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暫時的寬恕
第83章 暫時的寬恕
尹月看著久違的軒轅澈，心裏複雜莫名。
八個月不見，他竟然消瘦至此，兩隻眼睛深深地凹陷了進去，曾經的清亮與溫柔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是頹廢是一潭死水……
安聽雪走了，將他的魂魄也帶走了罷？
他在異國的日子，每一時每一刻都如同在地獄裏煎熬罷？
而他原本是這北溟的九五之尊，他原本應該在這紅梅盛開的禦花園裏攜著美人的手輕笑穿行，更應該接受萬民的景仰……
她真的是害得他好慘！
尹月閉眼，竟是怎麽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此時，軒轅宇墨感覺到尹月的手突然變得冰冷徹骨，而且還在微微顫抖，他一驚，倏地轉頭看向她，見她閉著眼一臉悲切，眼角似乎還微微濕潤，不由大驚失色痛惜無比，急忙緊緊地摟她在懷裏不安地迭聲問道：“月兒！你怎麽了？你的手為什麽這麽冷？是不是不舒服？”
尹月睜眼，朝著他緩緩搖頭，低聲說道：“月兒沒事。月兒隻是想想姐姐方才說的話，真的禁不住心寒和傷心。月兒愛上你是情不自禁，月兒真的不是成心去搶姐姐的男人。可是姐姐始終不能理解，弄得姐妹之情完全不見，月兒傷心，更想到他日父親還朝之時，看到尹家如今凋落成這樣，不知道又會傷心成什麽樣時，月兒更是無地自容……”
淚滾滾而下，瞬間打濕了整張臉。
“月兒，我知道你善良，可是你對尹秀芸仁至義盡，尹將軍若是知道此間的緣由，也是怪不得你的。”軒轅宇墨溫柔地勸慰。
“不。還是要怪我。是我沒努力夠，才讓姐姐始終不能諒解我！”尹月搖頭，突然對著他跪了下來，淚水盈盈地說道，“月兒從來沒有求過皇上什麽。可是這一次月兒求皇上不要再苛責姐姐了，更不要想著再處罰姐姐了。”
“月兒……”軒轅宇墨無語長歎。
“妹妹，姐姐錯了。姐姐不該嫉妒妹妹搶了皇上……”尹秀芸雖然不明白尹月為什麽要幫她，可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細想了，隻想緊緊地抓住這個機會，不讓它稍縱即逝。
“姐姐，原諒妹妹。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尹月轉身抱住尹秀芸低聲啜泣。
之所以出手救尹秀芸，是她不想讓軒轅澈看到自己冷漠無情的一麵。
她不想讓他失望……
“我知道。是姐姐對不起你！”尹秀芸嚎啕大哭，不是真的省悟，而是想到自己入宮後的一路苦苦掙紮卻始終一事無成時不由悲從中來。
她們各懷心事，各自為各自哭泣，軒轅宇墨卻看得難過，歎了一聲，上前伸手扶起了她們，“罷了罷了！此事就此揭過罷！朕隻希望從此以後你們和睦相處，真的不要再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尤其是麗妃，你進宮多年，又長著月兒好幾歲，凡事要多讓著月兒。而不是一味地吃酸撚醋。你應該知道，若月兒不是你親妹妹，你早就失了站在這裏說話的資本！朕說的這番話，你可要牢牢地記在心裏，做事萬不可再失了分寸。”
“臣妾不敢。臣妾知錯了。從今以後，臣妾一定好好地待妹妹，再不敢糊塗了！”尹秀芸見他總算放過了自己，不由如釋重負，暗自慶幸。
“月兒以後也會常去看望姐姐關心姐姐，絕不讓姐姐感到寂寞了。”尹月含笑看著尹秀芸。
“多謝妹妹。”
“姐姐。”
看著她們手牽手地相視而笑，軒轅宇墨長鬆了口氣，笑道：“你們是姐妹，原本如此相親相愛才行。”
“是。”尹秀芸輕聲應了，拿出帕子細細地替尹月擦了眼淚，又擦了自己的眼淚，笑問道，“皇上和妹妹這是隨意閑逛麽？”
“是。月兒說吃得太飽，要朕陪她在這園子裏散會步。”軒轅宇墨笑著點頭。
“難得皇上與妹妹有此雅興，臣妾就不多加打擾了。臣妾告退。”尹秀芸躬身後退。
“姐姐好走！”尹月衝著她的背影叫。
尹秀芸回頭溫柔地笑著對她擺擺手，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見此紛爭平靜地解決了，軒轅澈這才走過來對著尹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臣弟見過皇嫂。”
尹月此時已從震驚與難過之中回過神來，急忙回了一禮，淡笑道：“康王不必多禮。歡迎康王回來。”
軒轅澈淡笑著說道：“臣弟今日回來，不過是因為臣弟母妃的忌日到了，這才趕回來特意祭拜。忌日過後，臣弟便要回去了。”
“原來如此。康王真是孝順。”尹月掩飾掉內心的失落。
“說來臣弟慚愧。這件事還是皇兄早早地派人送信提醒臣弟回來祭拜，臣弟這才記得。”軒轅澈一臉愧色。
“是麽？皇上真是個好兄長呢！”尹月心裏禁不住嘲諷地冷笑。
軒轅宇墨正色問道：“說到這裏，朕聽聞你在那邊天天縱身酒場歡色，晨昏顛倒，可有此事？”
“哪個如此多嘴？”軒轅澈皺眉。
