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奴隸不如

  晚上睡覺前，湯姆和蕾歐娜聊天說起這事。


  蕾歐娜忽然道：“沒錢吃飯，為何不把槍賣了？”


  湯姆道：“沒有武器的人，是不敢出遠門的。你能想象麽，那兩兄弟是走到堪薩斯的，身上的幾個錢早就花光了。”


  蕾歐娜靜靜的聽著，這些事情她確實無法想象。


  蕾歐娜她記事時，喬治已經是治安官，自小生活優渥，除了母親管教，從來沒有吃過辛苦。喬治對老婆孩子很好，生活用度上一向是錦衣玉食的級別。


  摩根堡現在是沒有童工的。所以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世界上還有童工這種事物。


  湯姆撇撇嘴，其實是有的，勞改營裏就有。


  他翻了個身，睡覺。


  蕾歐娜問：“那他們為何非要到摩根堡？”


  湯姆：“……他們看不到希望，對他們來說，可能摩根堡就是他們的希望之地。”


  第二天上午，馬廄的那個呆子跑來找湯姆，說要一筆錢買馬。湯姆有點懵，家裏幾個牧場馬多的數量他都不知道了，居然還買馬？


  馬廄呆子道：“這匹馬與眾不同，是一匹漂亮的安達盧西亞馬。”


  這個湯姆倒是知道，作為歐洲最有名的馬種，很多書裏都有過出場。


  而作為最低調的黃金十人組成員，馬廄呆子是最讓人省心的，這點麵子還是要給。


  並且這馬確實值得買，它是美洲大多數馬的血統基礎，但純種的湯姆還真沒見過。


  馬廄呆子走了以後，布蘭德求見。


  布蘭德就是北上再向西去加州路線的探險隊隊長。這個任務賞金很高，人數並不多，隻有七個。全部由賞金獵人組成。不過他來不是為這個，而是來借望遠鏡的。


  這點小事湯姆當然一口答應。


  湯姆想了想，打開槍櫃取出一支大栓槍，遞給他：“這把槍是特製的，精度和威力比普通的大栓槍要高不少，不過子彈不多隻能給你50發。”


  布蘭德接過一看：“口徑不一樣？”


  湯姆：“0.357口徑，這盒子彈拿著。”


  布蘭德打開一看，懵了：“這是什麽？”


  “全金屬定裝彈。”湯姆道，“我聽說你的槍法很好，這個應該很適合你。雙扳機，重槍管，不二話，成本價45美元連子彈。再送你幾發，走之前先去靶場試試。”


  湯姆這麽做是有目的的，據他觀察，布蘭德這個人比較正直，沒有不良嗜好，本事不小，很有戰術天賦，值得拉攏一下。


  不過他還是收了布蘭德成本價。拉攏一個人，無需做的太明顯。那種直接給錢給物的，太下乘。甚至會起反作用。


  布蘭德歡天喜地的離開了，直奔城外靶場。


  這把槍和子彈並沒有什麽創新設計。都是已經出現的東西。隻是這種子彈造價太高，沒有普及而已。屬於有錢人的專屬裝備。不過湯姆最後還是讓使用了黃銅。但是用槍高手並沒有注意到這有什麽不同，甚至沒關心過。


  同樣的槍彈前天晚上克魯格就送給了喬治，喬治問了造價和子彈生產速度後，說能不能搞點實際的。這麽貴誰用得起？不過依舊愛不釋手，第二天就出門打獵去了。


  晚上克魯格全家去喬治的城堡吃飯，餐桌上蕾歐娜就說起昨天酒館的兩個家夥。


  喬治對這事倒是有不同看法：“蕾歐娜，如果沒人雇傭他們當童工，他們除了餓死，沒別的下場吧？”


  蕾歐娜張口結舌，顯然她根本就沒想到過人會餓死。


  喬治道：“其實我也當過童工，不過時間不長，你奶奶當時還在世，不當童工，難道在家無所事事吃閑飯？”


  蕾歐娜無言以對，忽然道：“難道不能去上學麽？”


  喬治大笑：“上學？蕾歐娜，學費很貴的。沒錢拿什麽上學？”


  蕾歐娜道：“但是我們這不是有很多孩子上學麽。”


  克魯格道：“那是因為有學校，而且是鎮公所給教師發工資的。”


  喬治有些得意：“摩根堡跟別的地方是不一樣的。”


  蕾歐娜問湯姆：“難道他們隻能當童工麽？”


  湯姆想了想，“是這樣的。父母把自己孩子送去當童工非常普遍。”


  蕾歐娜喊到：“為什麽會這樣？”


  克魯格：“因為工資低唄。”


  喬治忽然問道：“為何有的人活活累死，依舊收入微薄？”


  湯姆想了想：“因為他們一無所有，沒有土地，沒有產業，沒有別的謀生手段，一旦當上工人，失去收入來源的恐懼會讓他們不得不接受老板的無止境的壓榨和少的可憐的工資標準。”


  眾人：……


  克魯格皺眉：“似乎還不如奴隸？”


  湯姆想了想：“奴隸製的消失可以說是經濟原因，而工人的出現的前提是他們比奴隸更有用，更有效率，更加省錢。也就是說，這種製度生產力更高。”


  克魯格：“就像佃農雇農？病了，廢了，老了，可以隨時趕走讓他們自生自滅？”


  湯姆笑的很奇怪：“現在的所謂自由，其實就是這些自由。”


  蕾歐娜：“那還不如當農夫呢，起碼可以擁有自己的土地。”


  湯姆道：“所以你會看到不斷的有人向西開墾，我認為以後會有更大規模的向西的開拓的社會現象，直到所有的土地被都被開墾。”


  喬治思索道：“以後這裏會人滿為患？”


  湯姆：“自然條件越好，人會越多，直到某一天，開墾的成本高昂到普通人承受不起。”


  克魯格道：“這應該是好事吧？農夫多糧食就多啊。就不會有人餓死了。”


  湯姆：“大體上，對於我們是好事，對於印第安人和野獸是災難。”


  喬治若有所思。


  克魯格繼續道：“人都去當農夫了，東部的那些家夥應該會跳腳吧？”


  湯姆笑道：“他們會拚命的從歐洲拉人移民。”


  這時蕾歐娜喊到：“難道工人們就不會反抗嗎？殺死那些資本家。”


  喬治眼皮子直跳，這丫頭難道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資本家的女兒麽？自己男人更是資本家。真是不讓人省心。


  湯姆笑道：“會的，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克魯格表情古怪。


  湯姆繼續道：“但是，你們覺得摩根堡會先有這種事情嗎？”


  眾人一齊搖頭，這不可能，摩根堡如今人人生活有奔頭，比以前條件更好，人心齊聚，用鎮長的話說，是緊密團結在以喬治為首的開拓團領導層周圍。


  喬治問道：“東部跟歐洲會先開始吧？”


  湯姆道：“會，但是他們不見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