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別泥足深陷
整整一夜,秦真真都無法入眠,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自己聽到的話。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向行為處事都是衝動的自己,到了這樣的時刻,竟然還能這樣冷靜下來。
可是冷靜,卻是依舊失眠。後半夜那麽幾個小時之內,她一直都瞪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房間,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有一種無端端的恐懼。
一直到淩晨時分,她才迷迷糊糊有些睡意,可是還沒有等到完全睡熟,她就伸手捂著胸口急促地呼吸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眸驚恐地瞪得大大的,額頭還有冷汗在不斷地滲出來。
她做了噩夢,可是回憶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樣的噩夢,隻是聽到了黑暗之中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倉促而有力,每一下仿佛都是要彈出胸腔,痛得她微微窒息。
就在她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大床邊上的另一側有了動靜,季薄元不動聲色地出去倒了一杯水進來,遞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指尖冰涼,觸到溫熱的杯壁的那一瞬間,十指下意識地微微縮緊。
可是她沒有喝,盡管口中幹澀發苦。
而他就站在她的對麵,終於沉聲問:“怎麽了?做噩夢嗎?”
她抬起頭來看向他,其實這樣暗,根本就看不清楚什麽。目光從模糊的剪影般的輪廓上麵掃過,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仿佛是有些訝異,又仿佛是有些迷茫。
在她此刻做噩夢的時候,他會替她倒水。
這個人是季薄元!
可是這一刻,她卻沒有了安心的感覺,她做噩夢的最初根源又是誰呢?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樣的感覺,有一種很張狂的情緒在胸口翻滾,她快要控製不住。
她看著他,不知道他是否也為別的女人做過這樣的事情,就好像是此刻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一樣。
盡管內心翻覆如同驟雨狂風,盡管早就已經預備了很多很多的疑問,她可以質問他,然而這一切能證實前,她終於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件事情關係的範圍太大了,她明白兩個人的身份都是這樣的敏感,或許他們一開始的方向就搞錯了。她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多多少少還是明白一點利害。就算不是為了自己考慮,她也要為了阿冽考慮,所以,在這個時候,她選擇是沉默。
她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平靜地重新躺下,閉上眼睛的同時突然淡淡開口:“沒事,做噩夢而已。”
並不期望能夠讓他相信,她隻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和一個答案,而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時間。
她不會跟他說什麽,如果這件事情牽扯到自己的父親,還牽扯到自己唯一的親人阿冽,那麽她一定要控製好自己所有的情緒。
季薄元並沒有再開口和她說什麽,以為她是真的累了,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天都亮了,索性拿了一套衣服去了洗手間洗了一個澡。等到他出來的時候發現床上的秦真真已經睡著了。
他微微俯身替她壓了壓被角,這才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走出了房間。
關門聲音響起的同時,原本床上緊閉著雙眸的人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她翻身坐起,半靠在床頭,靜靜地想了很久,最後終於拿出了手機開機,按下了一組號碼,電話那頭很快就接起,她簡單地說:“我下午回國,你來機場接我。”
一直等到天色大亮,她才起床,換了一套衣服,把要準備的東西準備了一下。其實自己帶來的東西並不多,也就幾套換洗的衣服。她將自己的證件放在包裏,衣服都沒有帶,就這麽下樓去。她猜想這個時間季薄元應該不會在家裏。一下樓,她果然沒有看到季薄元,隻看到了蕭臻南正在客廳裏麵翹著二郎腿打球賽。
看到她下樓來,蕭臻南馬上起身,“Hi,真真妹,今天起來倒是早嘛,怎麽樣,傷勢好點沒有?”
秦真真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顯然對於他“真真妹”這個稱謂很不感冒。不過比起他開口閉口叫美女倒是舒服一點,她簡單“嗯”了一聲,還是禮貌性地開口道:“謝謝關心,已經沒事了。”
蕭臻南放下手中的遙控器,揚眉道:“薄元出去了,你想吃什麽?我叫廚房準備一下。”
秦真真說:“不用了,我想出去一下。”見蕭臻南麵色有些疑惑的樣子,她馬上又說:“最近都悶壞了,我想去買點東西,回去的時候可以當做是禮物送給家人,我跟他們說我是出來旅遊的。”
蕭臻南想了想,說:“你在美國也不熟悉,如果真的要出去的話,讓我做你的護花使者吧。”
秦真真看了他一眼,“有人想當免費的柴科夫,我當然也不會拒絕,那好吧,我想去香水店。走吧。”
蕭臻南頓時臉色一變,“不是吧?香水店?!我最討厭就是香水味道!”
