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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臨散時欒青禾要拉著墨柯回欒家還被眾人一陣攻擊,洛久合將墨柯拽在身後與之對持,堅決不能讓,說“丫頭都快成你的人了,你也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典型的一個深造冷落的小欺負,欒青禾無奈最後隻得放人,當洛久合開著他那輛限量版的路虎將墨柯帶走時眾人才信了欒蒼繼的那句“他的身份不差”


  彭樹罵了句“這小子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貨!”那兩架打的他絲毫沒有占上風

  洛久合有錢嗎?或許有,但絕不是那種坐擁幾十億上百億的大富豪,他隻不過是有點小錢,能夠開的起豪車住得起別墅罷了,再不過持一些股份弄個幕後小老板當當,他的家還是那個坐落於偏遠縣城的家,他的出身依然是那個普通的平頭百姓,可他卻有兩個姐姐,兩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姐姐,還找了兩個牛逼哄哄姐夫,然後成功的哄抬起了他的身價讓他擁有的高人一等的資本。但洛久合還是洛久合,洛家還是那個洛家,樸實無華的父母依然居住在那棟老房子裏,身邊仍然是那些可以串門聊天的鄰居,沒有攀比和高人一等的姿態,造就了洛久合自強而獨立的小資情懷,或許當初他若言明自己身後的力量,拉上那兩個牛逼哄哄的人,此時他的孩子也已會打醬油,從他話中流露出來的信息來看應該還是個軟萌可愛的小公舉,他會寵著這個前世的小情人給她最好的一切,可惜這個世上或許和如果兩個詞都太過於虛幻,他當初選擇了做最真的自己,許諾了自己的一雙手,還未來得及撐起一片天地已錯失了心愛的姑娘和孩子,或許也不算錯失,墨柯總認為那樣不懂珍惜的人是配不上洛久合的,他總會遇到更好的,而那個離開的人注定會在以後的日子後悔不已。


  無論是墨柯也好還是洛久合也罷,其實他們骨子裏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清醒與護短,明知自己不是那個對的人卻又見不得彼此不好,支持著彼此尋找幸福卻又忍不住想要挑剔,猶如婆婆看媳婦、嶽父看女婿,總不太滿意,糾結的矛盾

  他們這般奇葩的存在造就了許多人的錯覺,不自覺的將他們結合起來調侃戲謔,猶如看著他們離去的彭樹等人

  日子總是在平淡的忙碌中插上一些意外,不過總的來說還算安好,他們在時聚時散中拉近了彼此的關係,又在磕磕絆絆中知曉了彼此的秉性,比如洛久合與彭樹,墨柯與舒媛,又比如那個被墨柯遺忘的燕北城,還有那對曾經背叛過的男女……時間總會讓人看清人性中的惡,又讓人格外的珍惜最簡單的真,那些來之不易的人懷揣著最真摯的情溫暖了這個寒冷的冬


  欒青禾在第一場雪來臨的時候遇到了林毅然,大雪紛飛染白了彼此的發卻是相顧無言,欒青禾說在她轉身的那一瞬突然就想到了陳昂的詩句句“漫天雪飛的日子,一定要約喜歡的人,出去走走……一不小心就手牽手,走到了白頭……”淚流滿麵


  欒青禾說“墨柯,這輩子,我可能都不會再那麽喜歡一個人了,我的愛、我最好的年華都給了那個名叫林毅然的人,我們在雪中白了頭卻再也不會牽手……”


  墨柯陪著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晃一晃的,墨柯說“你看這秋千在你坐上晃動的時候是沾不上雪,成了你身下的一方淨土,可當你離開它仍是不可避免的沾上風雪,隻有等到雪停時它才會露出原本的模樣,在這期間要細心的擦拭小心的嗬才能讓那你盡情的玩耍,猶如人心,蒙上了塵,遇上了風暴,總要等著風暴過去才能擦去上麵的塵”林毅然是欒青禾心中的風暴總有一天會停下來讓她擦拭蒙了塵了心,然後迎接新的生活,可墨柯忘記了風暴過後的那一片荒蕪,想要開墾出一片新的天地是多麽的難,再加上那一把血淋淋刀,讓欒青禾的心再也無法入以前明亮,無論是林毅然還是燕北城都是她心上抹不去的傷

  欒青禾的堅韌是讓人敬佩和心疼的,在她若無其事的麵容下包含了太多的苦澀與傷痛,洛久合說“欒青禾是一個很好的女子,值得最好的未來”可是那最好的未來又在哪裏?墨柯不知曉也看不到,她說“洛久合你也要對青禾好,如對我一般”可墨柯隻是墨柯,洛久合也隻能對墨柯這般,對於那個叫欒青禾的女子他隻有憐惜,卻生不出如對墨柯這般的親近,也生不出男女之間的情義,他們隻是普通的朋友,一個以墨柯為紐帶的朋友,他能給的似乎真摯


  林毅然和景秋怡分開的事墨柯在場雪之後,第二場雪來臨之前,那一天她去圖書館借書無意中就碰到了林毅然大學時的室友莊岩,莊岩拉著她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所說不過是林毅然與欒青禾,他說“這件事其實不怪林毅然,他隻是太累了、想要找個可以避風的港口歇歇,他沒有忘記欒青禾,甚至至今仍是深愛,可這個社會太殘酷了,他怕自己給不了欒青禾最好的,所以他逃了……”


  他逃了,用這樣的方式!莊岩說“林毅然不是傻子,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猜不到欒青禾的家世,可是你讓他怎麽辦?他那麽努力卻依然夠不到欒家的一半個邊,他是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們不能那麽怪他,這對他不公平!”


  公平?這個社會又對誰公平了?欒青禾嗎?那一瞬的墨柯是有些氣惱的,可惱過之後是漫長的沉默,莊岩說了許多林毅然創業的艱辛,一路走來仿徨,還有一段時間的煎熬與痛苦,最後臨走的時候說“反正他現在公司也撐不下去了,就請你們高抬貴手放過他這個人吧!”


  其實墨柯對這後續的事情一點都不知情,沒有刻意的去問去打聽,總想著有欒家在總不至於讓林毅然好過了,卻不想是那般的慘,不但公司問題不斷就連人身也長受到莫名的攻擊,短短的半年內他住了七八次的院,再加上心底的傷,他確實如莊岩所說他確實快撐不下去了,二十八歲的年紀被打擊壓榨的猶如枯槁的老人,曾經那般才華橫溢的人竟落到了這般田地!


