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偏心
鬱離子麵色有些沉重“難道連師弟都沒有法子了嗎?”
鍾道子歎了一聲“師兄,凡事皆有命,當初我沒有阻止,如今自然也不會逆天而為枉顧了這些年的修為,不過……”他頓了頓,見鬱離子看向自己,笑了一下“往常麒麟之身皆是出現在鳳凰涅盤之後,因而我們並不曾聽說那麒麟之身入了這梧桐樹會如何,也未曾有人試過,若是那洛秋玄願意幫忙,以他此時的修為能輕鬆幫千雪渡劫也說不定”
鬱離子眼前一亮,繼而道“聽聞那洛秋玄這些日子都在你青箹軒?
鍾道子點了點頭“不錯,師兄是想我去遊說?可師兄有沒有想過若是此時他提出什麽過分的條件,我應還是不應?”
鬱離子作為這世間修道一途的名門掌教心思城府自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幾乎是在鍾道子話音剛落他便明白了鍾道子話中的意思,更是知曉自己的大徒弟與洛秋玄之間的牽扯,眼中冷意漸凝“師弟這是在威脅我?”
鍾道子坦然的看著他,語氣中帶著隨意的散漫“我隻是說出事實,難道這些日子師兄看的還不夠清楚嗎?但凡他心中有一絲千雪的存在,就不會一直在我青箹軒徘徊,更何況我都已按著約定說了那人不是隙爻,更是在為她療傷之時為她造了個守宮砂,可那洛秋玄仍是執意不改,我又有什麽辦法?今時今日我雖阻了他見隙爻,可我卻不能強求他去做其他事,師兄若是有法子不妨自己試試!”當初約定讓他入懲戒洞救白隙爻出來,他便會為慕千雪做一件事,因而慕千雪這次回來他將白隙爻的過往轉嫁在了慕千雪的身上,也為她做了掩護,至於餘下如何,便不在他承諾的範圍之內
鬱離子有些惱怒,卻也對自己的這個師弟無法,心裏冷哼了一聲,麵上亦是不動聲色“天命這東西不是他想違便能違的,即使我今日同意了,他日鬥轉之後還是要按著原來的軌跡去走,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那洛河帝君前些日子在蒼桀山見過千雪,對其甚是滿意,這次千雪涅盤也會派人來賀,商討迎娶之日,縱使那洛秋玄不願,現在也由不得他!”
鍾道子一頓,繼而笑道“原來師兄早就與千帝門聯係了,如此倒是我杞人憂天了,想必師兄也有了說服那洛秋玄的法子”鍾道子將話又丟還給了鬱離子,不待鬱離子開口推辭,便又道“回頭我會為千雪多備些丹藥送到千雪閣,至於延遲這涅盤之日法子……我回去還要翻翻典籍,看看有沒有這方麵的記載”
鬱離子知曉今日與鍾道子的談話又要不歡而散,將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如此就麻煩師弟了”
——————————————
鍾道子走後,洛秋玄看著沉入夢境之中哭的不能自已的白隙爻,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你到底看到了什麽,還是想到了什麽?何事竟讓你如此傷心?”是造夢麽?你又造了怎樣的夢?可會有他的存在!“爻兒,我不求你能如我待你這般待我,隻想你別將我往外推,嫁了他人!”
洛秋玄輕輕為她擦拭眼淚,隻是白隙爻此時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怎麽也擦也擦不完,索性將她包入懷中柔聲安慰。
慕千雪正是在此時偷偷溜進了青箹軒,隻是眼前的一幕讓她震驚的目瞪口呆,那種被背叛的惱怒與心痛充斥著整個心間,眼淚就那般的落下
她何時看到了那般溫柔小心翼翼的洛秋玄?更不曾聽過他放柔了聲線,低聲細語的哄著一個人,而那個被他緊緊擁在懷中、親昵親吻的人還是比她親人還要親的師姐?更是她發誓要對她好保護她的人!
慕千雪的腦中一震轟鳴,所有的思緒都化成了被背叛時的憤怒與怨恨,她顫抖著指向他們,就連聲音都帶著不可抑製的抖音,厲聲道“你……你們在做什麽?!”
洛秋玄抱著白隙爻的手臂一緊,看著懷中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人,眉頭一蹙,有些不滿她的大聲,見白隙爻似乎沒有被她這一聲厲喝驚擾,這才回頭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漠沉冷“出去!”
