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再見無心
“哦?本皇的事,鳳後何時這麽操心了?你不是一直都視你皇兄為恩人麽,怎麽,現在居然還有心來提醒本皇提防他。”
夏謙側著頭,目光難得落在站在他身後側的白芙蓉身上,深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色彩。
“我隻是擔心皇上到時會忘了安容郡主,皇上別忘了,華國與月國是為何而來。”白芙蓉望著麵色帶著審視的夏謙繼而道,“本宮今後起就是皇上你的人了,怎麽不擔心自己的夫君呢。”
夏謙不語,隻是任她抬手理過他的衣領,麵色陰沉。
正月十五初月節。
淡金色的夕陽隻在天邊留下一線,豐都城內已是熱鬧非凡,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人聲熙嚷成片,但更多的是成雙成對的人影在湖心閣漫步細語,你儂我儂之意。
湖心閣早已是禁衛森嚴把守著,遠遠地望著,湖麵燈火通明,倒映在湖麵上,整個湖麵都似被燭火染紅了一樣。湖心閣就是獨建在湖麵上的一座有三層樓高的樓台。
樓分三層,每層皆為橢圓形,高約兩丈多,呈梯形而上,上到第二層時,辛嬈年微微地停頓了一下,二樓原來建了個舞台,隻是這個舞台一直往上在延伸,直至第三層,也有五丈之寬,在最正中央已擺了一張雕龍刻鳳的大椅,椅前兩丈之距左右各置一案一椅。此時那案椅上已分別坐上了武皇與未來的皇後白芙蓉。
辛嬈年目光掠過他們,落在了處在他們下位的兩個人身上,武皇身下側坐的分別是華國卓華彥與月國樓攬月,繼他們下方,有一個空著的位子,辛嬈年想也沒有想,便直接朝那走過去。
整座樓台全為上等紅木做成,空氣裏還飄著紅木才有的清香,上麵掛滿了大紅燈籠與紅綾纏繞,朱紅色的錦毯一路鋪上,顯得十分的喜氣,夕陽落在湖麵上,更顯鮮豔。
辛嬈年今天也是稍有打扮,今日她的秀發全都盤堆起來,上麵斜插著一支淡碧色的簪子,簪頭似是一昂首似要飛翔的鳳頭,平日那似清水般的麵容上也妝了一絲粉嫩,唇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一身淡碧色的長裙上罩著一件水藍色的短襖,脖頸處圍著一白狐圍裘,襯著她那絕世而又清冷的麵容。
“開宴吧!”
夏謙收回落到辛嬈年身上的目光,淡淡地吩咐著身後的內侍。又望了眼端坐在他身另一側的白芙蓉一眼,將她眼底裏一閃而過的怒意收在心底,微微地沉了沉眸。
卓華彥見到辛嬈年上樓後,整個人便都龜縮在了案台下,滿臉通紅,別扭地扭動著身子,似是極為尷尬,卻又似在極度地壓抑著什麽。
而樓攬月卻是在見到她眼底那抹輕笑後,心底便是輕輕地鬆了口氣,不知為何,突然間,他好怕她會因此而受到傷害,但見到她現在能笑得出來,便也不知道怎麽地就突地籲了口氣,眉頭微挑,望向沉默不語的夏謙。
那時的夏謙因為她而拒絕與他合作,此時,怕是心底恨極了他吧。
辛嬈年坐下後,回望了眼如輕風一般坐在她身邊的樓攬月,如同天人一般,高冠王服,長身玉麵,臨風而靜,似……是好遙遠的存在。
突然間,辛嬈年沒來由地心底一顫,隻因他那回眸的一眼,極溫潤,似極了上等的暖玉,從外到內,靜靜地,直浸到她的心底,溫暖著她那顆冰冷的心。
他那雙如同海水般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個她。
“你來了。”
樓攬月輕輕地開口,似是鬆平的問候,平近又暖人心。
“嗯。”辛嬈年輕輕地開了口,點了點頭。
“可好?”