  墨柯林毅然公司看過之後就心軟了,矛盾的做在路邊的長椅上許久都沒有動,車流湧動的馬路上她莫名的想哭,揚著臉任由雪花飄落留下一片冰涼,直到夜色漸濃她的身上落下一層厚厚的雪,但她卻不覺半點的冷,又或者她早已被冰雪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就連她是怎麽被欒蒼繼拉上車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是車中的暖氣讓她回了神,這才覺得冷,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想要自己暖和一些卻被欒蒼繼嫌棄了“衣服都濕了還不錯脫下來?”說著遞給了她一件外套


  墨柯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確實是濕透了,也就沒僑情的不脫,將羽絨服脫下尷尬的不知該放在哪裏,幸而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子遞給她了一個塑料袋,她感激的道謝,披上寬大的外套這才覺得暖和了些,用毛巾擦了擦滿是冰雪的長發,看著欒蒼繼俊美的側顏忍不住的想:在這樣一張好看的皮囊下到底隱藏一個怎樣冰冷狠辣的心?她打了個冷顫,不知是這個念頭嚇得還是因著吹了幾個小時寒風的後遺症,此時的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明顯欒蒼繼並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車上的暖氣開的很足,足的她發上的冰都化了,她輕輕擦拭著帶著掩飾不了的心事,許久之後欒蒼繼蹙眉問“和男朋友吵架了?”


  墨柯愣了一下搖頭“不是”,低垂著腦袋在想是否應該開口替林毅然求情?她又要以什麽樣的立場和身份來說這樣的話?她將手中的毛巾披在肩上,腦袋靠著車窗微微側首看著欒蒼繼的側臉失了神

  在這一段不到半小時的車程裏墨柯看著欒蒼繼接連兩次的失了神,縱使對外事漠不關心的欒蒼繼也知曉了她心中藏著的那件事與他有關,他轉過臉看向她“有話跟我說?”


  墨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道“不知該不該說”說罷她微微一歎本以為會迎來一句“不該說就別說”這般他也就沒了說的勇氣,卻沒想到欒蒼繼居然會說“說來聽聽”


  這一覺墨柯睡到了下午三點,中間欒青禾想叫她起床被洛久合攔了“她這兩天沒睡好就由著她吧,反正她什麽時候醒我什麽時候開火做飯,但若是你們誰敢去打擾她休息,哼哼,咱們就都餓著……”


  一席話,當真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打擾到墨柯,舒媛豔羨的看了樓上一眼“你們的感情這麽好,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洛久合頂著一臉的淤青,揚著頭想了想“今年剛好是第十個年頭,也不算久”


  舒媛有些感慨的看著他,人生又有幾個十年?“你們打算結婚了嗎?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洛久合笑了笑“結婚還要幾年,我們都說好了,到時一定請你們”說好了若是到三十歲他們還沒找到那個對的人就湊合著搭夥過日子,隻是這樣的事沒有言明總是會生出別樣的誤會,至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欒青禾在內都誤會了,以致後來的他們總是忍不住好奇欒蒼繼到底是如何成功的在他們之間插了一腿,將墨柯的心抓在了手裏,但反過來又忍不住想也就是欒蒼繼這般驚才絕豔的人才有這樣的實力和魄力,將感情那般好的兩人硬生生的拆散。


  他們都是理性的成年人,可就是這樣的人才最可怕,因為他們深思熟慮、權衡過利弊之後仍然沒法阻止、燃燒起來的情感才會吞噬理智,帶著彼此墜入無限的深淵。


  欒蒼繼在洛久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眸光隱晦而深沉,修長的手指交叉下意識的點動,計算著得失


  司藥齋內白隙爻眉頭緊蹙,隱於她身下的寒千石此時已消失殆盡,透過她的軀體與她破碎的夢境融為一體,夢境雖仍然存在卻已不是原本的模樣,多出一片氤氳之地,猶如天地未開之時一片混沌,唯有被她拘禁的鳳羽山精魄依然如故,隻是她未曾想過洛秋玄居然在她夢境破碎之時又入了她的夢境。


  看著那被他飲盡的桃花釀和有些淩亂的床鋪,心中酸澀難耐,既然已接受鳳凰繞體,應了天地姻緣為何還要去鳳羽山,入了她的夢境?為何要這般作態?!她揮手將亂做一團的被褥重新疊好,坐在床上微微有些失神,良久,她展開夢境緩步而行,鳳羽山在她的夢境不過須臾即到,隻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鳳凰之體的存在,千雪,他們一起出現在了鳳羽山,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日閱覽閣中的鳳凰繞麟,想到了慕千雪的那些話,鳳凰麒麟天地婚配,而她已無這個資格,她理應祝福他們的!


  夢境收回,思緒萬千,她也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看的破,可以坦然淡漠!


  黯然失神之際,忽聽耳邊有人低語“也不知你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要是你能在十五之前醒來就好了,那樣我就能和你去看花燈了……姐姐,你不知道咱們山下穹雲鎮的花燈可好看了,每年我都會偷偷跑出去看的,不過今年我不用再偷偷下山了,我滿十六了,十六歲了!師傅說我過了十六歲隻要有人願意帶著我我就可以去了,姐姐你那麽漂亮,人也肯定很好,肯定願意帶我去對不對?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你可要快點醒哦,我每天都會幫你擦身子煎藥的,可沒有偷懶哦,就連除夕的時候都沒有。怎麽樣?善與是不是很乖?”


  “姐姐,我可是守著你過的除夕哦,還許了願呢,就是要姐姐快點好起來!不過姐姐,你怎麽可以那麽漂亮呢?漂亮的連我都忍不住心動呢,嗬嗬……要是我是男人該多好,肯定娶了你,生生世世保護你!……隻是可惜了,我不是男兒身!哎……”


  “要不這樣,你嫁給我師兄怎麽樣?我師兄呢論美貌整個冷軒院也就隻有翔哥哥能比的一二,論修為除了師輩的也就隻有翔哥哥能壓他一籌,但我師兄醫術了得啊,這個是沒人能比的,整個司藥齋除了我師傅就數他了,且他性子極好,人溫柔又灑脫,待人也是溫文有禮,簡直是要多好有多好,你見到他肯定是喜歡的……”


  “偷偷的告訴你啊師兄他還沒有喜歡的人呢,他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和善與一樣喜歡你的……”少女正說的得意,滿心滿意的期待她的醒來,能嫁與她口中的師兄,卻被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善與,你又在胡說什麽!”


