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我的天下
三途河中的陰絲,在白隙爻落下的那一瞬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擋了三途河上空的陰絲與紫線的探入,雙方纏鬥,竟詭異的相互吞噬。
這般的陰絲讓白隙爻心生警惕,強撐著身體上的痛,保持絕對的清明。
黑暗之中,那一雙漂亮的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亮,仿佛能透過那漆黑的河水看透那陰絲的本質。
但她卻靜默著,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就那般任由水中的那些陰絲靠近纏繞,將她拖入水底深處,探知著這些陰絲的詭異與強大。
夢中虛無,所有事情都真假參半,現實與臆想出來的東西交雜纏繞,真真假假難以明了。
腦海中那突然湧現的修煉法訣,延伸著夢回之術的法訣,更甚一層的修煉,不知又通向了何處,但她心中的抗拒,讓那些法訣終不能自主修煉,隻停滯在腦海裹足不前,與那些過往的記憶一般,除卻清晰的記得,並無絲毫的改變。
蝕骨的冷,將那些思緒都凍得麻木難轉,感官被封,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力量所蘊含的急切,這一瞬間,所有的事物都無限放大,清晰的映入腦中。
終於,陰絲停頓,觸碰到了了水底的黑石,黑石在水中發出瑩潤的光芒,柔和而又詭異;黑石壘動成一個不大不小的黑洞,陰絲鋪滿,將她放入洞中,再慢慢褪去。
身下的柔軟和那蝕骨的冷在這裏有了詭異的契合,從那陰絲的根部,傳出陣陣的暖,再供養其身,手腳漸漸恢複靈活,但她依舊沒有動彈分毫。
側耳傾聽有人在咆哮,聲音雖小,但憤怒卻隱藏不住“她在做什麽?為何突然聯係不到了!……”
這個聲音是那個每每都隻能讓人看清一雙厲眸的男子,生剝龍皮,隱匿在棺槨之中——這是她所感受到的那股神秘力量中的一種。
還有人凝眉輕咦,對此時她的症狀辯解不了分毫,至於最後那一道,不知是太過薄弱還是太過高深,縱使似有若無,讓她辨不真切。
隻是這些人的窺探都太過意外,細思極恐,世間修道者,大能之輩太多,總是一山還有一山高,不知何處是盡頭。
而世間執念者也並非她一人,那些過往的遺憾總想試著去改變,卻不知因果輪回,早有定數,又如何能夠回溯到那與之相關的時間點,掌控時間的齒輪?——若當真能回到過往,她又怎會不自己回去?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改變父母及白氏一門的命運?甚至是她與洛秋玄的關係?!
夢回之“回”一字,不過是個取巧的意思,以夢為介,心中執念為媒,在虛幻與現實之中徘徊,看到一個亦真亦假的過往而已,若想改變,癡人說夢!
三途河底,那極冷極毒的水終究隔絕了那些人的窺探,攔阻了那些人的癡心妄想,盡管如此,白隙爻還是萬分謹慎,萬不能因著她的關係,動搖了世間的規律法則。
柔軟的陰絲所滲透出的溫暖,慢慢變得灼熱,當汗水蒸騰而出時,白隙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抬起放在額頭,不知又過了多久,那一頭被血染紅了青絲微微動了動,與銀絲纏繞。
奇異的是當二者想纏時,那從陰絲上所滲透出來的熱有慢慢冷卻,直到恢複成舒氏的的熱度,仿佛一切都在控製之中。
隻是那原本鮮嫩的唇瓣,此時卻猶如染了色一般,變成了紫紅之色,連帶著那原本晶瑩如玉的肌膚也慘白暗淡了起來,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已。
白隙爻卻似毫無所覺,就那般躺著,安靜的猶如睡著一般。而事實上她也確實睡著了,隻是這一睡便又是一重夢,畫麵輪轉,再次回到了慕家堡的那座墳墓之中,
墓穴中那之前的魂魄依舊還在,那與寒千石相似材質製成的棺槨,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裏,那枚幽魂看著她疑惑的蹙了蹙眉咱們是否在哪裏見過?”
繼而一拍腦袋,“哦”了一聲,笑道“你看我這記性,剛剛可不就是在與你說話嗎?咱們說到哪了?鬼穀的那些時好像已經問過了,具體是什麽來著?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了……”
那枚守候的魂魄,努力的想要回想起他們之前的對話,卻哪裏又知道此時“畫”已不同。
白隙爻對他微微頷首,見他努力思索便繞開他走到棺槨之前,垂首去看,其內仍舊是那雙詭異的帶有絕對的的侵略性的目光,四目相對,那人桀桀一笑“你想擺脫本座,也太過癡心妄想!”
白隙爻冷漠的看著他麵色很是冷峻,語氣緩慢的道“你想要我做什麽?”
她這一開口,沒有等來那棺槨內人的回話,卻將那具魂魄嚇了一跳,一溜煙的跑到她身邊問“你在和誰說話?這裏還有其他人?”說罷,漂浮著四處查看了一番,卻唯獨漏掉了眼前的棺槨,疑惑的道“這鬼地方,老夫呆了不知多少年,絕不會還有他人的存在……”
但說完又覺哪裏不對,生生的將話止住,順口說了句“老夫問你這東西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有些迷糊的喃喃自語了一句“怎麽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
他歪著腦袋疑惑的看了眼白隙爻,又順著她的目光好奇的往那棺槨中一探,正好與那雙漆黑的眼眸對上,嚇得他一個激靈,瞬間躲到了白隙爻的身後,待將自己藏好,才後知後覺的驚呼一句“這隻妖孽怎麽會在這裏!”
妖孽?白隙爻看了他一眼,隻見他在驚詫之後便是滿含怒氣的吼了句“聶無千,你膽敢從千陰山逃出來,是想要再次受那極刑之痛嗎?”
兩人早就相識,這一點白隙爻是知曉的,隻是這一次她沒有強行將他從棺槨中推出,導致同樣的情景卻有了不同的反應。
那魂魄慫的,即使藏在白隙爻的身後也無法硬起腰身,讓那一句問責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外強中幹。
那人聽聞冷嗤一聲“你不說本座倒是快了忘了,那些痛本座遲早都要討回來!”
那魂魄略一哆嗦,將自己藏得更深了一分,但又覺得這般有些損壞自己的威名,輕咳了一聲,故作高深的道“你我都早已過了萬歲的人,還計較以前的恩怨做什麽?如今的修真界早已以換了天,再不是你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