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傷疤
方致堯放下一切，開車趕到時，蘇菀抱著琴盒縮在綠化帶中，他嚇一大跳，這個神情頹廢，憔悴不已的女孩是蘇菀！他忙不迭脫下外套包住她，心疼不已。
“蘇菀，你怎麽了？”
蘇菀隻覺得自己仿佛被疾馳而來的汽車撞飛，飛在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又被下一輛汽車碾過，整顆心四分五裂，體無完膚，疼痛不已。
一時間，她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覺得全身發寒，顫栗不已，最糟糕的是她蹲得太久，腿部麻木，動彈不得。
方致堯隻得抱她上車，發現她輕飄飄毫無重量，像個孩子，心疼不已。
他開了暖氣，幫她捏揉腿部：“我送你回家。”
蘇菀搖搖頭：“去你公寓。”她此刻不知如何麵對外人，也不想把發生在安心身上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如果非要麵對一個人，她選擇方致堯。
方致堯詫異得看著她，一雙鳳眸似有星星般的光芒閃過。
他很快載她回公寓，抱她上床用被子捂住，衝杯熱茶，喂她喝下。
“好些沒有？”
蘇菀隻管閉緊雙眼，勉強勾勾嘴角，昏昏沉沉入睡。
方致堯歎了口氣，隻得幫她把暖氣開足，緊握住她的手，直到她臉色轉紅，他才覺得安心，到書房繼續工作。
半夜，蘇菀發起燒來，雙眼緊閉，麵色通紅，氣息混亂，身體滾燙。
方致堯心急火燎：“蘇菀？蘇菀？”
半睡半醒間，蘇菀仿佛聽到有人在喚她，軟弱無力地應了一聲：“嗯。”
“你發燒很嚴重，我送你去醫院。”方致堯拉開她的被子，準備抱起她。
“不要。”蘇菀迷迷糊糊中隻管緊緊抱著身邊的人，撒著嬌拒絕。
滾燙的溫度，透過衣裳，一路朝著方致堯的大腦蔓延，心中燥熱不已。他努力壓住莫名的衝動，將她塞回被子，起身找了醫藥箱，給她喂了退燒藥。又給唐季修打了電話，詢問如何照顧受寒高燒病人。
翌日，久違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戶洋洋灑灑投在大床上時，蘇菀用手遮住刺眼的眼光，隻覺得身體沉重無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自己被什麽緊緊圈著，動彈不得。
等她睜開眼睛，方致堯那張魅惑人心的臉出現在自己臉上，長長的睫毛被自己的呼吸吹動，輕輕顫動。
昨晚半睡半醒間，他一直進進出出地照顧自己，讓她有心底有一股暖意往上延伸。
汗濕的衣裳實在讓她難受，她正準備掙脫開胳膊起床。
“你醒了？”方致堯突然睜開眼睛，昨晚懷中滾燙的身體，終於恢複了常溫。
一夜之間，她仿佛清瘦了一些，那雙清澈的眼睛在巧的瓜子臉上顯得更大。
蘇菀想到他昨晚半睡半醒間，他似乎一直在照顧自己，生出一份感動來，莞爾一笑：“昨晚謝謝你。”
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他心髒仿佛停跳了一拍隨即跳得更快。
“我衣服汗濕了，可以借你一套衣服嗎？”蘇菀渾身汗漬，自覺身有異味，不敢靠近他。
方致堯連忙起床給她拿衣服，嘴角高高揚起，藏不住的喜悅。
蘇菀洗好澡出來時，一身蒸汽，和梔子花沐浴露香味。
方致堯已經做好了香菇雞肉粥，香氣逼人，招呼她來桌前喝粥。
她頭上包著毛巾，穿著方致堯的藍色條紋襯衫和牛仔褲，袖口和褲腳高高挽起，活像一個利索的假子。方致堯眼前一亮：“過來喝粥。”
蘇菀嚐了一口熱乎乎的雞肉粥，香滑醇厚，甚是詫異：“你還會做粥？”
方致堯輕輕一笑：“當年犯了錯出國讀書，身邊沒有傭人，吃夠了煎蛋火腿，沒辦法自己試著做粥，做多了就好吃了，吃過的朋友都叫我開店賣粥。”
