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黃泉,往生
那日洛秋玄察覺雲袖偷偷的跟在身後,本是想看白隙爻的念頭又在瞬間改變,通過大陣,去了那位於冰山的中的宮殿。
堅冰依舊,四時不變,那一根又一根碩大的柱子一個個屹立在山體的正中,支撐著這座大殿,晶瑩剔透的冰猶如琉璃般好看奪目。
幼時的記憶再次湧出,與他在瞞石裏看到景象相結合,使得他移動的速度更快了些,穿過寬大的大廳,又穿過遊廊廣場,屋舍冰樓,蜿蜒而行,最終到的是猶如內院的冰屋,三間房舍冰立,組成一個溫馨巧的院子。左邊是他的臥室,右邊是書房,中間是他母親的臥室。
上一次來還是與白隙爻一起,那時他還執著於與白隙爻的感情,強求到最後,落得不過是她自傷,而他傷己的結果!
他推開右側的冰門,看著依舊擺放整齊的藏書,那用冰雕刻成的桌椅,依整潔幹淨,就連那桌上的墨,也是經過特殊研製,至今未幹,輕輕一動,還放入剛研出來的一般,散發著輕淡的墨香,筆尖柔軟,宣紙幹淨,仿佛依稀能看到幼時母親坐在桌後的模樣。
拿起筆一揮而就,行雲流水般帶著難得的溫柔,“母親”兩個字躍然紙上,卻又透著有一股落寞與哀贍氣息,讓思念更重。
放下筆,那躍然在紙上的字跡也悄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這一幕讓洛秋玄猛地一頓,眸中閃過一抹幽深的光,拿起那張畫紙對著亮光的照,畫紙上隱約出現了些細微的線條,若。不細看真看不出。
洛秋玄將冰門關上,又拿出一顆夜明珠映在紙下,在夜明珠滾動過的地方那些線條猶如活了一般,隨著夜明珠而動,洛秋玄的目光愈發的深邃起來,將夜明珠滾動聊更快了些,這一下讓那些線條串聯成了一幅畫,卻是構成了一套槍法,讓這些線條組成的虛影演練的十分高深莫測。
槍法……他的母親擅長的並不是槍法,而是‘水光流影’,將水之一字修煉到了極致,爺爺曾過母親比之水還要像水。而在他的所認識的人中,還沒有一個能將槍法運用到如簇步。
這裏有誰來過?還留下了這張看似空白實則內含玄機的宣紙?就這般堂而皇之的留在了這裏!
洛秋玄將紙張放在桌上,默了半響,卻沒有絲毫將其據為己有的想法,起身離開桌前,卻又在轉身時停下了腳步,目光看向了立在書桌邊角上的油燈,燈油還在,燈芯被燃成了黑色,像是常常使用時留下的痕跡。
洛秋玄拿起燈油聞了一下,是很尋常的鬆魚油,並無什麽奇怪的地方,可偏偏就是這油讓洛秋玄起了懷疑的心思,返身再次坐到桌後——他的母親一切皆好,卻唯獨不喜燈油燃燒時遺散在外的味道,所以在他與母親居住的地方大多使用夜明珠照明,從未用過這樣的油燈。
洛秋玄拿起那張宣紙又看了一眼,然後燃起療芯,將那宣紙對著燈火烤著看了一遍,這一看之下,那些細微的線條卻是在燈火的照耀下串聯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字,在這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是那般的醒目。
洛秋玄逐字看去,越看麵色越是難看,眼中的震驚越是濃烈,最後化成了誰也解不開的悲痛,一拳砸在冰桌上,將那堅硬厚實的冰桌砸的粉碎,油燈順勢而落,碎了一地,卻是在這冰藍的地上燃成一堆不弱的火焰,照的整個冰室都忽明忽暗。
宣紙從洛秋玄的手中滑落,又被這堆火焰吞噬,最終化為灰燼,但這灰燼卻並未就此消失,而是凝聚成一個灰色的人影和長槍,就那般在火焰上起舞。
一百零八式的火焰槍行雲流水般在他麵前耍完,最後轟然消散,連一絲的灰燼也沒又留下,可那最後一式的嵩山拜月又清清楚楚的印在了洛秋玄的腦海,讓他冷冷的一笑,吐出兩個字“蘭舸!”