慕千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出去?我要去哪裏?你在我師叔這青箹軒是不是就是為了我師姐?說什麽有事相求,難道你要求的就是我師姐嗎?你可知你是與我有婚配的人?你可知我才是鳳凰之身?我們才是姻緣天定的人?你又在做什麽?!”此時的她滿心滿眼都被嫉妒憤怒蒙蔽眼,字字都是咄咄逼人,壓根忘了她與洛秋玄之間從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洛秋玄更沒有承諾過她什麽,甚至還曾說過自己有妻子的話。
可那些鬱離子給她說過的話,那一個似是而非的夢,讓她辨不清事實,一張俏臉更是梨花帶雨,有些聲嘶力竭的指控道“你知不知曉我們早已是夫妻?五年前就是了!”
洛秋玄身子一震,霍然回首,白隙爻的心魔、夢境所見以及鍾道子的話,在他的耳邊形成一道驚雷,讓他整個人都瞬間僵硬了起來,而他懷中的白隙爻似有所覺,蹙著眉頭,眼瞼輕顫,似乎將要醒來,又似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低落在他的手臂,那溫潤的觸感幾乎要灼傷他的手臂,他垂下頭看著自己懷裏容顏盡毀的白隙爻,又看了眼梨花帶雨、模樣嬌俏的慕千雪,驀然垂首,為白隙爻擦去眼角的淚痕,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眉頭,聲音醇厚低柔“無事,你安心修煉!”
慕千雪看著他的模樣踉蹌的退了一步,淒然一笑“師姐你不該為我解釋一下?為何明知我喜歡他,還要與我搶?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誓言?”
誓言?這是洛秋玄從第三個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一個是白隙爻本人,一個是鍾道子的質問,還有一個便是眼前的慕千雪,到底是什麽樣的誓言竟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什麽誓言?”
慕千雪得不到白隙爻的回答,便偏執的認為白隙爻是羞愧的無言以對,更是對那誓言的心虛,她瞪著一雙紅紅的眼睛的,抿緊了唇,執意要白隙爻回答,隻是洛秋玄的身子恰巧擋住了白隙爻的整張臉,此時的她並未看到現在白隙爻的樣子
而夢境中的白隙爻還不知曉這外界的一切,更不知曉此時的她已能與外界的自己相連,夢中哭泣亦在外界彰顯,還以為如往常一般無論自己在夢境之中做什麽外麵的人都會一無所知,她似是被一股無名的暖流包裹著,慢慢幫她走出了傷痛,那股暖流讓她心頭舒適卻也讓她有些莫名的不安,隱約她似是聽到了慕千雪的聲音,卻又似沒有,她疑惑的側耳傾聽,半響,才漫步在自己的夢中之中順著溪流一直走,似乎是要走到這溪流的盡頭,又或者沒有盡頭,頭頂是炫幻的雲霞和熱烈的陽光,腳下是堅硬深沉的大地,再遠處是帶著些許虛浮的氣泡——是被陽光蒸騰的水汽,有著彩虹一樣的顏色。
洛秋玄見她不答,而懷中的白隙爻又逐漸歸於平靜,手指移開,為她在懷中找了個更為舒適的位置“你若不想回答,就請現在離開!”聲音冰冷的帶有幾分強硬,卻不曾留有半分的情麵
慕千雪聞言怒極而笑“好!我一心為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我告訴你洛秋玄,你負了我別想稱心如意,我師姐是不會嫁給你的,也不可能嫁給你的!”說罷目光直直的落在白隙爻身上“師姐,我說的對嗎?且不說師傅願不願,單那個誓言你敢違嗎?敢嗎?!”最後這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讓洛秋玄變了臉,也驚動了剛剛折回的陸拾叁,看到她驚訝的喊了聲“千雪”在看到眼前的情景,不自覺的禁了聲,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
慕千雪的目光的轉向他,心中的怒火不減反增,眼淚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好啊,原來你們早就知曉!怪不得你們不許我上青箹軒,怪不得!你們竟然這般的欺我!洛秋玄,我不許你們在一起,不許!!!”