  “師兄你來了”白隙爻能想象到這個名叫善與的女孩調皮的吐著舌頭起身挽著來人的胳膊欣喜且討好的樣子“我在跟姐姐說讓她快點醒來呀,她都躺了那麽多久了,穹雲鎮的花燈那麽好看,我想帶姐姐去看花燈,我聽聞鳳鳴山管的是很嚴的,姐姐一定沒有看過的……”


  “我看是你想去吧”男子搭上她的手腕仔細聽了一會重新放好道“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說著又拉開她的袖子看了看“身上的疤痕也淡了許多,看來過不了多久就能醒了,傷成這樣也能活下來也算她命大”


  “姐姐是好人有好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善與板起了小臉,聲音裏透著質責與不快


  “你怎麽知道她是好人?小丫頭片子!”雖是反駁卻也帶著濃濃的寵溺,如果是自己的話怕是要用手去揉揉她的頭頂吧,畢竟是這麽可愛的一個小丫頭,雖還未見到但在心裏白隙爻已有些喜歡這個叫善與的小姑娘

  “我就知道!師傅說了她為了幫玉虛爺爺才受的傷,你再敢質疑姐姐我就和你絕交!哼!”


  “師傅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也不想想師叔祖那麽大的能耐還有什麽是需要別人幫忙的!”說著大約是見那個叫善與的小丫頭真的生氣了,又放柔了聲音哄道“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承認她是好人還不行嗎?以後絕不質疑,不管她以後變成什麽樣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善與哼了哼勉強原諒“這還差不多”


  “小丫頭長大了,竟然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柳曳華斜睨著善與,伸手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雖是責怪那溫潤的嗓音裏卻滿是寵溺


  “師兄,你幹嘛打我!”善與嘟著嘴,不滿的瞪著他


  “打你,是讓你長點心眼,走了,你自己看著她吧”


  “哼,說話不算話小心走路摔著,喝水噎著!姐姐就是好人,就是好人!”說著憤憤的一跺腳辦扮了個鬼臉,轉身又對白隙爻絮絮叨叨的道“姐姐,你別生氣啊,師兄他沒有惡意的,他平時很好的……”


  白隙爻想睜開眼看看這是一個怎樣的一個小姑娘竟然這麽護著自己,隻可惜她試了幾次也隻能讓自己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眼皮像是注了鉛一般重的睜不開,直到翌日中午才睜開眼來,入目就是一個長像十分清秀可人小姑娘,圓圓的臉上此時有些困倦守著藥爐打著瞌睡,藥爐上麵正咕咕的煎著藥,她想這就是護著她的那個善與了,環顧四周,隻見這房中到處是藥材和書籍,還有遠處的一排清水出芙蓉的屏風,看了一會才試著開口“善與?”


  “嗯,啊?”善與有些懨懨的應著,上揚的腦袋剛要低下突然一驚,整個司藥齋能進入這內廬的女子也就隻有她一個,而這裏就她和白隙爻兩個人,幾乎是想也未想就欣喜的叫了聲“姐姐!”瞬間睡意全無轉身見白隙爻對她點頭,更是蹦了起來大喊道“太好了,姐姐醒了,太好了!”說著也不理她竟轉身跑了出去,邊跑邊喊“師傅……師傅……姐姐醒了,師兄……玉虛爺爺……姐姐醒了……醒了……”


  她莞爾,起身掀起自己的衣袖,隻見身上到處是龜裂的痕跡,雖然疤痕很淡可還是密密麻麻的很是嚇人,她想著之前的一切,緩緩歎息,這世間修道者何止千萬,能人異士更是數不勝數,而自己自從得了這夢道之術從未受過任何挫折、阻擾……本以為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凡事可控,卻不知竟會如此凶險,是自己太過大意、自負了!


  她試了試自己的修為幾近於無,而夢境雖因寒千石的緣故仍可成一界可那密密麻麻的裂痕與無數的碎片仍在虛無之中漂浮,白隙爻輕歎一聲,這夢道之術她怕是要重修了!


  第二十六章你可知寒千石?

  夢道之術需重修,夢舞九天之術她早在失了鳳凰之身時便無法使用,如今的她怕是連出入門的孩童都不如吧,若是就此傳入鳳鳴山怕是有人要笑了吧!白隙爻心中有點痛,有些悵然,也有些嘲諷,卻無半點悔意,她想這大約便是命吧!

  可笑的是從不信命的她,此時此刻竟如此的相信天命,如此的相信讖言之術。


  白隙爻低垂著眉眼,讓旁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玉虛子等人的到來,除寬慰讓她放心養傷之外,也帶回了鳳鳴山的消息,洛秋玄上了鳳鳴山,天地姻緣由此再被世人關注。


  鬱離子在她進入閱覽閣時便命人傳令讓她回山,皆因著玉虛子的阻攔才一再耽擱;前日不知為何,鬱離子忽然下了死命,讓她速速歸山,這一令竟是連玉虛子的麵子也不顧了,善與說是因著她是鬱離子坐下的大弟子,又與慕千雪親厚,讓她回山為慕千雪準備婚嫁事宜,因此善與十分不快,連帶著對慕千雪也頗為埋怨,說她受了如此重的傷竟沒人問候一句,隻是命令她盡快啟程,就連玉虛子以她未閉關未出為由,那前來傳令之人竟直言要阻斷她繼續閉關修煉,甚至不顧她是否會因為被人打擾受不受傷亦或走火入魔。


  善與憤憤不平,經此一事善與對鳳鳴山的印象極差,本就因著她受傷不願放她離開,如此就更加不肯了,當時就出言怒懟了那人,言語頗為犀利,直說的那人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白隙爻靜靜聽著,知道鬱離子終究還是信不過她,要將她拘在身邊,她不知曉鬱離子能不能算出她與洛秋玄的糾葛,又是否會忌憚那些過往,但僅是要她回山為慕千雪備嫁這一條也足以讓她死心。白隙爻心中滿是苦澀、悲涼,不知前路如何去走,有著對今後的茫然,也有對師門失望後的失落。


  鳳鳴山她終究還是要回的,隻是此時此刻她卻有些抗拒,玉虛子似是看出她內心所想,讓她安心養傷,對外卻說她閉關未出,她在這鳳鳴山想呆到何時便到何時,不知是否是白隙爻敏感,明顯覺察出了他話中的另外一層含義,讓她有些怔然,這番言語是知曉她在鳳鳴處境之後的憐憫,還是知曉個種隱情的同情?作為冷軒院七大長老之一的玉虛真人,是否已經堪破了她的隱秘?

  白隙爻未曾深想,直將洛秋玄等人離開後的一切全數告知,就連她夢境的弱處也不曾隱瞞。玉虛子聽罷一陣唏噓,指出她所遇之人乃是冷軒院第十六代掌門木常青,也是冷軒院唯一一個非冷氏家族的掌門,乃是位驚才絕豔的不世之材,亦是自上古之戰之後活的最長壽的一位,享壽一千三百六十七歲,享有通天徹地的本領,據說他一指可動山河、遮日月,縱使現在提起他的名頭在這片九州大地上也是無人不曉、無人不敬!