洛秋玄再次轉身,卻是繞過書架進了一道暗門,暗門窄,僅能一人勉強通過,門後是一條蜿蜒不知盡頭的暗道,卻又因頭頂過低,緊有七八來歲的孩童般高,仿佛隻是為孩童玩耍時使用的一般,讓大人們不得不彎了腰。
但洛秋玄進去,那原本不過孩童般高的暗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了一截,剛剛好能容下洛秋玄的高大的身體,卻又因著他一步步的往裏,他所走過的冰層又再次恢複原狀,從門口望去,仿佛洛秋玄也隻有孩童般高,詭異的讓人心驚。
這一條暗道內穿插了許多的岔路,縱橫交錯中猶如迷宮一般,很容易就能將人繞暈、困在其鄭但洛秋玄走的卻十分青蔥,眼眸輕閉,耳邊是那一聲聲的溫言軟語,鼓勵又引導著他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彎,最終停下時,眼前所見又是一重宮殿,以冰為地,鑿出一個精致絕倫的宮殿,或者更確切的是一個墓室。
左右耳房一層層規整有序的排滿了各種珍稀的古玩玉器藏書珍寶,布置的猶如兩座書房寶庫一般,一格格排列的十分整齊,就連那些稀缺的藥草也在這些書格中長勢頗好,將這一個冰冷的冰室裝點的生機盎然。
大廳內的兩側已被種上了株株寒梅,以紅色為主,綠色為輔,開的亦是明豔動人,一字排成兩排,像是在為誰引路一般。
洛秋玄走在寒梅之內,那撲鼻而來的幽香讓他的心得到了比以往更為平靜的律動,冰涼的眼眸亦是湧上了些許的柔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少了些許的淩厲與冷硬,多了幾分溫潤。
梅花的盡頭是一句刻有鳳紋祥雲的玉槨,透過那些暗紋隱約能夠看到裏麵的人影,金色的宮裝縱使隔著一層玉也能清楚的看到。
洛秋玄的呼吸一頓,就那般一步步的靠近,本以為自己會抑製不住內心的悲慟或是感傷,思念滿懷,卻不知到了如今終於見到了,內心反而是無盡的平靜,平靜的隻剩下懷念。
“母親”他站立在棺槨的一側,看著裏麵栩栩如生的人,仿佛還有生前一般,沒有絲毫的變動,卻又因著四周的法陣讓人不能真正的靠近。
洛秋玄眸子裏的墨色越來越濃,猶如一個漆黑的漩渦般讓人深陷、迷失其中,恍然中甚是能夠看到那眼眸中扭曲的空間,讓這一出的宮殿都微微震動,從四麵八方湧進一股強勁的氣流,猶如旋風一般快速的掃向棺槨內的人,卻又被那散在棺槨外的陣法阻擋,幻化出一個八卦圖形。
“往生聚靈陣!”洛秋玄一震,眸子又恢複如常,那四種湧動的氣流也暫時停歇“這是要將母親複活?!”
往生聚靈陣是以布陣者的性命為祭,收集五大靈珠四大妖骨保其魂魄不散,以期達到重生的目的。
五大靈珠分別是蘊含金、木、水、火、土五中屬性的靈氣凝聚成的珠子,乃是這世間最為純粹的靈氣凝聚成滴,再融合後的產物,傳這種靈氣,萬年才得一滴,千萬年才能凝結成一顆鴿子蛋般大的珠子——這樣的精純的靈氣往往還未成珠,便已經被其他有靈的生物飲食,因而很是難得。
但這裏卻同時出現了五中不同屬性的靈珠,且還有妖骨作陪,這妖骨同樣也隻有達到妖王級別的才可用,且妖骨的主人力量越強大這往生聚靈陣的威力越強,複活亡者的可能性也越大。而據洛秋玄的目測,這些妖骨的主饒修為皆是妖神般的存在,比他手下的那些個妖王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樣的發現放洛秋玄震驚的同時也十分的疑惑——他實在想不通,何人竟能用這般大的手筆來複活他的母親!