秦真真愣了愣,隻覺得老天都在幫她,“那你在車裏等我不就行了?我去買兩瓶香水,季薄元不是說過幾天就回去了嗎?總要帶點東西回去送朋友的,我朋友就愛香水。”
蕭臻南明顯猶豫了一下,這一次秦真真趁熱打鐵道:“你這樣的表情不會是擔心我要跑了吧?我還是負傷人士呢,況且你看我什麽都沒帶,在美國人生地不熟的跑哪裏去。”
“你想哪裏去了。”蕭臻南嗬嗬一笑道:“說的好像我們軟禁你一樣,是薄元怕你出事所以叫我看著你。好吧,我們走吧。”
“季薄元真的這麽跟你說的嗎?”她緊了緊手中的包包,像是在給自己找最後一個借口,他真的是擔心她,而不是為了某一個目的故意拉住她在美國。
“這個問題你昨天問過了不是?”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邊替她打開了車門,讓她坐了進去,自己也坐進了駕駛室。
“你昨天說他在美國有師傅,他的師傅是誰?”終於還是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她靜靜地看著他,很認真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哪怕是蛛絲馬跡都好,隻要是有提示她一定也能從中知道一些什麽。
可是顯然蕭臻南並不是那種隨便會透露這樣重要信息的人,一貫都吊兒郎當的他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卻顯得很謹慎,“唔,我覺得這些關於他私人的問題,你還是親自去問他好一點,你要是問了相信他願意告訴你。我隻能說,薄元對你沒有惡意,相信我!”
相信他!
秦真真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是嗤之以鼻。話說得這樣冠名堂皇,可是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如果她說昨天晚上他們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這樣鎮定的表情?
從一開始劉二浩伯伯的死,到後來魅都的死人,再到後來爸爸的死,這樣三條人命至今都沒任何線索,如果說這些和季薄元沒有任何的關係,那麽昨天晚上她得知季薄元的身份並不是一個警司那麽簡單,更甚至是還有什麽組織,還在刻意針對自己的弟弟,叫她如何去相信?
她隻會覺得他接近自己,將自己帶來美國的意圖是不單純的!
好,既然你們誰都不肯說,那麽她就自己去查!她不會再讓自己身邊的親人再離開自己!阿冽是她唯一的弟弟,誰都不可以傷害他。
她不動聲色,淡淡地說:“找個機會,我會問問他。”兩人又隨便扯了幾句,這才到了目的地。
她進去香水店的時候,蕭臻南果然一臉嫌惡的樣子選擇在車裏麵等她。
香水櫃裏站著兩位漂亮的導購,見到有顧客經過,立刻投以熱情美好的微笑,職業化地詢問:“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到你的嗎?”因為是在美國,她們說的是英文,秦真真最基本的口頭用語還是會的,她用流利的口語道:“我想挑兩瓶香水,分別是男人和女人的,都是送人的。”
服務員馬上將大大小小的香水拿出來放在她的麵前,秦真真很耐性地挑了起來。
試香紙在她的鼻端掃了一遍,她仔仔細細選了一下,又聽從了售貨員的建議,分別替秦冽和丁小夕選了一支。
接過包裝盒子的時候,秦真真看了看時間,距離自己預定的機票還有兩個小時,現在要離開門口還等著蕭臻南,她想了想,如果她說了必定會驚動季薄元,她不想讓他知道,就如同他不會告訴自己他的身份他所做的事情,包括他明明知道的事實他統統都不會告訴自己一樣。
那麽現在,她要離開也沒有必要讓他知道!原本他們就什麽都不是,因為他口口聲聲說過,一輩子,他想都沒有想過!
她靜了靜,收回自己的思緒,這才轉身又問售貨員,“請問這裏有後門嗎?”
售貨員馬上指了指一旁的偏門,“那邊出去是另一條街。”
“謝謝!”她收好香水,轉身就朝偏門走去,很快就出了偏門,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