  而九指長青說的就是有他在的冷軒院便易天峰的玉山真人,隻是距離他上次出現已有八百餘年,還以為他殘魂早去,沒想到居然還留在閱覽之中


  玉虛子對於她的失敗,似是早有預測,雖有失落卻也不多,倒是反過來開解她,另送了幾本固本培元的秘籍心法與她,讓她安心休養,就連鳳鳴山的那些人也被他一力打發,白隙爻心中感動又愧疚,於是便在這司藥齋住下一邊修補夢境一邊修養身體,每日間除了這些便是聽善與說些冷軒院中的一些趣事


  鳳羽山下,慕千雪奇怪的看著洛秋玄“你在這裏幹嘛?我剛剛遠遠看到這裏火光耀天是因為你的緣故嗎?”隨即看到他手上的鮮血,著急的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心疼道“你的手怎麽成這樣了?”


  洛秋玄麵無表情的收回手“無事”說著又看著她“你是因為之前鳳羽山的異動才來此的?”


  慕千雪點頭“何止是我,現在這鳳羽山上的人沒有以前也有八百,年節前後的那場一動不知道又吸引了多少人,我也是過來查看的,沒想到就聽到有人在這裏喊什麽你出來,你是在找人麽?和你一起來的?”


  洛秋玄想到之前寒千石於岩底冒出來時的異樣,算了算日子,他在木屋之中竟呆了近二十天,卻又在最後的瞬間被人推出,洛秋玄看著滿眼火紅的岩漿,不知在何處會有那抹青翠“你可知這鳳羽山哪裏還有清泉?”


  慕千雪愣了一下“自四年前,哦,不,是五年前鳳羽山出現異變之後別說是清泉就連一株活物也不曾遇見,之前我與師姐來祭拜的時候就已經探查過了,這裏早就成了不毛之地”


  “祭拜?”洛秋玄失望之餘敏銳的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讓他不自覺的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位婦人,心髒不受控製的碰碰跳動“你們是要祭拜誰?”


  “當然是要祭拜上古鳳凰啊,這裏是鳳凰羽化之地我身為鳳凰之身自然要來此參拜的,難道還會有別人?”慕千雪說的理所當然,又看向洛秋玄笑道“你難道是因為自己是麒麟之身才會來此的?”


  他不語,慕千雪將他的手重新抓起來,他剛要掙紮被慕千雪喝止“別動!怎麽傷的這麽嚴重?你有自殘癖好嗎?”說著拿出隨身所帶的藥酒仔細為他清洗,洛秋玄見她清洗的認真便不在掙紮,慕千雪笑道“我剛剛遠遠的聽到你在說什麽失約什麽的,你和誰有約?能和我說說嗎?”說著見他不理追又道“這裏我熟,再加上我是鳳凰之身,和這裏多多少少有些關係,要找人也方便,不如我幫你?”慕千雪的笑很是幹淨,明眸之中更是靈動的隱隱發光美不可言,但洛秋玄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不再理她

  慕千雪有些無趣,心中疑惑太多,不知該不該繼續追問,又怕依然被他無視,咬著唇不語,默默的將他的手包紮仔細,不過,大約她並不長做這樣的事,將他的手裹成了粽子,並不美觀

  洛秋玄習慣了她以前的絮絮叨叨,如今見她沉默倒是有些不適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隻這一眼便被她逮個正著,慕千雪麵上一紅“你看什麽?”


  “謝謝”洛秋玄將手收回,誠懇道謝,反倒弄的慕千雪一個大臉紅,有些尷尬的訕訕一笑


  洛秋玄站起欲走,又被慕千雪攔住,洛秋玄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還有事?”


  慕千雪遲疑了片刻“你要回冷軒院嗎?我們一起”其實慕千雪在來鳳羽山之前慕雲章夫婦是勒令她隨後回慕家堡的,直到三月初七之後過了生辰才允許她回冷軒院的,如今在這裏與洛秋玄不期而遇,頓時將自己之前答應的事情都拋諸腦後了


  洛秋玄自從再次回到之前他與白隙爻居住的地方,對慕千雪就了莫名了抗拒,桃花樹下的佳釀,影影綽綽全是伊人的影子,刻入骨髓,難以割舍,又如何能夠錯認?此時此刻,洛秋玄已然確認他要尋之人不是慕千雪,但或許是因著她是鳳凰之身的緣故,對她卻又狠不下心來,略一沉吟點頭答應“好”


  隻這一個好字便讓慕千雪有些歡喜雀躍,喜滋滋的跟在他的身後,就連步伐都輕快不少,二人走著,途中遇見不少修道之人,皆是因著這鳳羽山的變故來探查真相的,隻聽人議論道“這鳳羽山突有異象,那天翻滾的巨石怕不是傳說中的鳳凰石?”


  “當年玉蘭仙子隻得了一塊便鑄成了無上法器清心鐲,咱們要是能得此一塊也是不枉”


  “就是,就是,我已傳訊與師門,師傅師伯他們不日就會趕到這鳳羽山”


  “此次鳳凰石出怕是要有不小的爭奪,到時候可就是彰顯咱們清音門威風的時候,咱們可別丟了臉”


  “是,更不能讓其他門派的人搶了先”


  “對,剛剛聽到有人在這裏喊什麽失約的,怕是被那人得了手也說不定……”


  “那麽大的一方巨石他也要帶的走才行,別說了,咱們四處找找,鳳凰石那麽大的動靜定然會引來不少門派前來爭奪,咱們要多加注意才是……”


  議論之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好奇之餘帶了些僥幸與貪婪,慕千雪聽到有人議論,轉頭看向洛秋玄剛要詢問卻見洛秋玄眸色幽沉猶如深淵之井,麵上是少的冷肅,慕千雪扯了扯他的衣袖壓低聲音道“怎麽了?”


  洛秋玄看著她問“你可知寒千石?”


  第二十七章所謂的錯


  “你可知寒千石?”


  慕千雪一愣“那是什麽?”


  洛秋玄垂了眼眸“沒什麽”寒千石……鳳凰石……若真是鳳凰石,必當會被鳳凰血液所滋養著,那他之前所見的那一汪清泉……腦中不自覺的想到五年前他漫山遍野的找不見她的蹤影,以為是夢的時候曾在一汪清泉停下,隻是當時的他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越過那一汪清泉,隻得返回從山的另一側繞過,卻未再見那一汪清流……他曾反反複複的走過許多次都未再見,就如同她一般,如夢似幻。


  洛秋玄看著看著眼前的滾滾流淌的岩漿想著他之前所見的那極短的影像,心中一震,當年他離她所說的寒千石竟隻有一池之遙!那她當初是否曾看到過自己卻處於其他原因不能招呼自己?想她最初的時候並不能言語最後卻隨著鳳鳴聲漸衰開了口,那聲音……他腦中轟的一炸,這些年他一直專注於鳳凰之身這條線索卻忘記了還有她的聲音!


