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走不出的東華路》
靜海市東華路。
林雁回在千度搜索框內輸入這幾個字，後麵又加了一個失蹤，點擊搜索，林林總總的頁麵就展現出來。
他把看起來無關的全部剔除，剩下有價值的，找了找隻有在靜海市本地城市論壇上的一個帖子。
帖子名字是《東華路出事了有人知道嗎？》。
內容是網名“天外雲”的樓主說他有一個朋友家的孩子，在東華路坐車去興趣班，結果到晚上都沒回家。家裏父母打電話詢問，興趣班老師說孩子今天根本沒來上課。
孩子身上沒帶手機，聯係不上，著急的父母立刻到警署報案，警署派出幾個警探調取了幾條街的監控，發現那孩子在東華路上了一輛出租車，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之後過了兩天，樓主又發帖，說朋友家的孩子回來了，沒受什麽傷，但說不清楚自己去了哪裏，像是失憶了一樣，隻是暈乎乎的說餓了想吃東西。
家長帶著孩子去醫院看了下，發現是餓了兩天導致的營養不良，好在沒什麽大事，也沒受什麽傷害，這件事就過去了。
可孩子是怎麽消失的，消失期間又去了哪裏，犯人是誰，這些都是未知。隻不過隨著孩子安全回來，警探們也暫時擱置疑點，去處理別的更緊迫的案件。
林雁回看完後，覺得很奇怪。
首先這帖子不一定是真的，很可能是閑著沒事的網友隨意杜撰。要知道在現代社會，在到處都有監控的馬路上犯案，幾乎一定會被追查到。
警探不會那麽無能，孩子找不到難道連那輛出租車都找不到嗎？車牌、車號、擁有人……太多可以調查的方向了。
可樓主說就是找不到，他那個朋友還大罵了警探一頓，說他們無能。
不過……
“如果涉及到超自然力量的話，就說不好了。”
林雁回從前根本沒想過這一點，他雖然堅信有超自然力量存在，可是因為從沒親眼見過，所以對於網絡上一些所謂的“異常事件”，他都覺得是假的、或者說是背後存在著某種科學現象。
事實上，絕大多數受過教育的普通人都會這麽認為。
一直到現在，見識到吳寧短短一個月間的變化，見識到祖危那詭異的能力，再到親眼見識了祖樹的存在，體會到其力量，林雁回才建立了新的世界觀。一些異常事件，說不定真的會牽扯到超自然力量。
他緊接著又查詢了這樓主發帖那兩天的本地城市新聞，並沒有任何媒體報道這件失蹤案。
“到底是杜撰的，還是因為沒有發生什麽嚴重後果，所以媒體並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感興趣……二者都有可能。”
林雁回知道，媒體感興趣的要麽是人咬狗之類的奇聞，要麽是已經出現嚴重後果的案件，要麽就是能挑動讀者情緒的對立觀點。對於這種真假不定的案件，並不會感興趣。
可對於林雁回來說，他現在很感興趣。
他手指點了點鼠標，點開發帖樓主的主頁，看到其最近活躍時間是一個小時前，立刻發送了一封私信過去。
“你好，我是一名靈異小說家，偶然看到你發布的東華路失蹤帖子，很感興趣，想要以此為素材寫一篇稿子。希望能向你了解該事件的更多細節，有償。”
發送過去，接下來就是等待。
大概是最後那個“有償”很有吸引力，發帖人沒過幾分鍾就回複了他。
天外雲：“寫小說的？可以啊，不過怎麽有償啊？”
林雁回：“二百元谘詢費如何？”
天外雲：“呃，你們寫小說的應該挺賺錢吧？一篇稿子怎麽也得好幾萬啊。”
林雁回：“並沒有那麽誇張，我隻是不知名的小寫手。一篇稿子的價格在千字4-50左右，一篇短篇大概隻有幾萬字，我的全部收入也不會超過兩三千元。這樣，三百元，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算了。”
天外雲：“行，三百就三百吧！你想問什麽？”
林雁回：“我想先知道，失蹤案是真的嗎？這個故事不是杜撰出來的假故事嗎？另外，假的也無所謂，我同樣會購買。”
林雁回目的是確認真假，他可不想讓這個天外雲為了賺錢，明明是杜撰的也非要說成是真的。
天外雲：“當然是真的！我還有我朋友給我發的信息截圖呢！”
天外雲直接發了張截圖過來，名字打了碼，但內容確實是關於失蹤孩子的。
林雁回看了下，繼續回複：“真的就更好了，小說來源於現實會更好看。我還想問一下補習班是幾點，以及孩子失蹤當天是什麽樣子、穿了什麽衣服——請別誤會，我隻是想了解更多細節，這樣方便寫作。”
天外雲這次沒立刻回複，過了一分鍾才發了條疑問的信息過來：“你該不會要寫我孩子的朋友當小說主角吧？那可不行，被我朋友看到，還不得跟我直接掰了！”
