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猿手
呯！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聲響，金屬彈丸從膛線中飛出，以400米每秒的速度一頭撞在測試用的假人身上。
嘶嘶嘶——
旋轉的彈頭被無形的立場束縛在假人麵前，艱難的一寸一寸的前行，離假人的‘皮膚’還有兩厘米的時候，終於耗盡了動能！
叮當、
散發著熱氣的彈頭落在地上，而在假人麵前舉著手槍的間琦真一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看來我也算是能夠硬抗子彈的‘強者’了。”
在假人身上，掛著這一件由數十張‘金剛符’組成的上衣，——好吧，那就是一個有著兩條袖子的‘麻袋’。畢竟間琦真一沒什麽藝術天天賦，別說做出威武不凡的‘金甲’，能做出這麽一套‘坎肩’都不錯了。
“沒關係，能用就行。”
測試過這件‘符器’的防禦功能之後，間琦真一滿意的點了點頭。立刻將它穿在襯衣外麵，然後再披上外套。——因為大量的‘金剛符’產生的護體金光實際上是從頭到腳包裹著間琦真一，倒是免了他再做條符咒內褲的功夫。
防禦已經有了，其他的輔助符咒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那麽——
看著放在一旁的手槍，還有幾顆包裹在‘登抄符’中的手雷、閃光彈、震撼彈什麽的‘新時代’驅魔手段，間琦真一摸著下巴想了想。
“移動、還有肉搏方麵有所欠缺。”
而想到關於移動和肉搏能力，間琦真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外表‘殘疾人’的澤地蠟花。一棍子，不，一拐杖將那名假的‘紅鬥篷’抽飛出去的場景。
反差太大了！
“如果用封印符將她的‘力量’借來用的話，就能彌補肉體方麵的缺陷。使得自己也能夠和B級超凡者比劃比劃。”
的確是比劃，（指單方麵挨打不至於被秒）
通過一係列的符咒強化手段，間琦真一在‘肉體’方麵勉強達到了B級標準，但是戰鬥可不是比雙方麵板屬性。
雖然間琦真一在何老頭的教導下，已經脫離了‘王八拳’的範疇。不過也就隻是個‘等閑三五條大漢近不得身’的水平而已。欺負一下普通人還行，遇到那些從小苦練殺人技巧的超凡者，那就隻能嗬嗬了。
“革命尚未成功，穿越者還需努力。”
將一件件‘武器’塞進運動服外套下，一張張符咒憑空飛入袖口中。間琦真一整理了一下衣領準備外出——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無比想念前世小說中其他穿越者的‘外掛’，動不動就是送裝備送技能，不收還不行！甚至還有逼著主角敗家的係統，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
要怪就怪這個世界的創造者，隻會設定一本正經的東西，沒有無敵的寂寞、沒有裝B如風、沒有強行腦補、沒有歡快沙雕，活該撲街撲到地核層！
——————
“這是什麽鬼地方······”
站在小巷中，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導航，然後間琦真一抬頭看向天空，被兩旁的建築‘擠壓’得隻剩下一條細線。
不過，的確是個談論‘秘密’的好地方。
“有了，”
再次轉過一個彎之後，杵著鬆葉杖的少女出現在間琦真一麵前。
一身鬆垮垮的寬身運動服。
那種寬鬆的模樣就跟睡衣差不多——沒有絲毫的講究。
還有那頭充滿蓬鬆感的、好像完全沒有經過梳理似的褐色頭發，也更進一步強化了‘不修邊幅’的印象。
“欺詐師，我在你的臉上，看到了急迫。”
隨著間琦真一走近，對麵的少女緩緩開口。聲音很低沉、也相當平穩——而且說話的速度慢得出奇。那並不是慢條斯理的可愛感覺，而是純粹的緩慢。
“你是遇到什麽不幸的事情了嗎？要不要試試向你麵前的‘惡魔大人’傾訴？將那些煩惱都交給我。”
“算了，沒必要。”
無人的小巷中，隻有兩位追逐‘怪異’的人。
“我從來都是堅信隻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而且你所謂的‘收集不幸’，總感覺隻是在掩蓋什麽而已。”
“沒有掩蓋，”
頹廢的少女露出了怪異的‘微笑’。
“俗話說，他人的不幸甜如蜜。”
在間琦真一麵前，少女不需要拐杖的偽裝，‘受傷’的腳站在地上，穩穩的支撐著她嬌小的身軀。
“互相舔舔傷口，互相比較不幸。——‘雖然我麵臨著很嚴重的煩惱，但是也有其他麵臨著煩惱的人，’這麽一想的話，對我來說就是一段快樂的時間了。”
嘛，可是我快樂不起來啊。
原本間琦真一來找澤地蠟花是為了從對方這裏‘借’取力量，隻是聽了對方一席話，感覺心裏沉甸甸的。
真不爽，所以還是揮舞拳頭最······
踏、
耳朵一動，間琦真一和對麵的澤地蠟花同時聽到了一個腳步聲。