隱約有個猜測在他的腦海閃過,卻又不敢肯定,目光變幻中,終於默默的退出大陣之外,卻不知在他踏入大陣的那一刻,那遠在某處海域的人已經知曉,晦暗的神情隱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隻有那好聽的聲音帶著一絲的驚訝傳來“哦?被人發現了?!”
片刻又再次隱沒在暗處“發現了也好,反正是早晚也會知道的,隻是,黃泉啊黃泉,你何時才會出現?你不出現又怎麽能有輪回?沒有輪回又哪來的往生?!”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呢喃之中猶如最好聽的樂曲,讓人聽了忍不住還想聽,隻是這樣的聲音除卻那片海域外,再無人聽到,清風吹過,在那片海域之上蕩起層層的波紋。
洛秋玄在棺槨前呆了兩日,就那般靜靜的看著棺槨中的人,什麽都不做,就已經讓自己心平和不已,卻又近乎貪婪的從她栩栩如生的麵容上汲取為數不多的溫暖,多次激戰考慮之後,洛秋玄還是決定不動洛傾絕,就讓她在這往生聚靈陣之中,保其魂魄不滅。
在他的內心深處也希望這往生聚靈站能夠讓他的母親重生,不管那人有何目的,他都會心存感激。洛秋玄又在這往生聚靈陣之外加了一層陣法與禁製,隻要有人進來,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知曉,最後深深的看了眼玉棺中的人轉身離開“母親,孩兒還會來看你的!”
洛秋玄再次回到山穀中時看到的就是腐龍蛻變的一幕,和雲袖的對決以及陸拾叁偶爾的攪局,他雖不知起因為何,卻又能清楚的感知道雲袖對腐龍的誌在必得,心中對她的懷疑更重了些,卻也隻是堂而皇之的為腐龍開啟了屬於冰逸龍的傳常
心底的不安讓他在幫冰逸龍開啟傳承之後,快速的去了拿出山洞的所在,倒塌的一幕預示著早已沒有饒存在,更是毫不留情的告訴著他,那饒再次離開。
洛秋玄的臉色沉冷一片,卻又平靜的讓人看不出內心所想,就那本靜靜的看著已經化為廢墟的山洞,許久之後才終於動了動,踏著廢墟走上了最高點,然而縱使是這最高的地方,也不能讓他看清這片山穀的全貌,最多隻能看到那株碩大的桃樹。
桃樹……桃花飄落,那一片片猶如粉色的蝴蝶,看似美麗,卻終不能得到!
陸拾叁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洛秋玄望著那株桃樹發呆,麵上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在欣賞美景,卻又似透過這景看到其他東西,陸拾叁順著他的目光看了半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眼眸四處亂晃,也沒看到那雲袖的存在,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態度看上去盡量好些“那個,洛兄,你可知如何出去?”
陸拾叁這話問的有些別扭,主要還是有些過不去自己心中的那個坎,本來嘛,做好了與其劃開界限帶白隙爻遠遠的離開的準備,甚至都想好了讓誰取代他在白隙爻身邊的位置,為避免以後尷尬,他與洛秋玄也最好劃開界限的好。
——雖然他也不是迂腐不知變動之人,可有些原則他還是想為白隙爻守著,隻可惜,如今看來,有些守不住了!
洛秋玄對於陸拾叁的態度有些不齒,好的成為洛兄或是洛師兄,不好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北淵大帝、洛北淵的叫著,甚至連狠話都放了!
洛秋玄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知道”,雖然知曉,可他那淡淡的表情卻是在告訴陸拾叁他知道是知道,但告不告訴他就要另了,特別還是在白隙爻不告而別、他心生怨念的情況下
陸拾叁嘿嘿一笑,舔著臉道“那不知洛兄可否告知?”
洛秋玄輕笑一聲“哦?這是為何?”
陸拾叁恨恨的翻個白眼,對他的故意刁難十分不屑,卻又不得不低頭“我這來的莫名,要走卻不得法……如今又急事,還請洛兄告知”罷對著洛秋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那叫一個低姿態!
但洛秋玄依舊隻是淡淡的看著他,坦然的受了他這一禮,卻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口中的話倒是破有幾分陸拾叁以往無賴的樣子“陸兄這是為何?你我相識一層也算平輩,本帝又如何能打受的下你這一禮,還請收回的好?”
這禮行都行了,你也受了,又怎樣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