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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他變了

  第359章 他變了


  他像變了一個人,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從前的影子。


  他變得內斂、深沉、陰冷、緘默,人還未靠近,已經讓別人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對於他的變化,南宮坷似乎很滿意,幾次主動到東宮與他一起飲酒下棋。


  父子間說的話廖廖可數,可南宮坷卻每次都是帶著笑容離開。


  白天的他很上進,在人人的眼裏算得上是正常的,可是到了晚上,他便化身修羅,可著勁地折磨她。


  他越來越沉迷於這種遊戲,對她的身體有種變態的癡戀。


  尹月就是不明白,他明明無法真正得到,為什麽不會感覺到挫敗,反而越來越沉迷呢?

  或許是看到她痛她傷,才能讓他心裏的痛心裏的傷稍稍地減輕一點罷?


  他偶爾放過她,把她趕至外室的小床上睡著,不準她靠近。


  她求之不得,安然入睡。


  當然,或許是怕把她的身體弄壞,他每天都令人煮各種滋補佳品給她吃。


  而且列了一個長長的單子,規定哪一天用什麽滋補品。


  有一次,負責她飲食的廚娘弄錯了,他親自持鞭跑到廚房,將廚娘打得差點一命呼吸。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而他對她這樣的用心,看在黎玉漱和海棠的眼裏,卻格外不得勁。


  尤其是海棠,每次尹月不經意地與她對視時,總是能看到海棠眼中來不及掩飾的仇恨。


  尹月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隻作不知。


  時間變得漫長起來,一天就如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可是再漫長再難過,終究還是慢慢地在流逝。


  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這一天,南宮瑾懷下朝回來了,臉上難得的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尹月給他寬服,為他換上常服的時候,他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父皇終於當著大臣們的麵宣讀了遺詔,並且立即封存起來。月兒,事情總算是定下來了。”


  “這很好。”尹月輕笑點頭,“不過,今晚父皇會過來罷。”


  南宮瑾懷聽了,臉上笑意陡失,鬆開了她的手,轉身自己扣盤扣,“這話怎麽說?”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父皇一定覺得你是歡喜的,所以想過來一起聚聚,重溫以前的快樂。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也不一定準。”尹月不動聲色地說。


  南宮瑾懷點了點頭,“雖是揣測,但也說不定。你吩咐下去,令廚房精心準備罷。來不來,有備無患的好。再說了,即便父皇不來,咱們自己也可以好好在一起慶賀一下。”


  “嗯。那你沒事的話,我這便去吩咐了?”


  “去罷。”南宮瑾懷擺了擺手。


  尹月轉身離去的時候,覺得背後一片火辣辣的痛,顯然,南宮瑾懷又在盯著她看了。


  是恨是探究是猜疑,她不在乎。


  傍晚時分,天飄起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便將整個皇宮都披上了一層白色的戎裝,一眼望去,很是美麗夢幻。


  不過,在尹月的眼裏,卻分外的淒涼。


  再過兩日,便是除夕了。


  宮裏各處早就忙碌起來,處處顯示出過年的喜慶。


  可是尹月卻覺得這年是一年一年沒有意思了。


  快樂的除夕夜,仍然隻在小時候的記憶裏存在著。


  黎玉漱一直站在廊前緊張地張望著,一邊跺著腳一邊不安地問道:“也不知這父皇要不要來。這天太冷了,菜容易冷,算不好時辰準備著,可怎麽好?”


  尹月淡淡地說道:“隻管令人開始準備,炒好的菜溫著就好。隻剩下幾個需要保持本色的菜肴待父皇來了再臨時炒製也不遲。”


  “到底是妹妹的腦袋瓜靈活,我怎麽沒想到?”黎玉漱聽了,恍然大悟,急忙令海棠前去傳話。


  看海棠匆匆去了,黎玉漱又不安地看了看不遠處大門緊閉的書房,“爺在裏麵呆一天了,怎麽還不出來啊?父皇要來,他得趕緊沐浴更衣才是啊!若不然,父皇若惱了,可就糟糕了。”


  “父皇若來了,便是突然襲擊,爺若用心準備了,反而顯得他在胡亂揣測聖意。你覺得這樣好麽?”尹月淡笑著反問。


  黎玉漱聽了,不由一驚,“呀!我怎麽沒想到?”


  尹月淺笑不語。


  黎玉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問道:“爺這樣,是你建議的麽?”


  尹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現在的爺,你覺得還需要人建議什麽麽?若是這一點他都想不到,你我日子豈能過得安穩?”


  這話黎玉漱聽了,心裏陡然一鬆,欣慰地笑,“說得是。現在的爺啊,簡直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看來人真的是在苦難中成長。母後……”


  ‘母後’二字剛出口,突然緊緊地捂住了嘴,狼狽而緊張地看著尹月。


  尹月隻作沒聽見,隻抬頭看著那悠悠飄落的雪花而出神。


  腦海裏,莫名地出現一個在崎嶇而陡峭的雪山中蹣跚前行的背影。


  這時,一個小太監飛也似地從外麵跑了來,緊張莫名對著黎玉漱與尹月說道:“皇上來了!”


  黎玉漱一驚,急忙整了整衣服,轉頭看向尹月,“妹妹,咱們要出去候著麽?”