林雁回：“不會，你不用告訴我孩子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我不需要他的個人信息，隻是想收集一些更細節的素材。”
天外雲：“哦，那你等等。”
過了一會兒，天外雲又發了張截圖。圖中是一個男孩，看樣子應該是十六七歲的高中生。穿著流行的藍色夾克衫和破洞牛仔褲，臉部都是馬賽克，估計是天外雲臨時用編輯功能打的碼。
天外雲：“這就是那孩子失蹤那天穿的衣服，當時我朋友就拿這張照片給的警探，讓幫忙找來著。補習班好像是下午三四點的吧，這細節夠多了吧？”
林雁回：“夠了，謝謝。”
天外雲：“那該給我報酬了？”
林雁回要了他的社交軟件賬號，發了個三百元的紅包過去。
天外雲收到紅包很高興地發了一個大拇指點讚表情，然後又回複了句：“小說發表了記得給我看看，這可是我提供的素材！”
林雁回：“好的。”
關掉電腦，他立刻出門打車去了附近的商場。
按照圖片裏高中男生的穿著，他買了款式顏色都差不多的夾克衫和牛仔褲，回到家換上，站在鏡子前，看起來和照片裏的男生已經相差無幾。
當然，具體差別肯定是有，一眼可以區分出的是身高，照片裏的男生還在發育期，身高隻有一米七左右，林雁回則完全高出半頭，有一米八二。
但衣服可以買，身高可不能變，林雁回的想法很簡單，就是盡量讓自己和失蹤的男生看起來相似。
換裝後，他出門。
東華路離他住的地方不遠，步行大概隻要十五分鍾就能到，騎車的話更快，不過他還是打了輛出租車。
眾所周知，如果要給最能聊天的職業排名，可能有中介、推銷員、老師，但不管有哪些，出租車司機肯定會名列前茅。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至國家政策小至家長裏短，隻要是你想說的，出租車司機師傅都能和你說，而且還能說得頭頭是道，引經據典。
有些不喜歡說話的乘客會一上車就戴上耳機，不是想聽歌，而是杜絕聊天開始。而林雁回，他就是為了說話才打車，自然不會這麽做。
一上車，林雁回說完去哪兒，便和司機大叔聊起來。
“師傅，你們這一行肯定能碰上不少怪異事件吧？”
司機大叔聞言哈哈一笑，打趣了句：“小夥子長得挺好，看起來也挺聰明的，還信這個？”
林雁回笑道：“不是信，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啥有意思，都瞎編的。”大叔撇撇嘴，一臉鄙夷，“那些編小說的就愛瞎扯淡，什麽跑夜活的拉了一個長頭發紅衣服女鬼啊，跑殯儀館的最後乘客給的是紙錢冥幣啊，都他媽扯淡。”
“這確實是恐怖小說經典情節。”
“是吧？小說就是小說，反正我跑了十幾年了，白天晚上都跑，就從來沒碰過這種事。”
“那您肯定是見多識廣了。”
“那可不是，我這十幾年跑下來，每天哪兒活兒最多都門兒清，跑個一整天下來想閑都閑不住。兒子閨女，一人一套房，全都是我跑出來的。”
“師傅你可夠厲害的。”林雁回說著，不經意間問，“對了，師傅你知道東華路前幾天那事嗎，聽說有一輛出租車拉了個高中生，然後失蹤了。”
“啥？沒聽說過，你聽誰說的啊？”大叔搖搖頭，“要有那事對講機裏早都說上了，這幾天可沒聽過。”
林雁回輕輕皺了下眉，這司機師傅不像在撒謊，事實上，他應該也沒理由撒謊。
“不過東華路確實跑得人少，那邊窮人多，又離地鐵口不遠，打車的少。而且別說還出了那件事，我們跑出租的每次跑那兒都怪難受的。”司機大叔的話讓林雁回微微提振精神。
那件事？
什麽那件事？
林雁回問道：“師傅你說的是什麽事？”
“就去年那事兒啊，你沒看新聞？東華路連環車禍，最開始是一輛出租車先撞了，唉，那司機跟我還認識，他——到了。”
林雁回還專心聽著呢，司機大叔卻提醒他已經到了目的地。
“快吧？”司機大叔笑著對他說，“我開車就是又穩又快。”
師傅，我這次倒希望你慢點開，我好聽完……
“七塊錢，小夥子現金掃碼？”
“掃碼吧。”
林雁回付完錢，下車，看著出租車遠去。
他雖然想聽完，但如果到地方了還賴著不走，那顯然不是一個正常乘客會做的事。
不過沒關係，有效信息已經得到。
林雁回拿著手機，直接在千度上搜索去年在東華路發生的連環車禍。
這種事屬於大事，各大傳統媒體和網絡媒體都報到過很多次，然而林雁回本身就不喜歡看新聞，所以竟然不知道。
此時看了過去那些報道，他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失蹤案瞬間就和去年的車禍事件串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