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間日暮七星現 第18章 神秘強援
季長安砍殺了兩個在胡同口戒備的遊騎兵後,護住長孫二小姐的馬車向東門趕去。身邊除了車夫隻剩下兩名親隨。
兩個勇士一個在前麵帶路,一個在後麵斷後,而季長安手裏拿著砍刀,護在馬車的旁邊。
長孫離在顛簸的馬車裏聽著車外的動靜,心中比狂奔的馬車更加顛簸。
白天剛剛到家,晚上就要麵對與親人別離的選擇。尤其是母親說要陪著父親一起麵對一切時,那種毅然又坦然的眼神,讓她心如刀割。她甚至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命運多舛,以至於不斷給身邊的人帶來著黴運。
丈夫下落不明,父親忍辱偷生,母親身染重疾……
如今又要投奔那個遠嫁南郡小王爺的大姐長孫惜,難怪人說可憐紅顏總薄命,最是無情帝王家。
季長安沒有時間胡思亂想。那些從邊關追隨自己返回鄴城,又在鄴城暗中保護長孫大人十幾年的兄弟們,今夜都已經變成了北梁的一捧紅土,縱是鐵漢也在心中默默的淌淚。
如果知道那些兄弟們在為北梁流盡最後一滴熱血後,依稀看到了項勝將軍的召喚,或許他會寬慰許多。但現在,他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完成長孫大人交給的最後一項任務,平安護送長孫離到南郡去。
駿馬飛馳,車輪飛轉,眼看就要到鄴城東門了,忽然,身後卻傳來了讓人絕望的馬蹄聲。
季長安並不回頭,隻是大喊一聲
“柳震!”
“是!”
斷後的勇士高聲應答,無需更多言語,懸韁勒馬,那匹戰馬領悟主人的用意,一個漂亮的急停,瞬間就調轉了馬頭。
名叫柳震的北梁戰士,獨自麵對遊騎國的十名追兵,聽著身後季長安護著馬車的聲音漸行漸遠,雙腿一夾馬鐙。戰馬昂首嘶鳴,聽到主人說了句,“兄弟,該咱們上了。”
這匹跟隨主人征戰一生的戰馬已經與主人的心意相通,仿佛聽明白了話語似的點了點頭,朝著遊騎軍追兵的方向,開始進發。
起初是小步慢跑,然後是逐漸加速,最後是舍棄一切的狂奔。
速度就是戰馬送給騎手最有力的武器。
遊騎軍的追兵想著窩別台的指令,不敢再出差錯,揚起手中的短弓就是一頓勁射。十支箭頭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朝著柳震迎麵罩了下來。
柳震的眼中看到黑暗中幾個閃著寒光的亮點向自己撲來,並不慌張,而是緊緊的伏在馬背上,同時用手中的長刀遮住戰馬的麵門,當啷一聲,長刀擋住了射向馬麵的一支箭頭,但同時,另三支箭已經射中了柳震的後背。
柳震身上,穿著玄甲神策的特製玄甲,由玄鐵護罩、厚實的藤麻和貼身的牛皮絞合壓製而成。玄甲比一般的盔甲輕便舒適一些,勉強擋住了幾隻遊騎的弓箭,雖不致命,但箭頭也透甲而過,入肉半寸,柳震察覺到盔甲內開始有熱乎乎的液體流淌。
第二波弓箭來襲之前,衝在最前的遊騎追兵已經和柳震隻相隔數個馬身的距離。遊騎兵們迅速拉開隊形,最前麵的兩匹快馬貼著兩邊的牆根遊走,後麵跟上的戰士揮起馬刀準備正麵迎敵。
戰士的力量是為了殺敵,但戰士的價值不僅僅是殺敵,柳震和遊騎軍追兵的目的都很明確,阻擊追兵和追趕馬車。