“哦？”蘇菀看看他的受傷的手，關心道：“你的手怎麽樣？”
“已不礙事。”
吃到一半，方致堯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他朝著琴盒用意複雜的看了一眼：“你接近程陽就為了這把琴？”
昨晚他已經研究過，這把琴是史特拉底瓦裏的正品，世間留存數量極少，上一個出現的史特拉底瓦裏的作品“蒂娜夫人”拍出了00多萬美金，蘇菀這把琴拍賣起來恐怕不會少於一千兩百萬。
蘇菀被他氣笑：“這是安心的提琴，等會我就會送回安家。這是姑父送給安心姐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我不想落在程陽手裏。”
方致堯這才安下心來：“其實安心已經不在，你把她的琴送回去，隻會給安氏夫妻徒增憂傷。”
提到程陽，蘇菀不自覺緊鎖眉頭，滿臉悲切。
“蘇菀，活著的人總要努力活下去，活得精彩。”他以為她仍然在為安心的離去感傷，他最怕有人在他麵前厭世。
蘇菀不語，有些事她沒法。
吃好早餐，方致堯捉她吹頭發：“你剛剛退燒，不能再著涼。”
他拿起吹風，給她梳理頭發，手指在她柔順的發絲間穿過，萬般柔情浮上心頭。
蘇菀有些驚訝：“你不是方家的二少爺嗎？怎麽這些瑣事都會做。”
方致堯的睫毛不自覺地顫了顫：“我曾經做錯事，被家裏扔到國外辛苦過了四年，在那四年裏，我學會了一個人生活。”
蘇菀明白過來，肯定是那個女孩為他自殺，讓方家父母對他失望透頂。
“我聽，有女孩為你自殺過。”她一時間想要了解他更多，不由提出自己的想法。
方致堯怔住，揚起一條眉，這是誰告訴她的，她怎麽會知道？
“你查我？”他看向她，語氣隱藏著憤怒。
蘇菀搖搖頭，卻不想把蘇萱供出來：“紙終究包不住火。”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你又何必急於揭開傷疤。”完這句，接下來，方致堯不再開口話，滿臉陰霾。
蘇菀知道自己刺到了他的痛處，可是經過程陽，她對男人的信任就像紙那樣薄。
離開方致堯家，蘇菀到了安心家，她曾經的家。
洋房的前麵種滿了綠色植物，安母正在院子裏忙前忙後，陽光下，她一臉平靜。
蘇菀猶豫了很久，不知道她接下來的行為，算不算揭開他們夫妻倆的傷疤，讓傷口再次流血。最終她鼓起勇氣走進安家。
她單獨與安國康見了麵，把昨晚錄下的程陽坦白的視頻交給，一同交出去的還有安心的提琴。
安國康看完視頻，他目眥盡裂，青筋在額頭上跳躍：“蘇菀，這些都是真的？”
蘇菀點點頭：“安心姐去世前，就跟我她找到了陳道安的手機，裏麵有人出錢買苗苗的命。前麵沒有證據，我也不想出來打草驚蛇。昨晚我試著炸了他一下，想不到他全部了。”
安國康雙目圓睜，咬牙切齒道：“謝謝你，我知道了。”頓了頓，他看著窗外陽光下耐心修剪樹木的安母，聲音低沉：“蘇菀，你能不能把這些事不要告訴外人，我不想你姑姑再為這些事情受刺激。”
蘇菀很是感慨，她想不到安父現在竟然如此疼愛安母，往年的出軌已經煙消雲散，仿佛從未發生過。
她點了點頭，向他保證：“這件事，我目前隻告訴了姑父，以後也不會告訴別人。”
安國康拍了拍她肩膀，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你放心，程陽和林碧雲，任何傷害安心和苗苗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兩人一起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的蘇母忙忙碌碌。
有時候，知道得少，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