“你別怪別人多嘴。你這樣做了，難道還不能由得別人說？”軒轅宇墨的語氣裏滿滿的全是責備，“你如今正值大好年華，該好好地把握自己的人生才是。怎麽可以放縱自己呢？你這副浪蕩不羈的模樣，父皇若是地下有知，隻怕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臣弟羞愧。不過臣弟的身體就算不沾酒色才沒多大用處。與其辛苦地約束自己，倒不如趁著自己的身體還可以享受快樂的時候便盡情享受好了！”軒轅澈頹廢地笑。
軒轅宇墨的眸子變得深沉起來，“朕每個月都令人送上滋補良藥，你可有按時吃了？”
“吃了。隻是殘破之軀，藥石無靈。”
“當初你若不是為救我而勇闖桃花漳，豈能讓那毒氣侵進了五髒六腑，弄得如此模樣？皇弟，朕這輩子欠你的隻怕是一生都還不清了。”軒轅宇墨歎了口氣，一臉憂傷，心裏卻禁不住醋海翻騰。
當年他和安聽雪被困，軒轅澈明為救他實為救安聽雪，不顧犬族設下的桃花漳，親自率兵破陣，結果在突圍出陣的時候，安聽雪被毒蛇咬傷，他為了救安聽雪不惜以口吸毒，安聽雪得救了，本就受了內傷的他卻被陰狠的蛇毒侵入了五髒六腑，而他還逞強咬牙堅持背著安聽雪逃了出去。
出去之後，雖然安聽雪遍尋天下名醫為他診治，可是雖然能夠保住一命，卻終究傷了身體的元氣，身體再不可能恢複到從前。
正是這一次，軒轅宇墨確定了軒轅澈與安聽雪之間一定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存在。
而他當初能夠狠心要了安聽雪的命，不得不承認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他懷疑了嫉妒了記恨了！
甚至他還懷疑過孩子是不是他親生的，特意還悄悄地進行了滴血試驗，直到看到兩人的鮮血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這才放了心，舍了要孩子性命的心……
如今事過境遷，安聽雪已經命喪於他的手，昔日的政敵情敵已經不複當年的風采，蒼白消瘦憔悴得再無鬥誌，令他已經不屑一顧。
“皇兄何出此言？為皇兄效命，那是臣弟的職責所在。皇兄不必愧疚在心。”軒轅澈淡淡地說道。
“話雖是如此說，朕到底內心不安。所以不管如何，朕令人送給你的藥你還是得按時服用。還有，還得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你可以不在乎你的身子，朕卻在意得很。你不要傷了朕的心。”軒轅宇墨言辭懇切地說。
“是。臣弟遵旨。”軒轅澈恭敬地作了一禮。
軒轅宇墨隻覺得乏味之極，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當下笑微微地說道：“你去見過母後罷。她今天心情有些不好，看到你說不定便好了。你幫朕好好寬慰她幾句。明日咱們兄弟倆再好好聚一聚。朕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是。那臣弟這就去給母後請安。臣弟告退。”軒轅澈又作了一禮，轉身離開。
看他的背影消逝，軒轅宇墨如釋重負地長鬆一口氣，笑著看猶自看著軒轅澈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的尹月說道：“怎麽這麽安靜？這可不像平時的你！月兒，你別告訴我你瞧上了我的皇弟！”
尹月回過神來，恨恨地在他腰上大力地掐住不鬆手，“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好痛……”軒轅宇墨苦笑。
“誰讓你誣蔑人？！”尹月又加大了力氣。
“罷了罷了！我錯了行不行！快鬆手！真的痛！”軒轅宇墨求饒。
“哼！”尹月看他臉色變白，知道他一定真痛了，這才恨恨地鬆了手。
軒轅宇墨苦笑，“誰敢相信堂堂北溟一國之君天天受你這個小女子的暴力虐待？”
“下次再敢亂說，我要加重處罰！”尹月瞪他，後又‘噗哧’一笑，伸手輕輕撫摸方才自己掐的地方，溫言軟語地說道，“痛不痛？”
“痛。”軒轅宇墨用力點頭。
“好可憐。”尹月又摸了摸他的臉，繼而解釋，“我是覺著他看起來好可憐，與傳聞中那英俊帥氣的康王形象一點都不符。覺得奇怪，這才仔細地多打量了他幾眼。”
“不用解釋，我懂。”軒轅宇墨溫柔地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我不過是故意跟你開玩笑而已，誰知你竟然當了真……”
“這種事情能隨便開玩笑麽？這可有關女子的名節問題！我平日雖然不拘小節，但在這一點上還是看得相當重的。下次不準你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了！知道嗎？”
“知道。再也不敢了。”軒轅宇墨可憐巴巴地點頭。
“瞧你這模樣，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尹月歎氣，伸手揉他的臉。
“分明就是你欺負我嘛！”
“那我補償你好不好？”
“好啊！我要大大的補償！”
“嗯！”
兩人親密地鬧成了一團，遠處梅林裏的軒轅澈透過樹影冷冷地看著他們，良久才轉身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