所以衝在最前麵的追兵分開陣型,想要繞過柳震,這給柳震帶來了一個不小的難題,他不是為了殺敵,他的任務是盡力阻滯追兵的步伐
。
電光火石之間,柳震一拍馬頭,柳震的坐騎打了個響鼻,心意相通的一人一馬瞬間做出了一個讓遊騎軍意料不到的動作。
柳震先是起身離鞍,然後猛地一踩馬鞍,從馬身上高高躍起,撲向自己右邊的快馬,而柳震的戰馬隨著身體一輕,猛地向左邊一衝,同時後腿發力,兩條前腿高高揚起,砰砰兩聲悶響,柳震自己撞上了右邊的遊騎軍,而那匹忠誠無畏的戰馬同時撞上中間和左麵的遊騎軍。
哢嚓一聲,如此高速的撞擊之下,柳震的戰馬被遊騎軍的馬頭撞斷了脊柱,一頭栽倒在地,馬腹也被自己雪白的肋骨戳穿,雪白的肋骨又迅速被鮮血染紅。
但它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成功的阻止了迎麵的兩匹快馬,三匹戰馬在撞擊下都受了重傷,一瞬間就把街麵占去了大半。
柳震撞上自己右麵的遊騎軍戰士後,抱住他的肩膀,硬生生的把對手拽下馬來,這回,街麵最後的通道也被這兩個滾在一起的戰士擋住了。
遊騎軍的砍刀如彎月一樣帶著較大的弧度,便於高速中的砍削,卻不利於短兵相接。而柳震用的戰刀雖然刀麵也比較寬大,可用於砍殺,但鋒刃筆直,也適合捅刺,剛才一撞之下,柳震的戰刀實際上已經刺入了這個遊騎軍戰士的身體。
二人糾纏在一起順勢一滾,那個遊騎軍戰士的腹部被徹底切開,腹髒順著巨大的切口流了出來。
“閃開!”後麵的遊騎追兵們並未減速,呐喊著繼續衝向擁塞的街口。
這些訓練有素的騎手們知道,此刻急停,既不能避開障礙,還可能徹底放跑目標,雖然他們最初低估了這一人一馬的狙擊之力,但卻沒有絲毫動搖追擊的決心。
嘿呀!那個已經流出腸子的遊騎軍戰士不去捂住腹部的傷口,而是用雙臂緊緊鎖住了柳震,同時腿下施絆,剛剛站起身形的柳震被他重重的摔到在地。
柳震掙紮著還要起身,後麵的戰馬已經衝了上來,無情的鐵蹄狠狠的踏到他的胸口,噗的一聲,柳震胸骨皆碎,被馬蹄踩陷的胸口處,一腔熱血噴濺了出來。
是宿命麽?騎手和自己的戰馬以同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一匹又一匹的戰馬飛馳而過,很快把柳震和遊騎軍的屍體踐踏的失去了人形,碎骨碎肉已經把他們徹底的粘合在一起。
柳震用自己的生命,盡力阻擊了遊騎軍的追兵,但也隻是為季長安爭取了片刻之機。很快,身後追兵的馬蹄聲再次在季長安的耳邊響起。
“兄弟們都已經盡力了了,現在,該我了。”季長安掂了掂手中的砍刀,衝著前頭開路的手下大聲喊道,“秦虎,保護二小姐!”
他又想了一下,對車內的二小姐喊道,“二小姐,平日教你的騎術可曾記得?”
長孫離明白當前的情勢,
“記得!長安將軍,如果那些歹人追上來,請你在他們虜到我前把我殺死,萬萬不可讓我受他們的淩辱,更不能讓他們利用我來威脅家父!”
“二小姐,放心,您不會死。”
說著,季長安拉著長孫離跨坐到拉車的戰馬上,馬刀向馬車的繩套猛地砍去。沒有了馬車的束縛,拉車的戰馬身子一鬆,馱著長孫離飛奔而去,而季長安和馬車卻停了下來。
他衝著車夫喊道,“幫我把馬車橫過來!”
車夫跳下馬車和季長安一起把馬車的車身橫在了街上。
接著又對車夫說,“現在,你可以走了!”