  他閉目良久,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緊握的拳頭發出咯咯聲,慕千雪不明所以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喊了句“洛秋玄……”他卻不理,耳膜之中反複回放這這些年他所遇見的人的聲音,噪雜不堪,最後逐漸清晰隻有那句清冷中帶著軟糯的聲音“怎麽了?”這是誰說的話,他是在什麽情況下聽到的?腦中不斷回放,卻聽耳畔之人急切呼喊道“洛秋玄,你怎麽了?”說著還推了他一把,這一推卻是將他腦海中的影像全都推散了去,他睜開雙眸有些懊惱的看著眼前的嬌俏人兒,不知為何竟然將她的聲音與他心中那人的聲音重疊

  “鳳羽山下寒千石上我等你十日”


  “怎麽了?”


  “洛秋玄,你怎麽了?”


  他怔了怔,一把抓住慕千雪的手“你……”卻又在下一瞬鬆開,轉過身去“無事,這鳳羽山怕是一時不得安寧,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你剛才……”慕千雪心中疑惑還想再問卻見他手中捏訣以麒麟之火裹著二人借著槳流而出

  慕千雪隻得壓著心中的疑惑隨著他離開,沿途被人看見以為有什麽異寶又是一番追逐


  二人出了鳳羽山,沿途行人不斷,皆是各門各派的翹楚弟子,所去方向皆是他們剛剛離開的鳳羽山,洛秋玄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慕千雪不由得疑惑“你那師姐怎麽沒和你一起?不是說你們形影不離的嗎?”


  “我離開的時候師姐還未出關,如今還在冷軒院”慕千雪道“師姐這次閉關時間有些長,可能是真的有大突破吧”


  洛秋玄不由得想到之前玉虛子的所托,難道是她還未幫玉虛子尋到那縷殘魂?想著那被浮紗遮擋的容顏和被寬大的袍服遮擋住的身軀,以及初見那日的窺視,心中微微有些異樣,便隨口問了句“她為何成了鬱離前輩的大弟子?不是說鳳鳴山掌門一聲隻收一個徒弟嗎?”說完,心中一動,自古鳳鳴山掌門隻收擁有鳳凰之身的人,絕不會收第二個徒弟,為何會在這一代破了規矩傳統?難道……他腦中再次響起那每每與之歡好時若隱若現的火鳳凰,在一刹那便認定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鳳凰之身


  “說起這個其實與這鳳羽山也有些關係”慕千雪道“我師姐家是世代行鏢的鏢師,也不知他們是得罪了什麽人被追至此,後來被我二師伯救了,帶上了鳳鳴山,師傅見她可憐,又是在鳳羽山出生,與我師門也算有緣,便順勢收了師姐為徒,後來又礙於遠航真人的麵子收了我二師兄,在之後是三師姐和四師兄,雖說曆代掌門隻收鳳凰之身為徒,可也不曾說不能收其他人,再加上師傅本人博學多才,多收幾個徒弟也無可厚非……”慕千雪似是想起什麽神情有些萎靡,帶著深深的自責“隻是師姐小時候因我犯了錯,一直被師傅禁足在往生殿,倒不如我們幾個自由快活,整個鳳鳴山雖都知曉師姐的存在,但見過的卻是很少,師姐也不願與他人多接觸,若非我拜入玉山真人門下硬央了師姐同行,隻怕她這輩子也不會出鳳鳴山”


  慕千雪猶記得她第一次見白隙爻的時候是在她拜入鳳鳴山的第四天,那時鬱離子怕她剛來有些生疏牽著她的手走遍鳳鳴山的各個地方,為她解說每個處所的由來用處和哪些事她現在可以去或是將來要去的地方,當他們到得往生殿時鬱離子明顯頓了一下才說“這往生池中的鳳凰玉露是你成年時可助你鳳凰離體,也能為你日後涅盤之日減輕些痛處”她當日有些興奮也有些怯懦,鬱離子帶著她入內,隻一眼她便看到鳳凰池邊那個麵黃肌瘦的女孩,明明比她大上幾歲卻比她還要瘦小,那端坐在往生池邊的身影單薄異常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見到他們顫巍巍的站起跪下喊了聲“師傅”,當時的鬱離子是何反應她早就忘了,心中隻留下了那個單薄瘦弱的身影,從那時起她心底有了想要保護的人,雖然後來的事情表明自己才是那個一直被保護的人!


  慕千雪那時雖然是剛到鳳鳴山,但或許從出生開始就沒人逆過她的意,又或許料定了鬱離子會對自己疼愛有加,回去之後便笑吟吟的央求鬱離子要與師姐同住往生殿,為此還故意生了幾天氣,鬱離子拗她不過重新在往生殿旁給她修了座千雪閣,又許諾她可以隨意出入往生殿這才好了“師姐的性子太淡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錯都不爭辯”


  慕千雪有些感歎,那件事本是她貪玩,央著白隙爻入了她的夢境,也是她執拗著不肯從她的夢境中出來,才會有了九死一生的經曆,可這些白隙爻從未說起,也不曾為自己辯駁,默默承受了鬱離子的懲罰,那時她年歲小,也從未見過鬱離子動怒時的模樣,嚇得不敢言說緣由,任憑白隙爻受了罰,從此不得踏出往生殿半步,她心中無限內疚懊悔,迎來的卻是白隙爻淡漠的一句“如此也好,以後我也能潛心的修煉了”許是見她不安,又安慰道“我雖不得出這往生殿,但你還可以進來,也沒什麽不同”


  第二十八章不留餘地


  往生殿成了她的常去之處,兩人關係似是比以往更親近了些,隻是慕千雪不懂為何人隻犯了一次錯就成了全部的錯,無論做什麽都是那人的不對,明明每次闖禍的都是她,可受罰的卻變成了白隙爻,她也曾將事實說出,可得出的結論卻是長姐不教也是錯,白隙爻對此依然是淡漠無惱,隻丟下一句“無事”便自作自的事,後來的慕千雪就收斂了許多性子,做事再不是那般莽撞無腦,總是要考慮是否會連累了白隙爻才去做!

  想起往事,又想到那次鳳羽山異變白隙爻進懲戒洞和鳳凰玉露變成弱水的事,隻覺心頭被纏上了一層霧靄,總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如洛秋玄口中的那個她,亦或者那回蕩在鳳羽山的“你”


  洛秋玄在這幾年的不斷尋找中早已心思縝密的不會漏掉一絲微小的信息,因而非常敏銳的抓住了白隙爻在鳳羽山出生的這幾詞,也聯想到了那個幼小的鳳凰奮力頂著寒千石一點點脫離岩漿的模樣,會是一人嗎?還有尋常的行鏢之人為何會被追到這與十萬大山相近的鳳羽山呢?“你們鳳鳴山時常有人在鳳羽山走動,那五年前這裏的異變就沒查到一絲的原因嗎?”