緩慢、猶豫、躊躇，慢慢的向這裏‘挪動’過來。
刷、
不用對麵的褐發少女說什麽，間琦真一就悄無聲息的越過對方，然後一個轉身藏在了澤地蠟花身後的小巷轉角處。
“請救救我·······”
很快，一個聲音就在小巷中響起。間琦真一掏出一麵鏡子微微伸出轉角處，接著反光觀察著外麵。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穿著寬鬆的運動服。長長的袖子蓋住了手掌。一臉仿佛‘身處地獄’的崩壞模樣，低聲哭泣中夾雜著絮絮叨叨的求救。
“我真的不想這樣的·····我沒想到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有什麽煩惱嗎？”
陰暗的小巷，紅、黑、褐三色，都市傳說中的‘惡魔大人’。——詭秘的氣氛讓對方慢慢的收起了眼淚。
“全都向我傾訴吧，”
同時，杵著拐杖一副‘傷殘人士’模樣的澤地蠟花，也讓少女不知不覺中放下了心中的防備：正如澤地同學所說，麵對比自己更‘弱勢’的人時，人類都會變得更加健談。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雖然放下偽裝的澤地蠟花絕對和‘弱’不沾邊。
但不得不說，她的確很有‘傾聽者’的天賦。
很快，隨著少女的講述，躲在小巷後麵的間琦真一也知道對方為何出現在這裏。
怎麽說呢，隻是一個平凡的故事而已。
高中生的少女有一個私定終身的大學生男朋友——如果光是這樣的話也是相當常見的情況，但是她卻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即使到這裏為止，也還是比較常見的情況吧？而在那之後，她當然就遭到了母親的強烈反對，還被要求馬上把孩子打掉——就算這樣，其實也還能勉強說是常見的情況吧。
哎，
間琦真一在內心歎了口氣。
女人，你的名字叫軟弱。
這是完全可以被用作狗血小說主題的常見故事，——但是也決不能因為這是常見的故事，就認為它不是悲劇。
當然，如果隻是這樣，少女也不至於打算依靠‘惡魔大人’這種都市傳說——但是她也確實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她不想殺死一個新生命，但也不是當母親的年齡，而且還要遭受自己母親的責備，而那個男朋友卻根本靠不住——
於是病急亂投醫的少女引來了真正的‘怪異’。
別誤會，不是澤地蠟花同學，而是：
“我的手·····我的左手不聽使喚······”
小巷中，抱著自己左臂的少女哭泣的聲音中帶著絕望！
“我沒想過殺死母親······”
如果是普通人，間琦真一隻怕要以為對方已經精神分裂，半瘋不癲。然而這名少女並非如此：隨著她拉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了一隻毛茸茸的野獸般的手臂！
——猿手。
一種‘人工’製造的怪異。以木乃伊般枯萎手掌的形式存在，傳聞對著它許願就能夠實現願望。
然後說穿了，其本質就是超凡者將自己的手臂斬下做成的‘道具’而已。
隻要有了力量，絕大部分‘願望’都能輕鬆實現。——這本就是世間的真理。
在超凡的領域，斷肢再生類並不是什麽稀奇的法術。這就導致了很多這種用‘自身’肉體來製造道具的情況出現。
而這名少女的父親，在留下了一隻這樣的‘猿手’給母女兩後，就消失無蹤了。
正因為是那樣的家庭環境，母親才會更擔心女兒的事情，所以對她嚴加斥責了一番之後，勒令她打掉孩子，和那個男人斷絕來往。
結果就是逼得少女拿出了父親的遺物許下了願望·········
也許當時混亂的少女都不知道自己許了什麽樣的願望，然而當她的手臂和名為‘猿手’的怪異融合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試圖殺死她自己的母親！
嗯，的確，如果把母親殺掉的話，這位少女所懷抱的煩惱就可以獲得臨時的解決。雖然把男朋友和肚裏的孩子殺掉也可以解決，但——這就是所謂的戀父情結吧？兒子通常會詛咒父親，而女兒就會憎恨母親也說不定·······
幸好少女體內還有遺傳自父親的一絲超凡血脈，在最後關頭抑製住了手臂的殺意，才沒有釀成大錯。
——‘醉漢入室傷人案’
這是警察檔案上的記錄，然而少女知道把母親害得要住院的犯人就是自己。畢竟本來那就是她的願望，而且看到自己異變的手臂，不管是誰都能推測出來吧——然後，她就這樣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麵。
要是不實現願望的話，自己的手就會永遠保持這個樣子。可是要實現願望的話，自己就必須殺死母親。
這可真是：
躲在小巷轉角處的間琦真一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大約就是這麽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