“長安將軍,我也是北梁的戰士!”車夫說著,從長安戰馬的後麵摘下了弓箭,“願與將軍同生共死。”
“好!”沒有更多廢話,因為追兵已經衝了過來。
車夫爬到馬車頂上,彎弓搭箭,朝著追兵就射了出去,可惜他畢竟不是玄甲飛矢,射出的箭矢擦著一個騎兵的肩頭劃了過去。而與此同時,短弓射出的飛箭也已殺到,車夫站在馬車上目標明顯,瞬間被數支利箭穿透了胸膛,像一顆熟透了的果子,從車頂上栽落地麵。
這車夫明知自己不敵,卻要如此冒險,長安知道,他隻為吸引追兵的第一輪弓箭,而從進入射程到直麵白刃,遊騎騎兵們隻有這一輪的短弓機會。
馬車的高度讓遊騎軍的追兵即使肋生雙翅也無法跨越,而季長安的戰馬又如山一樣堵住了剩餘的縫隙,這次遊騎軍的速度終於降了下來。
不過對於遊騎軍來說,如果擋路的是山,那就把山搬掉好了。
季長安的大刀揮舞了起來,他明白一個人的體力始終無法與這麽多的敵人抗衡,他不再防守,每一絲力氣都用來把大刀斬向圍上來的敵人。
這樣搏命的招式顯然又讓追兵們始料不及,原本他們以為人多勢眾,幾輪下來就可以輕鬆把這個北梁餘孽解決,哪知對砍之下,這個亡命之徒寧可被他們砍上很多刀,依舊把每一刀都攻向一個目標,很快又有兩個遊騎軍被長安砍落下馬,雖然長安自已也身中數刀,但玄甲護體,並未傷及要害。
剩餘五個遊騎軍再也無法承擔更多的損失,他們一起撥轉馬頭,飛快的策馬回退,遊騎軍打算利用自己的優勢去拔掉這個釘子。
長安知道他們的企圖,但也不敢去追,擔心自己離開的空檔會放過其他的追兵。
五名戰士,五張短弓,在三十步處同時發箭,長安避無可避,隻能橫刀立馬,準備以血肉之軀硬擋住這五隻箭矢。
嗖嗖嗖。沒想到長安的身後又有三支飛箭襲來,其中兩支掠過長安的肩頭,除了耳畔破空的風聲,一綹垂在耳邊的發梢也被飛箭輕鬆切斷,墜落肩頭。
鐺,鐺鐺,三聲脆響,三支直奔長安麵門的遊騎短箭竟然被三支白羽箭硬生生的擊落,而剩下的兩支,一支擊中了長安的手臂,一支偏離了目標從長安的身邊擦過。
這一下把遊騎軍們徹底震懾住了,發生了什麽?一向以善射為傲的遊騎軍竟然被敵人射落了已經發射出去的箭矢!
長安完全沒有料到,除了自己北梁還有抗擊外辱的力量,他興奮的回頭張望,卻隻是看到了遠遠的掛在東門上的兩盞慘白慘白的燈籠,身後什麽人都沒有,那白羽箭是怎麽回事?莫非是項勝將軍英魂不散,在保佑自己?
……
城門角落的陰影裏,蘇蘇收起了自己的長弓,“老爺子,這回那些追兵應該不敢再欺負那個女孩子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蘇蘇看到那些喜歡劫掠的遊騎國士兵追趕一個衣著長相都很像大夏國女子的時候,雖然也心中不滿,但她並不想卷入更多是非,在天默老人的激將大法下,索性出手為長安擊落了最危險的三支箭矢,然後想在被遊騎國的士兵發現前迅速離開。
哪知這不知死活的天默老人用手捋著幾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煞有介事的搖頭晃腦,
“非也,非也,女俠此時東門也還是死門,隻有你的長弓擊敗今晚那個最強的存在,東門才能成為生門,也是今晚唯一的生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