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猛然一個激靈,她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候尚有一絲理智,想當然也聽到了自己那怪異到讓人臉紅的聲音,她隻覺得丟人,可是又沒有力氣推開身上的男人,隻能下意識緊緊蹙眉,甚至是不敢看他一眼,牢牢地閉起了眼睛,微微扭頭開了頭。
所以,她沒有看到身上的季薄元那雙漆黑的眼睛裏麵泛起的一絲笑意。
他微微睜著眼睛,因為靠的太近,他能夠聞到她的頸脖處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不像是沐浴液的味道,似乎是奶香,卻並不油膩,反倒是讓他覺得十分喜歡。
“真真……”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她有些不太敢確定,因為在她的印象之中,季薄元從來都不會這樣叫自己,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是愣了一下,隨即陡然睜大了眼睛。
那大大的黑眸深處閃過的分明是錯愕不敢置信的光芒。
他見到她如此大的反應,眼底深處的笑意更濃,連帶著聲音都透著一種溫柔:“不要緊張。”
這麽說來,他是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否則怎麽還會有心情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秦真真這才從短暫的情迷中清醒過來。感覺到他的手已經撫上了自己的胸口,她整個人一顫,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不要……”
“不要拒絕……”他反手也抓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嗓音就仿佛是魔音,灼熱的氣息能夠讓人短暫忘記一切,將一切都融化了:“不要怕,放鬆,不要拒絕……”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四肢被人壓住,季薄元的吻就如同他本人那樣的強橫不講道理,一路攻城略地,搶走了大腦裏麵的最後一點氧氣,所以她連動一動的力氣都已經失去了。
另一方麵,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技巧實在是太高超,手上就像是有一團火,所過之處輕而易舉地點燃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血管裏流動的血液都在他的撫摸挑逗下開始漸漸沸騰,力量正在被迅速地抽離,餘下的隻有深埋已久的、最遠處的欲。望。
如同被一股電流擊中,她在迷迷糊糊間挺直了脊椎,不由自主地向上迎合他,而他也立刻若有所覺,放鬆了手中的鉗製,被解放除開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攤上餓了他結實有力的肩頭。
喘息聲在靜謐的空間裏麵混合交融,柔軟的床榻上是光潔優美的身體,在燈光的照射下,反複輾轉,承受著來自對方即折磨又享受的愛撫……
就在季薄元準備進一步探入的時候,身下的女人陡然睜開了眼睛,目光觸及那張英俊的麵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某些遙遠的記憶從混沌不清的大腦裏飛速地閃過。
她呆了呆,手指陡然收攏,指甲深深陷進那古銅色的肌膚裏。
那雙眼睛帶著明顯的激情迷離,卻又仿佛是帶著迷茫,抗拒,害怕。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黑暗之中完全是失去了原本應該有的方向,有些模糊不清的憂猶豫。季薄元低著頭看著她,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然而這個時候他才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的心中竟然也存在著一種叫做“憐惜”的感情,他的心中仿佛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擊中。他知道,她是在害怕,他的嘴唇在她顫動的眼睫上,用一種連自己都沒有聽過的聲音,幾近溫柔似水,低低地安撫道:“不要怕……相信我……沒事的……真真……”
下一秒,他腰身一挺,她緊緊地咬住唇,無法控製地悶哼了一聲,雙眸陡然睜開。
或許是因為刺激,她的眼神仿佛無比清醒,可是還來不及與壓迫自己身上的人對視,身體深處傳來的衝擊便令她仰止不住地呻吟一聲,雙手緊緊攀上那具結實精壯的身體……
被折騰得精疲力盡之後,也不知道是睡了幾個小時,秦真真無端端地就醒了過來。
已經是後半夜了,月色清輝透過窗簾間的一絲縫隙落進室內,在地板上拉成一條若有若無的銀線。
床頭的另一側是空地,隻有淩亂的被單和枕頭才能證明剛才確實有人在那裏睡過,當然也時時刻刻提醒著她,他和她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全身疼痛難忍不說,心中仿佛是缺了一塊什麽似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在翻滾。
前兩次都可以給自己找借口,可是剛才的那一次怎麽樣才能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借口?還有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她想起蕭臻南前不久才對自己說的,季薄元緊張她。
緊張嗎?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心亂如麻,索性不想了。但是也全無睡意,於是翻身下床,找了一套新的睡衣穿上,準備去樓下去花園走一圈,白天下樓的時候她就發現這棟房子有一個很大很漂亮的花園,順便可以清理一下自己有些遲鈍的大腦。
後來有無數的機會讓她去回想這一刻的決定,她仍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的突發奇想。
假如這一頁不醒過來,又或者不要打開這扇臥室的門,一切會不會從此就不一樣了?
