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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對視

  第二名決出後,然後便是第三名。


  嫻苔在秦道川的懷抱裏睡得十分舒服,若舒看著杜鬱文強裝坦然的麵容,眼神中都閃耀著光芒。此次擂台賽,可謂是高手雲集,比試之人來自五湖四海。讀書之人想的皆是金榜提名,習武之人想的則是名揚天下。


  秦道川輕輕搖醒了懷中的嫻苔,“你不是要看杜鬱文領獎麽?趕快醒來了。”


  嫻苔醒來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嗬欠,秦道川揉了揉她軟軟的頭發,起身後將她放在了椅子上,“父親去頒獎了。”


  擂台上,頭二三名已經就位,五十兩一錠的銀子也整齊地擺在那裏,十分晃眼。


  台下,三匹做為獎賞的駿馬嘶鳴著被牽了過來,三匹馬都已上好了馬鞍,鞭子也配好了。在這裏待了將近一個月,熟悉了新宅嘈雜環境的白馬終於沒有直立,但那駿秀的外形依舊讓這些熱血男兒眼熱不已。


  秦道川走了擂台,先是恭喜了得勝的,而後說道:“這三匹馬兒皆沒有取名字,且並沒有完全馴服,三位勇士得了馬,要想讓馬兒認主,還得費些功夫。所謂好馬配好人,就是這個道理。希望三位能騎上這駿馬開創另一番天地。”


  銀子發放完畢,秦道川又說道:“今晚,佳饗會館,不醉不歸。”


  嫻苔卻在那裏焦急,“那馬兒似乎真的不服管呢。”若舒聽了,輕笑道:“那就是馬兒沒有看上他唄。”


  嫻苔一聽急了,“母親眼光不好,現在是人多,若是平時,他多騎上一會,馬兒自然就服了。”


  若舒接道:“你既如此關心他,為何不去找他說說話。”


  哪知嫻苔說道:“母親又錯了,我欣賞他,並不需要他知曉。”


  “哦,沒想到嫻苔倒是位奇女子。”若舒說道。


  不知白景天與杜鬱文說了什麽,他牽著馬徑直走到了看台下,抬頭朝著看台上拱了拱手,緊跟而來的白景天替他說道:“十姑姑,頭名親自來謝過你了。”


  嫻苔趕緊站在椅子上,回道:“無須謝我,你乃實至名歸矣。”


  杜鬱文又拱手謝過,依舊沒有說話。


  接著朝若舒拱手行禮,也沒有說話,若舒往下望去,杜鬱文抬起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絲複雜的情緒閃過,隻是待她仔細去看,又恢複如常了。


  若舒輕笑回禮,也未言語。


  隻聽到台下白景文依舊在說著,“你長兄算起來也是我的堂姐夫,那你也就算是與我有親,我們幾個一向喜歡玩在一處,你若得空,也可常來這裏,全當大家熱鬧一番也好。”


  杜鬱文回道:“多謝鯤鵬兄關愛,我近日打算回一趟萊州,待我回京之時,定來拜訪。”


  白景天說道:“那就一言為定了。”


  聽到杜鬱文提起萊州,若舒立刻想起了杜若遠當初過繼他時,便是在這個時候,自己還去賀過。荷塘草亭,徹夜長談,現在回想起來,當是談的似乎都是瑣碎之事,唯有杜若遠孤身長立,抬頭望月的背影,異常的清晰。


  當時的杜鬱文還是尚未進學的孩童,兩人不過匆匆一麵,而後再未見過,莫非他竟然對自己有印象?可惜杜鬱文再不曾與她對視,若舒也無從得知。


  秦道川上了台,說道:“忠清、盛瑎和盛玦都想與我同去會館,你與嫻苔是回府還是同去?”


  若舒說道:“回府吧。”說完看著嫻苔。


  嫻苔說道:“母親,嫻苔懂禮。”


  若舒起身,秦道川順手替她理了理鬥篷,轉而又去抱嫻苔,不經意間,若舒似乎看到台下的杜鬱文望著自己,可是真的去看,又發現他不過仍舊與白景天聊著天。


  秦道川送她倆上了馬車,換了姿勢,若舒才覺得自己坐了半天,早已腰酸背疼,忍不住歎息出聲,車外的秦道川聽了,說道:“若是覺得不舒服,就將腰封先卸了,回去平躺一會,待我晚上回去,再替你熱敷。”


  若舒回道:“無事,年歲不饒人,就是如此。”


  那晚會館中是如何熱鬧可想而知,秦道川歸來都帶著醉意,怕酒味會熏著若舒,在書房沐浴之後才來的右院。


  若舒看著他朦朧的醉眼,堅拒了他為自己熱敷的想法,“那小子像極了杜若遠,待人接物也像。”


  若舒說道:“當初過繼他,就因他與杜若遠十分相像。”


  “這麽多年,你是不是從未忘記過他。”秦道川悶悶說道。


  若舒坦然道:“任誰與你風雨同舟多年,也難輕易就忘卻。”


  “若是能選擇,你是不是早就與他走了。”秦道川接著問道。


  若舒說道:“我與他注定無緣,他成年時,我已生了嫻雅。”


  “可我不願他始終住在你的心裏,他的那份情,我也有,甚至比他更深。”秦道川借著酒意,一句接一句地說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若舒沉默了,在她的心裏,對杜若遠的感情是複雜的,她早已將他當成家人、知己、最信任之人,他的驟然離世,還有如閃電般打在她心上的真相,都讓她猝不及防,更有無以為報之感。


  而如今緊緊摟住自己的秦道川,她更願意相信是老天的安排,他們有無數的機會分離,可老天總是恰如其份地將他們綁在一處,容不得她多想。


  她不否認秦道川對自己極好,她也不想矯情地舊事重提,可沒有良好開端的感情,哪有那麽容易冰釋前嫌,鶼鰈情深。


  “我要如何才能讓你忘記以前那些不好,隻記住我對你的好?”秦道川掰過她的臉,湊近了問道。


  若舒有些無奈,以她的脾性,這把年紀還來回答這種問題,實有幾分難堪,“我若說,那些不好的事,我現在提都不想提,很多事都已經記不清了,你信不信?”


  秦道川說道:“這樣最好。”醉意讓他重又尋回了些激情,若舒推拒著,“我腰酸得很。”


  “我不折騰。”接下來,他果然沒有食言。


  當秦道川重新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胸前趴著的若舒還在沉睡之中,麵容一如既往的平靜,仿如過去無數個清晨一樣,他突然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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