  “嗯。去迎迎罷。估計父皇已經看到他了。”尹月點點頭。


  “妹妹。”黎玉漱將手伸向她。


  她的手很纖細很白很軟,尹月已經不陌生。


  這半個月來,黎玉漱似乎很依賴她,凡事都喜歡問她的意見,她也向來直言不諱。


  這樣的相處模式,尹月已經很習慣,至於黎玉漱是裝傻是依賴,她不想過多地去探究。


  她從來不把黎玉漱放在眼裏,因為她的手中依然握著隨時翻盤的秘密武器,什麽時候用,那得等到局勢分明的時候再說。


  這個時候,東宮不能亂。


  尹月握住了她的手,互相扶持著走下已經灑滿雪花的石階。


  黎玉漱是真的很緊張,手捏得尹月的手生痛,盡管她盡力地扶著黎玉漱,可黎玉漱在下石階的時候險些滑倒。


  尹月及時地伸手支撐住了她,轉頭對小太監吩咐道:“讓人趕緊把地上的雪清理幹淨。”


  小太監應了,急忙去喚人。


  黎玉漱和尹月牽著手快步走了出去,站在門口,果然遠遠地看到南宮坷正背著雙手踏雪而來。


  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在漫天飛雪中,格外的耀眼,是天地之中唯一的暖色。


  蔡健走在一旁,手撐著黃色的油紙傘,小心翼翼地不讓雪花飄到南宮坷的身上。


  他走得很慢,神態很悠閑,仿佛不過是雪中信步,尹月甚至似乎看到了他嘴邊那抹誌在必得的微笑。


  黎玉漱顯然也看到了,暗鬆了一口氣,對尹月笑道:“父皇的心情似乎不錯。看來今天的晚宴會很融洽。”


  “嗯。”尹月隻淡然應一聲,並不作多評價。


  君王之笑,豈能當真?

  誰知在這和藹大氣的背後隱藏的是何種可怕的算計?


  今晚,是一場較量,是父子間的博弈,早就開始的博弈。


  誰輸誰贏,早就有答案。


  “我們過去罷。別在這等著。”黎玉漱轉頭看尹月。


  “也好。”尹月點頭,握著黎玉漱的手加快腳步朝南宮坷走去。


  雪地甚滑,她們倆穿的都是室內的普通布鞋,尹月還好,黎玉漱卻走得跌跌撞撞,若不是尹月扶持著,她不知摔了多少跤。


  看到她們,南宮坷加快了腳步,當匯合的時候,南宮坷伸手握住了尹月的手,嗔怪地笑道:“倆人穿成這麽少,怎麽跑出來了?”


  尹月笑道:“方才宮裏一個出來辦事的小太監在返回的途中遠遠地看到父皇往這邊來了,我們姐妹便想著過來迎一下您,想著路途也不甚遙遠,所以也沒穿衣裳。”


  “難為你們了。”南宮坷將手中的暖爐遞給黎玉漱,“玉漱,快拿著罷。瞧你手和臉都凍紅了。”


  “謝父皇。”黎玉漱接過欠身行禮,卻又遞給尹月,“還是妹妹拿著罷。妹妹一定也冷了。”


  尹月笑著推了回去,“姐姐身體弱,父皇心疼姐姐,還是姐姐拿著罷。我沒事。”


  黎玉漱還欲再推,南宮坷笑道:“你就別跟月兒這丫頭推來推去了。她十來年在山野風裏來雨裏去,早就鍛煉出了一身銅筋鐵骨,哪裏會怕冷了。倒是你身體弱,一定要注意保暖,千萬別冷到了。這個天若是感染了風寒,又不知要拖多長時間了。”


  “多謝父皇關心。”黎玉漱這才沒有推辭,喜滋滋地抱緊了暖爐。


  南宮坷伸手握緊尹月,皺眉看了看她,“你清減不少。”


  尹月淡笑,“爺喜歡瘦美人,我正節食呢。”


  南宮坷眸光閃了閃,“嗬嗬。你們現在果真是琴瑟和鳴呢!”


  “太子很好。”尹月的笑容越發地溫柔了。


  南宮坷點點頭,“甚好。這是朕今天聽到的最好聽的一句話。好了。咱們也別站在這裏說話了,趕緊走罷。”


  說著鬆開了尹月的手,背手往前走去。


  尹月和黎玉漱便緊緊地隨在了他的身後。


  一行人進了寢殿,早有海棠招呼著人上前替南宮坷解下大氅,再送上熱騰騰的香茶糕點。


  南宮坷並沒有坐下喝茶,而是站在火爐麵前烤手,雙手搓了搓,看向對麵門戶緊閉的書房,甚是滿意,“懷兒是越發地長進了。對西周的國事已經了如指掌,在大殿之上,不僅能夠提出不同的見解,還能夠引經據典地駁斥大臣了。著實令人驚喜。”


  “是。爺最近著實成熟了許多。隻是太過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連父皇來了這麽大的動靜,他竟然也沒聽見。宮人們又不敢前去打擾,怠慢了父皇,父皇千萬別見怪。月兒這便去喚了他過來叩見父皇。”尹月說道。


  “嗯。也好。你去罷。不過都是自己一家人,別弄得這麽正兒八經的。”南宮坷淡笑道。


  “是。月兒明白。”尹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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