其實二樓的走道都開著燈,地上也鋪著厚厚的地毯,她並沒有穿鞋,赤腳走在地毯上麵顯得越發悄然無聲。所以樓下客廳裏麵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
後來她也想過,這樣子的偷聽她似乎並不是第一次。有的時候,她寧可自己什麽都不要聽到,偏偏老天爺就是要如此的“厚愛”她,那些應該聽到的不應該聽到的,她統統都聽到了。
她剛剛走道樓梯口的轉彎處,猛然發現樓下的客廳燈光大亮,沙發上麵坐著兩個男人,分明是她熟悉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內心深處潛意識有一種動作,那就是下意識地腳步一頓,往牆角的內側靠了靠。
她後來一直都在想,為什麽自己一遇到這樣的情況,就要躲起來?她想,或許是因為她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就聽到了蕭臻南的聲音。
他說:“薄元,果然如我們之前所料的那樣,國內秦家和葉家那邊有動靜了。”
“是嗎?”沙發上得男子表情淡漠,聽到這個消息似乎毫不意外,他其實一整個晚上都是麵向著大門處,微微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蕭臻南也不含糊,直接說:“不過同時也查到了,秦冽和葉子陵見過麵。秦冽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他好像在調查你,你現在把秦真真帶在身邊,是不是太招搖了?身份太過敏感了,何況你在國內請的一個禮拜的假期,差不多要到了,接下去你準備怎麽做?”
“我不在國內,他們就開始行動了嗎?”季薄元淡淡地開口,“或許葉子陵還會忌憚我一點,可是秦冽不會忌憚我的。”
“不會吧!”蕭臻南猛的吸了一口煙,卻幾乎把自己嗆到,咳了兩聲才說,“那小子那麽狂嗎?嗬嗬,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喂,薄元,你猜一下,他們下一步會怎麽做?”
“根本就不用猜。”在蕭臻南疑惑的目光下,季薄元站起來走到了一旁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花園,繼續說:“這一場戲他做得這麽累,現在也是時候收場了,你認為他會做什麽?當然是做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東南亞的毒品生意並不是他最終的目標,美國的羅森哥特自然也不會是他的終點站了,軍火走私,你認為他會放棄嗎?不過我還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
“什麽事情?”
季薄元頓了頓,眉頭輕輕地蹙起,似乎是在認真地思考,好半響才看了一眼蕭臻南,道:“和你沒有關係。”
“喂,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蕭臻南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罵罵咧咧道:“好歹我也這麽賣力地幫了你,你現在是不是小看我啊?”
季薄元不說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蕭臻南也了解他的脾氣,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微微湊近他,用手肘推了推季薄元,曖昧地問:“那你把秦家大小姐帶在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著身邊的好友一副八卦的樣子,季薄元不禁冷眉道:“臻南,你是不是很閑?”
“喂喂喂,不要這樣嘛,透露一下也好啊,難道你打算瞞著她一輩子嗎?”