樓攬月舉止優雅地給沏上一杯茶,纖細如玉的手指捏著,如同行雲流水般遞送到她的麵前,又再度開口詢問是否安好。
“嗯。”辛嬈年輕抿了下唇角,展露出一絲溫嫻的微笑,點點頭,接過他手中遞上來的清茶,送到嘴邊輕抿一小口,又是輕輕一笑,“好茶。”
“哼。”
突然一道極不和諧的冷哼聲傳了過來。
“年姐姐,你終於來了,華兒好想你哦!”卓華彥聽得那一聲冷哼後直接從席位上站了起來,徑自走往辛嬈年身旁,往她身上靠去。
辛嬈年望著就快要捏到她衣角的卓華彥,見得他神色帶著一絲渴望,卻又帶著一絲懊惱與不甘,忍笑間低聲輕咳,“華彥太子是否也覺得豐城的夜景極美呢。”
“額,是。”
卓華彥眉角一跳,緩了緩,笑容頓在了那,身子也僵在了那裏。“年姐姐,你是在怪華兒麽,怪華兒沒有打勝戰,沒有及時趕來接姐姐麽?”卓華彥小臉上全都是委屈之色,嘟著個嘴,眼神一直都落在辛嬈年的身上,絲毫不將滿臉怒色的白芙蓉放在眼裏。
“今日陛下請你們來是來賞煙火的,不是讓你們在這裏談情說愛敘舊的。”
白芙蓉不滿地睨了眼辛嬈年,眸子裏全是怒意。這個女人,從進來就一直讓所有人的眼球都落在她的身上,還真是個禍害,一定要早點除去才是。
辛嬈年淺淺一笑,望著回望著她的樓攬月,此刻,她的心隻覺得有一道暖流劃過,她相信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能帶給她想要的。但是隻有那麽一瞬間,心底卻又是閃過一絲不安,那絲不安,似乎來自右手,右手上那隻藏在手腕肌膚裏的玉鐲。
樓攬月眯著眸子輕輕一笑,“芙蓉郡主似乎說的不錯,我們今日來還真是來賞煙火的,但同樣也是來談情說愛與敘舊的。”說著還深情款款地望了眼辛嬈年,“今日來,相信武皇是最明白不過的了。”
“樓攬月你休想帶走我年姐姐。”卓華彥眉頭一挑,愣是站起來,橫在了他們之間,一腳跨在辛嬈年身前,抬手抓住辛嬈年的衣角,微微地仰著頭,“年姐姐,華兒接你回華國,讓你做華兒的姐姐,封你為華國郡主。”
“華太子你太多禮了,嬈年她是我們月國的人,怎麽可能跟你回華國去呢。是吧武皇!”樓攬月凝神定氣,定定地望著坐著始終沒有開過口的夏謙,淡然一笑,語氣雖淡,卻又很是篤定。
夏謙挑了挑眉,拾起桌前的酒杯,遙遙相對,“很榮幸能邀得華太子殿下與月皇子來豐都城賞煙花,如此美景,怎能沒美酒相助呢!”說著已是舉杯先飲而盡了。
卓華彥皺了皺眉,望了眼麵色淡然的辛嬈年,又是懊惱不已,隻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接過藍夜遞上的美酒,一飲而盡。
樓攬月卻是輕輕地笑出聲來,抿了一口清茶後道,“月隻是一介皇子,能得武皇相邀,月乃萬分感謝。”樓攬月說著又是再次舉杯,“武皇風姿卓絕,又文才武略,定令天下傾心。”話後又是輕輕一笑,望向白芙蓉,“隻是今日的宴,怕是會令不少人失望了。”
白芙蓉被那略帶溫潤的淺笑而激得渾身直打冷顫,似乎那一瞥,似是一條剛出山的毒蛇一般,狠狠地盯住了自己,嚇得她本是想要說妄想之意的話詞硬是生生地卡在了喉嚨,沒能說得出來。
辛嬈年輕輕一笑,目光似是淺淺,卻又帶著深情,望向樓攬月,“安容相信月皇子不會令安容失望。”
“哦?”
夏謙目光深深地望著辛嬈年,似帶一些疑惑,隨後又是釋然淺笑,“既然安容不介意,那麽本皇也相信月皇子一定會善待安容郡主的。”
話雖如此,但是卻在投望向辛嬈年時,還是閃過一絲質疑,他們之間什麽時候達成什麽協議了呢?難道安容她就想過去做個質子,一個隨時都會丟掉性命的質子麽?
“哼,皇兄似乎很想帶安容郡主回國?誰都知道她可是曾陷害本郡主之罪魁禍首,回到月國,父皇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的。”白芙蓉很是不滿,冷冷地嘲笑。
“誰敢。”卓華彥最見不得有人欺負他再意的人,聽得白芙蓉這話,立馬又是挺身站了起來。“誰要是敢,本太子立馬帶兵滅了誰。”
“說的好,我讚成。”
遠遠的,一道帶著謔笑的聲音悠悠然地傳了過來。
無風,憑空卻是感覺到有風吹過,隨際一道白袍從虛空中旋轉著,如同大鵬一般直落在眾人眼前。
“君,君無心?”
眾人在見得落下來的人影後,全都麵容失色,更是有些膽小的內侍直接喚出他的名字來。
“正是本公子。”
白袍人影如同月中人一般,渾身上下帶著一股朦朧的薄紗,很似令人看不真切。
然而,辛嬈年卻是很真切地感受到了君無心此時的心境,很不好,似象一頭充滿了怒火的犀牛,隻稍一不留神,便能激得他全力反擊。
君無心緩緩地從正中央轉過身來,麵向辛嬈年,目光柔和,直直地,盯著她,唇角揚起一絲淺淺的笑,很淺,就像一汪春水,燕尾在上麵輕輕地滑過,蕩起一絲漣漪,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女人,你不乖哦!”
“噗!”辛嬈年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男人,果然還是如同從前,都進過一次輪回化功池,整個人居然沒有一絲改變。
然,樓攬月卻是如同麵臨大敵一般,麵色不善地盯著飄然而近的君無心,唇角揚著淺淺的笑,“月如果沒有記錯,無心公子似乎還在關禁閉吧,怎麽,你家老家主舍得放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