  經他一提慕千雪腦中似有什麽東西閃過,卻未能抓住“查了呀,隻可惜什麽也沒查到”慕千雪聳聳肩膀,那時恰逢鳳鳴山五年一祭的大典之日,所有在外的弟子皆回了鳳鳴山縱使沒回的也必然在趕回的路上,等鳳鳴山收到消息時,鳳羽山已然變了樣,隻是頃刻之間如此卻無人知曉,那時因為白隙爻不知因何又觸怒了鬱離子被鞭打罰跪在懲戒洞思過不許外人相見,她知曉懲戒洞的厲害求了鬱離子很多次都不見效,心中著急哪裏還去管其他事,後來聽聞師門中其他人說起,心中對這鳳羽山有了濃厚的好奇心,下山之日才硬央著白隙爻來此

  “鳳鳴山果真不知嗎?”洛秋玄想到陸拾叁的話,倒是與慕千雪所言不差,隻是自他從鳳鳴山下來之後便覺得鳳鳴山雲霧繚繞,隱藏了太多的秘密,讓人看不真切


  慕千雪搖搖頭,對他沒有絲毫的戒備之心“沒有,不過這件事之後我娘親卻是有些生氣的找過師傅,至於他們談了什麽就無人知曉了”但是從那之後好像白隙爻就被解除了禁令,鳳鳴山上她可以隨意走動,慕千雪想這大概是那次鳳羽山異變中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吧,隻是她至今未曾想明白白隙爻到底是犯了什麽錯讓鬱離子如此生氣,即使被罰入懲戒洞仍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同樣也好奇洛秋玄的動機“你怎麽對這件事那麽感興趣?”


  “我當時就在附近,一直好奇是什麽人居然有這樣的修為於頃刻間顛覆一座大山”洛秋玄看著自己的受傷的手被包的猶如一個醜陋的粽子,心神微頓


  “呀,你也在附近?那你都看到了什麽?”慕千雪有些希冀羨慕的看著他“因為師姐被罰受傷我都沒時間下山的”


  洛秋玄看著她滿臉的好奇垂下的眼眸有些失望“距離太遠了什麽都沒看清”


  “哦”慕千雪有些失望的看著他,隨即又道“你在這裏要等誰啊?對你很重要吧?”這是她第三次問,心中有些忐忑,一方麵想要知曉答案,一麵又怕得到自己不願聽到的話,矛盾的可怕


  隻聽他“嗯”了一聲,心便不由的劇烈的跳動起來,這是要回答她了嗎?可這一刻,慕千雪又十分的懊惱自己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起,心中有個聲音想要他閉嘴,卻又發現喉嚨幹澀異常,手指絞著衣裙,滿是緊張不安,隻聽他緩慢而又擲地的道“我妻子,我們約好在這裏見麵”


  “妻子?你……你不是麒麟之身嗎?你怎麽能娶別人?!”慕千雪的聲音突然拔高,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眼底滿是驚訝、失落、不甘和與憤怒“不可能,麒麟者非鳳凰不娶,你……你……你不能娶別人!”話雖如此卻不自覺的想到了那日他推開她時失魂落魄的模樣,還有那句“你不是她”


  “我娶她時還沒有這麒麟之身,再說即使有又能如何,我不信天命!”他說的堅定不留餘地心底卻有一絲茫然,此生是否還會找到她?她又可還認他?可會承認他這個夫君?

  慕千雪心中翻湧渾身僵硬,直直的看著他,他若不信天命自己要如何?他娶了別人她又將如何?所有的問題紛遝而來,心底猶如撕裂般的疼痛,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慌亂讓她有種奪路而逃的衝動,隻是她從下便被人捧在手心嗬護著長大自然有著自己的驕傲,她握緊雙手指甲嵌進了肉裏也不自知,腳步輕移,低聲而又堅決的道“我不在乎,我是鳳凰之身,這是天命誰也逃不掉!”這話她是說與自己聽的也是說給洛秋玄聽的,仿佛隻有這樣自己心裏才會好受一些


  洛秋玄看著慕千雪,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悲傷與慌亂,還有那薄薄的霧氣,他想若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該多好,這樣他就不用那麽辛苦的花費那麽多的時間去找她了,他就可以用這些時間陪她看日月輪轉、花開花謝,給她想要的一切,也可以在她慌亂悲傷時擁她入懷,低聲安慰,隻是他此時是那麽清醒的知道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此時沉浸在各自世界的兩個人皆未發現在距離兩人不遠處的河西鎮成群結隊的狼群正在塗毒生靈,直到有人僥幸逃出呼救才引起二人的注意

  河西鎮本是一個一小鎮,鎮上人家不足百戶,但因著是去往鳳羽山與十萬大山的必經之路,倒也算繁華,又常有修道弟子往來歇住,倒也不會有凶獸敢來搗亂,隻是這一夜數百匹狼一擁而上,整個河西鎮一片鬼哭狼嚎,慘不忍睹,這些狼群不似往日的狼,多是凶猛異常,與妖相近,一般的修道者壓根不能耐它何,一片血波之中倒下出了普通人也有不少奮力保護他們的修道者,以洛秋玄與慕千雪修為無疑為他們帶來了曙光的希望,兩人合力倒將那狼群殺了個七七八八,那些餘者才倉惶的逃入大山之中,留下一地的屍體和滿目的瘡痍

  慕千雪看著觸目的狼藉有些擔心“你說它們還會來嗎?”


  洛秋玄看著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茫茫大山,眸色深沉,那一閃而逝的光華帶了幾分的戾氣,那裏一定有事發生!

  第二十九章無所依


  冷軒院共有三座峰頭,主峰是易天峰乃是掌門玉山真人所居;窮雲山較為寒冷,平日也隻有犯了錯的人才會被罰至此;而司藥齋所在的石梅峰乃是梅花種類極多開的最豔的一座山峰,因山頂有一顆石雕的梅花樹而得名,這三座峰頭成品字形石梅與窮雲相連在前,易天峰直立於二者之間微微靠後,三座山峰底部是一處平整的院落便是冷軒院,冷軒院占地極廣,不下萬頃,在院內的東南方有一處平緩的山頭建有三層小樓便是玉虛子的閱覽閣。


  這冷軒院本就是開放式的修道之地,雖有內門外門之說卻管製的並不嚴明,除了一些不世出的長者居住在山峰之上其餘不管是門內弟子還是外來門派弟子皆是在冷軒院修煉,但也有些內門弟子為圖清淨不願下山便一直在這些個山峰上修煉,比如善與的那位師兄柳曳華,而冷寧翔卻是因為日後要接替掌門之位從小便與那些個門外弟子廝混曆練,倒是最苦的是這個名叫善與的小丫頭,性子好動卻不許她與外門弟子接觸,更是不許她下山行走,終日間往來這三座山峰之中時日久了也覺的無趣