“一輩子?”季薄元似乎是冷笑了一聲,“我沒有想過那麽遠。”
蕭臻南愣了一下,下一秒又馬上嗬嗬一笑,伸手拍了拍季薄元的肩膀,仿佛是提醒,“也對,做我們這一行的,的確不應該有什麽私人感情,否則也不過是害人害己。何況現在她還是你調查的對象,不知道的確是比知道好。我看她也挺堅強的,竟然還可以為了你去喂子彈,不過再堅強的女人要是一遇到感情,肯定就都是泡沫了。”他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又不確定地反問:“不過薄元,你確定你對她很正常嗎?”
如果他沒有看錯,那天在越南他所看到的季薄元跟本就不同於以往任何時候的季薄元。
如果說他對那個秦真真沒有絲毫多餘的感情,打死他都不願意相信。
季薄元的手指緊了緊,氣息都有一瞬間的停頓,然後他沉沉開口,卻已扯開話題,不答反問:“這次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唔,反正我在美國也沒有什麽事情,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很樂意幫你。”蕭臻南樂嗬嗬地說著,“你姐姐她……最近怎樣?”
季薄元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眉線冷肅,“我姐姐他不適合你,勸你別白費心機了。還有,如果你沒有打算從組織退下來,就別想接近我姐姐!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蕭臻南說:“誰說我沒有這樣的打算?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我就會退下來。我再這樣賣命,我爹地媽咪也不幹啊,你以為他們不想抱孫子嗎?”
“那等你退下來再說。”
“那你呢?”
“我什麽?”
“真真妹啊。”蕭臻南一副完全看穿他的樣子,笑嘻嘻地說:“你把人家帶在身邊不就是為了不讓人家知道秦家發生的那些大事嗎?秦躍龍到底是誰殺的?還有秦家之前死的人又和誰又關係,其實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是不是?現在秦躍龍死了,還有一個秦冽呢,有一天你和秦冽真正麵對麵的時候,你想過沒有?她會怎麽樣?”
“你倒是很會為我考慮。”季薄元擺明了不願意提這些事情,“多謝你的好意,這些事情相信不需要你勞心,很晚了,你不要睡覺?”
蕭臻南聳聳肩,揚眉道:“好好好,好心當成驢肝肺,到時候別後悔!我去睡覺!”他說完就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秦真真整個人都忍不住在瑟瑟發抖,她剛才聽到了什麽?那些都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做噩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越來越近地腳步聲在自己的耳旁回蕩,她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整個人一片冰涼,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應該要馬上回到房間。
她轉身就跌跌撞撞朝自己的臥室走去,明明是柔軟的地毯,可是卻仿佛是有著針一排一排鋪在上麵,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下都扯動自己的心脈,鮮血淋漓的整個世界。
視線一片模糊,這個世界仿佛都扭曲了,她重重地喘息著,終於找到了那個房間,她顫抖著雙手握住門把,這才轉動,開門進去了。
她睡不著,在黑暗中定定地睜著眼睛。她還沒有能夠完全組織好剛才自己所聽到的一切,所有的對話顯得有些片麵,她還有很多沒有弄明白。
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很快便有人從後麵抱住了她,背後緊貼著溫度是那樣的熟悉,帶著曾經讓她覺得安心的氣息。
她閉上眼,心中陡然一沉,明明隻經曆了這樣短暫的一段時間,可是她竟然已經習慣了他的氣息。
她就這樣習慣了他。
可是,他到底是誰?他們剛才說的組織又到底是什麽,還有他是不是知道爸爸是誰殺害的?還有阿冽,還有葉子陵……
所有的一切,他是不是都知道?隻有自己不知道,還傻乎乎的跑到越南,甚至是為了他差點丟掉了小命……
身體側睡著一動不動,隻有冰涼的指尖悄然無聲地陷入了掌心裏。
時間輕鬆地流逝,季薄元的呼吸逐漸變得勻停沉穩,而她卻人就保持著同樣地姿勢,大腦中反反複複出現的都是剛才樓下他們的對話,就如同最可怕的魔音。
這一切,到底真相是什麽?她一定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