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試探 （下）
“唉……罷了，“唏噓一陣，薛長青收回了飄散的思緒，認真道：”到時候若是要去，你我便跟著皇上去就好。又是一年，未央公主這一年一定很寂寞吧……“
“也是，一年也隻能這麽一次……“
令墨塵沒有說什麽，心裏想到她，也不知是何滋味，皇上規定，一年也隻能在萱兒忌日的時候才能去看她。平時季銀川都是讓月無辛派禦林軍在青山守著，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可悲啊……生前不知道守護，死了才這般看守麽？
兩人都不約而同沉默了一陣，薛長青似乎已經等到了什麽，轉而道：“對了，老夫這次來是想跟塵王要一個人。”
“誰？”聲音不重不輕，帶了點疑惑，因為令墨塵不知道這府裏有什麽人會讓薛長青親自登門來要。
“丁才人。”
他笑笑，“才人在王府學習得差不多了，既然封了官也得為朝廷辦事才是。”
令墨塵微微詫異地看著他，大概知道了他的目的，丁小離封為才人即使是準後宮或者是未來的皇後，這些薛長青就算心知肚明但沒有說破就等於沒說。因此對於外界，丁小離依舊是四品官員，按理應該參與官員，與他們議事解決朝中問題，即使她被要求不必上朝。
對此，暗地裏這個莫名的妾侍更是不為人知，薛長青恐怕就是看到了這個缺陷想要算計什麽！
“丁才人奉旨來府裏學習，若是學完自然會回到宮中辦事。”
看著令墨塵有條有理不緊不慢地說著，薛長青話鋒一轉，笑道：“自然。不過塵王就這麽讓丁才人住府裏恐怕也不妥當，最近老夫也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因此……若王爺真不想惹上什麽風言風語，定要小心才是。”
“風言風語從何而來，本王自然是最清楚的，隻是皇上既然讓丁才人來府裏學習，必定有他的用意。”令墨塵說得滴水不漏，可字字句句都和薛長青抬杠，管皇上的事這老匹夫未免也表現得太明顯了。
“嗬嗬。”薛長青似是毫無知覺，搖搖頭笑歎道：“隻怕那未央公主沒有王爺悠閑自在。”
“薛長青！”
徹底激怒了令墨塵，薛長青不甘示弱繼續道：“傳言丁才人為塵王小妾，這一點……”
“她從來都跟本王沒有關係！”令墨塵的聲音很低沉，可在那深深回廊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收回停留在令墨塵身上的目光，沉聲道，“希望，真的能如你所言。”
“那種女人，國丈對本王也未免太失禮了吧。”
“對於本王，那人，可有可無。”
聽到這裏，丁小離猛然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會呼出聲。赫然頓住，震驚地盯著他的背影良久，那顆心仿佛都快從口中蹦出來。
她躲在一旁，悄悄聽著，一動不動，迎著淡淡地月光，可以看見她眸中的傷感與失望。
看著他的背影，以及話語間突然間的冷漠，她突然有些害怕。
丁小離狠狠咽下喉頭間的苦澀，悄悄地起身，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夾雜利欲欺騙鬥陣的地方，眼眶中的淚水一直凝著，卻始終不肯落下。
卻不知道，其實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他對她，根本什麽都不是！
難怪，難怪她一直都在疑惑，為何一貫冷漠的令墨塵會因為一幅畫就杖責她，對她從未好言好語，原來……原來……
令墨塵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對於她，又是抱著何種心態……她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是今天，她終於清楚了。
踉蹌蹌著奔跑，她的腦海中驀然閃現出那常常給她臉色看的令墨塵，可是又會有偶然的溫柔讓她萬劫不複，又有時陰寒殘忍地對她冷眼相向。
如今知道了他對她的態度，本該了然的她，可是為何心底卻有一種酸澀，一抹自嘲。
其實早就已經注定的事情為什麽一開始自己就不願意去承認呢？
一路走回來，心緒緩緩平靜了下來，緊握著的手也隨之鬆開。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意，是自嘲，是悲哀，更是放下。
令墨塵，你我之間一開始就不在一條線上。終於能明白，為何他可以對自己為所欲為。終於能明白，為何他可以對自己不聞不問。終於能明白，他的一次又一次的發怒，隻為心中不甘於自己的東西被搶。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飄然妄想，那個畫中的女子，才是他心裏的人。所以作為萬物，隻要他想他就能像東西一樣把自己扔掉對嗎？可有可無……嗬嗬……
他們一直都在屢屢因為一些事擦肩而過，不得不放棄原本應該爭取的東西，他們之間無緣又無份。也許在他心中君臣之義，地位高地更大過兒女私情，所以她不該怨的，更該明白他們兩人永遠沒有可能，款且現在她還知道了未央公主的存在。
那究竟是一位怎樣的女子，如此的令他執著……
突然間，心中對他的那份怨念消逝的無影無蹤，甚至連僅剩的痛都好像消散了。好像在那一瞬間，所有的難以放手被她所放開，那所謂的恨，隻因至始至終都放不下他的原因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黑影擋去了她眼前的光明。迷茫地仰著頭，看著立在她麵前的薛長青正俯首靜靜地打量著她，那目光似是嘲諷，又是悲哀。
“你應該決定好了吧。”他問。
“明日回給國丈大人答複。”她笑。
“老夫知道。”
“其實國丈不必親自來為小離證明什麽，小離心裏還是清楚的。”小離猛然抬眼，冷冷地回視薛長青。
薛長青不說話，隻是深深凝視著她那雙冰冷的眸子，這個女子果然是精明的很，況且竟敢敢用這樣的眼神來看他。
“我自知配不上他，到不知國丈大人此番用意究竟為何，小離隻不過是一介小女子，國丈大人難道還想從我身上撈什麽油水。？”
他的嘴角泛出一陣笑意，“他，倒是有福，得你如此待他。”沒有發怒，沒有厲色，隻是一句輕輕的感慨，“隻是丁才人不要太小看自己的好。”
丁小離先是一愣，隨即了然的笑笑。看來這薛長青鐵了心要利用她幹成什麽事情了，所以她絕對不會任這老匹夫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國丈大人可以讓路了嗎？小離要回去休息了。”她刻意忽略掉他的轉變，冷聲問。
“也罷，明日皇宮見。”
薛長青回身離去，小離這時才發現有一個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後，雖不知道是什麽人，但她能感覺到，那個人的存在似有似無。心中不覺一震，難道今晚的一切都是薛長青算計好的？！
心裏隱隱不安，又不知從何說起，可她知道明日她該開口為自己爭取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