慕千雪吼完最後一句,轉身便跑出了青箹軒,陸拾叁追了兩步,又停下,轉身看向麵色陰沉的洛秋玄“事情好像有些麻煩了”
洛秋玄的眉頭緊鎖,抱著白隙爻的手臂更緊了幾分,陸拾叁看著他的樣子,無奈的道“師傅臨走不是不讓你亂動師姐嗎?”怎麽又抱上了?還好巧不巧的被慕千雪給看到了?!
洛秋玄看著懷中的白隙爻,他原本隻想守著她的,可是看到她哭的如此傷心,又怎能放任不管?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情不自禁使然,自然而然的就做了下意識的動作,隻是“你知道她曾立過什麽誓言嗎?”
“誓言?”陸拾叁認真的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他記得那時一向不羈的鍾道子煩悶了好幾天,話語之間多是對自己掌座師兄的不滿,他曾小心的打探過,卻被鍾道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被罰去抄了好幾天的醫書,可憐的他,明顯是被殃及的池魚、替罪的羔羊!
隻是此事被洛秋玄提及就讓他不得不重新考量當初的事,鳳鳴山百年大祭之上他是第一次見到白隙爻,那時她渾身上下都被一層白包裹,看不見她的容顏與神情,渾身上下自帶一股拒人千裏的冰霜,淡漠且冰冷,可是在那層寒冰之下,他還敏銳的察覺到一股被掩藏極深的絕望與悲涼,那隨著人群走動的身影縱使帶有幾分的飄渺,讓人感覺很不真實。
而站在他身邊的鍾道子在看向她的目光時是深邃而憐憫的,那幾不可聞的歎息讓陸拾叁一度以為是錯覺,後來鍾道子鄭重的告訴他,那是他的師姐,是要他要守護的人,再後來往生殿中便有了他的身影。
而那一年白隙爻曾立過什麽誓言他卻不曾知曉,也不知曾發生過什麽,隻是那一段時間他也沒有見過慕千雪,也是在那時,鍾道子與鬱離子的關係變得有些僵硬。
鳳凰台鍾道子微笑著與鬱離子告辭,隻是這笑在他轉身之際便消失殆盡,凝重的歎息間那往日的想法再次冒了出來,回到青箹軒便見到陸拾叁與洛秋玄如此聽著陸拾叁說慕千雪來過的事
“來的這麽快,我還以為還要等上幾日”看來洛秋玄在慕千雪心中的分量不低,如此……鍾道子默了默,對洛秋玄道“你帶她走吧!”是非對錯早已揪扯不清,鬱離子可會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這話一出不僅是洛秋玄愣住了,就連一直嬉皮笑臉的的陸拾叁亦是詫異不已“不是,師傅,你這轉變的也太快了,怎麽突然就讓師姐走了?”繼而想到慕千雪臨走前的樣子,又悠而閉嘴
洛秋玄也明白此時的他在鳳鳴山怕是寸步難行,更何況還有個心意不明的白隙爻,萬不能再生事故,心思反轉之間卻是身體更快一步的上前抱起白隙爻“我這就帶她離開!”卻忘了去問是什麽樣的誓言
鍾道子略一點頭,便不再理會他們,拎著陸拾叁出了青箹軒,陸拾叁想得要比洛秋玄更多一些,看著自己平日吊兒郎當的師傅嚴肅的俊臉,麵色有些凝重“是師伯要對師姐不利麽?”
鍾道子淩厲的看了他一眼,陸拾叁立馬禁聲不敢再問,鍾道子揮了揮手“我用了秘術,沒人知曉我回過青箹軒,你且自己去別處玩耍,我去你師叔那裏一趟”
陸拾叁知曉鍾道子這是要他撇清關係,防著鬱離子向他師徒二人發難要人,隻是此時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見,陸拾叁心中有些惆悵,卻不知此時的慕千雪已經哭著撲進了合生殿內鬱離子的懷中,哭訴著她的憤怒與不甘“我不許他們在一起,師傅,我不要師姐和洛秋玄在一起……”
盛怒之中的慕千雪並不知曉她這一哭斬斷了白隙爻最後的退路,也未曾料到他們慕家堡與白家還有那樣的一段的牽扯!
鬱離子將她護在懷中,柔聲安慰“你放心,有為師在,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鬱離子的深邃犀利的眸子中帶了些狠厲與殺意,他本有意放她一條生路,可天意如此,就別怪他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