  善與的話多是些與柳曳華冷寧翔二人相關,又或是這石梅峰上的趣事,善與每每說起都是興致盎然孜孜不倦,而她多是安靜的聽著不置一詞


  從石梅峰的司藥齋望去可覽冷軒院全貌,白隙爻靜靜的看著遠處閱覽閣久久不語,此時她被心中那莫名的感覺牽引想要再次進入閱覽閣,這種感覺猶如火芯子不停地舔舐著她的內心,渴望與急切不停的催促著她,隻是這些年的處變不驚與淡若止水讓她還保持著理智——她不明白為何在她受傷之後會有這樣的牽引,好像自從她融合了寒千石之後她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這一日善與又見她看著遠處發呆,拿了件雪白的裘衣給她披上“姐姐,你在看什麽呢?你身子還虛著,不適合在外呆太久,師傅說即使你全好了修為也不複之前的十之二三,也就比普通人強了那麽一點,可得注意著點”


  白隙爻看她嘟著嘴責怪的模樣甚是可愛,不忍駁她順從的讓她給自己係好披風“謝謝”


  “姐姐無需跟我客氣,不過姐姐,過兩日就是上元節了,我帶你去看花燈怎麽樣?”善與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白隙爻想到她之前說的話,略一猶豫點頭“好”


  善與歡喜雀躍,抱著她“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姐會答應的”說著放開她美美的轉了一圈,看到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後遠處的柳曳華,蹦跳的跑過去“師兄師兄,姐姐答應了陪我去看花燈了”


  柳曳華寵溺的揉揉她的秀發“就知道你會把主意打到別人身上,這事就算我同意,師傅也不一定同意”


  “才不會呢,我是帶姐姐去散心,她可是為了幫玉虛爺爺才變成這樣的,這點師傅不會不同意的”


  “就你鬼機靈!”柳曳華點了點她的額頭頗有些無奈,可也算是認可了她的說法,其實說白了即使沒有白隙爻她也會想方設法的自己去,哪次不是自己被她磨得沒法了偷偷跟去或是帶她去的!“師傅那裏我去說,不過這次可說好了不能再像往年般那麽胡鬧,寧翔前兩天傳來消息說是鬼穀與魔教有些一動,怕是平靜了數百年的修真界又要動蕩了”


  “知曉了,知曉了,師兄最好了,善與一定乖乖的!”善與笑嘻嘻的道

  柳曳華看著了眼掛在自己身上的善與無奈的笑笑,眸光轉向白隙爻時微微點頭,漆黑的眸子似有流彩滑出,帶著幾探究的光芒


  錦瑟一曲如春來,萬家燈火似白晝!


  曆來元宵佳節都是人們團聚玩耍的節日,天上皓月高懸民間彩燈萬盞,從十四日晚間開始至十七日早間才落燈,通宵達旦,熱鬧非凡!

  善與幫白隙爻戴好麵巾紗笠這才拉著她與柳曳華下山,一路山上燃放燈火、猜燈謎、吃元宵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有些小吃玩偶卻是白隙爻見也未見的,不由得有些好奇,見到的也就問上一句,或是細細端倪,善與看的奇怪,拿過她手中的一個糖人問道“姐姐你喜歡這些東西啊?”


  “千雪喜歡,我學了做給她吃”她答的極是理所當然,這樣的事顯然是做過不少


  善與聽得有些吃味“姐姐對那位千雪姐姐那麽好,我也要,姐姐也要做給我吃”


  “好”她想也未想就應了,善與高興的保住她“就知道姐姐最好!”


  她莞爾,善與拉著她往河邊跑去,邊跑邊說“姐姐我們放天燈吧,據說這天燈能上達天命,什麽願望都能實現的,靈得很”


  柳曳華在後無奈的搖搖頭,走到旁邊的小販旁買了兩盞天燈,善與接過拿了支筆遞與她“姐姐有什麽願望就寫上吧”


  白隙爻想也未想“千雪平安喜樂”說著就要落筆


  善與不大樂意的攔住她“就沒有什麽自己想要的嗎?比如是你的修為早點恢複,臉上不要留疤什麽的,關於自己的啊,怎麽老想著別人!”


  “千雪不是別人!”她更正著“她是我師妹”


  “我不管,你就要為自己寫一個,這麽多天以來除了你口中的千雪,都沒見你為自己做些什麽!”善與態度堅決“姐姐你也忒好了!”


  白隙爻一怔這些年她早已習慣了事事以慕千雪為先,倒從未問過自己要的是什麽,要為自己爭些什麽,或許是因為爭過而不得吧!她提著筆久久未落,那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師傅的關愛?父母的疼愛?還是……她腦中閃現出洛秋玄那有些桀驁又帶著寵溺的樣子,他嗎?可她還有資格爭嗎?

  善與又催了幾遍,她回過神來緩緩落筆“鳳凰於飛,吾之所依”


  善與看了哼了一聲“鳳凰鳳凰,一個鳳凰之身弄得翔哥哥走了,你也癡癡念著,都著了魔似得,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的!”


  白隙爻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倒是一旁的柳曳華看著她的樣子溫和的笑道“怎麽寧翔才走了一個多月你就想他了?”


  “才不是呢,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一沾上鳳凰什麽的就都不是自己了,連一向睿智冷靜的翔哥哥都被罰下山去了”善與氣哼哼的說“姐姐也是如此,她有什麽好的!”


  “你有多好,她就有多好,你們都一樣”白隙爻很認真的答道“你見到她也會喜歡她的,她也一定會喜歡你的!”


  “才不會!”善與嘟著嘴道,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她知曉今日自己有些胡鬧,可她就是見不得白隙爻處處為別人考慮的樣子,仿佛沒有自我一般


  “行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那邊有人在放河燈你不去看看?那個蓮花燈看起來很特別唉”柳曳華笑著打圓場,果然一提有玩的善與童心又起,放飛了天燈拉著白隙爻穿過層層人群跑到河邊,此時河中多是花燈飄蕩,其中一盞碩大的花燈上還放著一個木質人偶,雕刻的栩栩如生美輪美奐,善與看著極為稀奇一邊追著花燈跑“呀,好大的蓮花燈啊,咦?裏麵還有一個木質的人偶,誰那麽大膽竟將自己的木偶像放在上麵……不過這人偶還挺漂亮的”說著又頗有些好奇的往前擠了擠,鬆了白隙爻的手順著水流的方向追著花燈去了,旁邊亦有許多人起哄跟著


  柳曳華見她玩的開心不禁莞爾“善與就是孩子心性,她的那些話你別在意”


  白隙爻搖頭“她也是好意”


