以慈悲。因為懂得,所以寬容-——
愛是什麽?
曼琳的思維顯然是幾句發散的。
她的病情或許跟她發散的思維並不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似乎一個人在墳地裏獨舞。
舞一曲關於生命的歎息!
蓮心正苦,靜聽心音
“乾坤裏,是生老病死,天地玄黃。
且觀浮世炎涼,自幾度東風幾度狂。
意乘風逐日,難容誌短;尋伊覓影,不負情長。
又撿交投,自由我命欲了平生久愧傷。
卻何時,共人間百味,閑話滄桑?”
這是一首詞。
幾乎說盡了她的悲涼……
一抹殘陽掛湖畔,空追憶,終是人情兩不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子言慕雨,啟傘避之。子言好陽,尋蔭拒之。子言喜風,闔戶離之。子言偕老,吾所畏之。
滿城秋雨的時節裏泡一壺清茶,品書中乾坤,道也自在溫暖。
我是這一世塵一粒但求在那高山上,春日能讓花兒發芽,夏日能讓花兒結果,秋日看著她成熟,冬日與雲霧相伴,再等下一世。
婚姻就是將紅玫瑰變成蚊子血,將白玫瑰變成米飯粒的過程
雨後的春日校園,空氣透著久違的清新,似乎有種江南的味道,想念油菜花,想念茶園,我的家早已不再,依然固執的認為,江南是自己的家
牡丹園中花似海,多少已凋零!
好想回江南,江南好,那怕己然物是人非,依然心心念念的江南,太湖之濱,毛山腳下便是我家
花開花落,本是平常,盛時不枉其美,枯時不失其心,人亦然。
潤澤以溫,仁之方也;鰓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專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撓而折,勇之方也
理性是一種美德,思念是一種心情,深藏卻是一種淡然,更是一種美,我己老去,心隨風去,自由自在,無欲無求。
曼琳讀著這些淩亂的文字,她的嗓音也變的啞了。
“媽媽你看這個是什麽?”
曼琳抬頭,是的時間已經很久很久了。
她也很累很累了。
明兒怕也是厭倦了,
她抬頭,看見了一株“曼珠沙華”
她的臉上,似乎有幾分異色。
她是彼岸花,開在人間和地獄的邊界,她是死亡之花,傳聞,見到這種的花的人能夠看見死亡。
這花代表著無盡的愛、死亡的前兆和地獄的召喚。
她是冥界四花之一。
她有毒!
曼琳急忙從明兒手中拿下這株花。
她生怕他中毒。
聽聞她全草有毒,種子的毒性更是非常強大,如果不小心誤食快20分鍾就會出現中毒,一天之內就有可能昏迷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