  “其實我也有些好奇鳳凰之身到底是何模樣,竟然能讓寧翔做出出格到被罰下山的地步”他笑的如沐春風,可白隙爻卻是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她深知人心是有所偏向的,就像她會毫無保留的偏向慕千雪一樣,他們也有他們要護的人,這事本就沒有對錯,再者鳳凰本就是配麒麟的,這樣想著忽又想到自己剛才寫下的那八個字,有些後悔,抬首望天隻見滿天的天燈早已找不出哪一盞是自己的


  第三十章奢侈的豔羨


  穹雲鎮的花燈會連續三天,而他們在第二日晚間便接到冷軒院的密令急急回了冷軒院,入了司藥齋慕容信單獨將善與與柳曳華叫到了一邊,白隙爻知趣沒有跟著,看著月明如圓盤倒掛天邊,將整個石梅峰照的一片斑駁,她抬首望月也不過盞茶功夫就見柳曳華麵色凝重的匆匆而出,看到她也隻是微微點頭並不停留,在他身後善與不大高興的嘟著嘴,看到她也是懨懨的


  白隙爻猜想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看著善與如此悶悶不樂一時不知該怎麽安慰,拿出從山下買的糖人遞到她麵前“不開心吃點糖會好些”


  善與“哦”了一聲接過,放到嘴裏吃了一會實在有些不甘“姐姐你說我有那麽差?為什麽師傅什麽事都不讓我去?我都長大了、長大了知道嗎!哼!一個個就會拿年齡說事,氣死我了!寧翔哥哥不是沒滿十二歲就隨師叔下山了?師哥也是,說什麽小還不是偏心,就知道這也不行那也那也不行,還不是見我是個女孩子嘛,偏心!偏心!偏死心了!”說著恨恨的跺了幾腳,頗有些不甘的轉向白隙爻問道“姐姐是什麽時候下山的?”


  “我麽?”她想了一下“十七歲”那次是她失了鳳凰之身為了十日之約求了鬱離子才下的山,這樣想著心中卻是一陣銼痛,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眸多了絲悲痛


  “啊?這樣啊”善與有些泄氣,難道女孩子出門曆練都那麽晚嗎?心中不解的同時還是多少有些不甘“那姐姐看著別人下山不羨慕嗎?”


  羨慕?她如何能不羨慕?隻是她連走出往生殿都是一種奢侈如何還能去羨慕更多?她想還好自己有夢道之術,可以在夢中看這世間的大好河山、萬象百態,看著善與的目光更柔和了些“不讓你去是不想你受傷,他們這是心疼你”


  “可姐姐,我已經長大了啊,可以自己拿主意的,為什麽還要把我當小孩子看待?那鳳羽山雖地處十萬大山與蠻荒的交界處,可也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地,為何師兄去得我就去不得?”


  “鳳羽山?”白隙爻萬沒想到此事竟與鳳羽山扯上關

  “是啊,鳳羽山,好像是有人在鳳羽山看到了鳳凰石,也就是鳳凰隕落時其骨髓所化的一塊巨石,數萬年來還是第一次現世已經引得許多人紛紛前往,就連魔族和鬼族都有人前往了,且蠻荒之地與十萬大山中也有一些妖物出世,如今的鳳羽山上恐怕已經是妖魔亂舞了”


  白隙爻怔了好一會才明白她口中的鳳凰石就是已經與自己融為一體的寒千石,她本以為寒千石隻是以自身的靈體在夢中與她融為一體,並非本體,如今看來是她想差了,那被她深埋在岩漿的之底的寒千石要破出層層岩漿定會引起不小的異動,被人看到也不無可能,轉念又想到洛秋玄在她夢境之中出現的蹊蹺,怕是也和寒千石有關,那麽千雪去那裏也是因著寒千石?


  白隙爻不由得想到當年她一念之差在鳳羽山引起的轟動,如今又因著寒千石與自己相融再次引起世人的關注,短短幾年的時間,鳳羽山因著她出現了兩次變故;上一次她入了懲戒洞九死一生,這一次不知等著她的又是什麽?

  白隙爻的目光不自覺的投向鳳鳴山的方向,鬱離子那般急切的想要招她回去是否也與此有關?


  “姐姐……姐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善與喊了幾句沒見她反應,索性摘了她的紗笠“姐姐——!”


  “什麽?”白隙爻這才回過神“你說什麽”


  “姐姐你居然都沒有聽我在說什麽”善與有些不滿的撅了噘嘴“害我浪費了那麽多的口水!”


  “你師兄也是去鳳羽山嗎?”


  “嗯,師傅說鳳羽山不到五年的時間出現兩次變動若不是有什麽寶物就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如今翔哥哥在那邊,讓師兄過去幫忙,據說那十萬大山深處與蠻荒腹地也是有些異象的,玉虛爺爺怕魔道與鬼穀借此作亂才派門下弟子前往,就連院內那些個外門弟子都去了不少,偏偏不讓我去,還把我當小孩子,你說氣不氣人!”善與越說越生氣,最後索性糖也不吃了,氣鼓鼓的跺了一下腳

  “十萬大山與蠻荒之地?”白隙爻心中有些不解,若說寒千石的出現是為了給她療傷,那麽另外兩處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因為鳳羽山引起的?


  “對啊,消息是翔哥哥傳來的,錯不了,那些異獸突然從十萬大山中出來,屠了好幾個村子,也死了許多在十萬大山曆練之人,倒是蠻荒之地向來人煙罕至,沒有那麽大的傷亡,卻也有不少的修真弟子手上”她咕囔著“不過據說好像慕千雪也進了十萬大山,我們算是最後得到消息的人”


  “千雪?他們到現在也沒離開嗎?為何會去了十萬大山?”白隙爻喃喃著


  “什麽沒離開啊?姐姐知道他們在那裏?”善與聽她低聲自語的話有些不解,腦中靈光一現卻是有些欣喜“姐姐要不我們也去吧,你放心有我保護你定是萬不一失的”


  去十萬大山麽?白隙爻想到自己如今的修為,微微搖頭“我如今修為已失,去了隻會拖累他人”


  “可你就任由慕千雪一個人在那虎狼之地嗎?魔教的人那麽凶殘,她一個人能應付的了了嗎?姐姐,我們就去吧,你放心我易天訣已經練到第五層了,隻要我們不去招惹那些成名的人物定然會安然無恙的,姐姐,我們就去嘛,再說我怎麽說也是個醫師啊,萬一慕千雪受個傷什麽的也能幫忙,最起碼能保她性命無虞!”說著見白隙爻有些猶疑,又道“況且我主意已定,縱使姐姐不去我也會偷偷溜去的,與其到時候擔心受怕不如姐姐就答應我了吧”善與撒嬌耍潑的喊了句“姐姐,你就答應了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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