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無地容身
段雨的這番話出口，我就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了辯駁的餘地。這麽長時間以來，盡管她出於對當初的憤恨，對我極盡羞辱，多半是私底下。
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種種的事情，我從王德順的手中不顧一切的解救了她，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我們之間關係的緩和。
可看她現在的表情，以及這決絕的言語，我能真切的感覺得到，我們之間完了。
此刻我隻覺得滿腦子一片空白，根本失去了解釋的能力。隻能那麽傻呆呆的站著，不知所措。
整個會場鴉雀無聲，想必這些員工們第一次看到段雨如此的發火。就連剛才一直幸災樂禍的蘇文濤，也嚴肅了起來。
段雨瞪著我，我卻不敢看她的眼睛。沉默了幾秒鍾之後，段雨衝王會計說道：
“把他的工資，和招生剩下這些學生的提成給他算了，然後讓他滾……”
一個滾子仿佛一顆炸彈，咚的一下扔進了我的心裏。這個炸彈仿佛有千斤重，一下子把我砸進了無盡的深淵。
就在昨天我還覺得這個世界充滿希望，我還覺得眼看著我就要當上副校長，就會賺很多很多的錢，就會躋身於有錢人的行列。
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還有那九十多個名學員的報名費，我已經挪用作為給任海坤的提成。
駕校現在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等到了明年的暑期，這十名學員來學車的時候，便又成了我造下的孽。
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成了跟王德順一模一樣的騙子？
王會計動作麻利的給我算好了賬，把一遝錢放在了我的手中。她抬頭看著我，麵色有些凝重。
我知道無論是她，還是張燕，她們的內心當中，這更傾向於我來接替這個副校長的。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看上去已經證據確鑿。
而且在段雨的聖怒之下，沒人敢多說一句。
我拿著這些錢，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中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後背上，盡管我沒有回頭看，不過我仍舊能夠讀懂。
有的人是在幸災樂禍，畢竟在大多數教練的眼中，我隻是一個毫無本事的吃軟飯的。在我竟然膽大包天的欺騙了段雨，惹怒了她，我的這碗軟飯已經被摔碎了。
還有的人是惋惜，有可能他們並不相信我能幹出這樣的事情，證據就擺在麵前，他們也無法理解。
在這目光之中，我知道肯定沒有段雨的，她肯定不會看我，相信我已經令他徹底的失望。
在走出會議室的一瞬間，聽到段雨大聲的宣布，正式任命蘇文濤為立東駕校的副校長。享受達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會議室裏響起了一片掌聲，這掌聲仿佛是對我的嘲笑。
在這世界上，人們隻會恭維勝者，卻沒有人會多看一眼失敗者。
者王侯敗者寇，
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就這樣我離開了駕校，我不敢回頭看，而是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駕校在城市西麵的郊區，門前雖然是一條寬敞的大路，但平常卻很少有人經過。所以出租車很少。便是偶爾有車經過，多半也是拚客回市區的。
我站在路邊望了好一陣子，才看到遠遠的有一輛出租車朝我的方向駛來。
我衝他招了招手，那輛車停在了我的跟前，車窗落下，才發現車裏原來已經坐了一個女人。
司機探出頭來問道：
“回市區不？拚客五元？”
我哪還有什麽選擇，機械的點了點頭。
剛要伸手去拉車門，那女人扭頭看了我一眼，對那司機說道：
“單程多少錢，我給你，我不喜歡跟別人拚車……”
“既然您這麽說，那好勒，我們走起……”
那司機剛要關上車窗，突然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
我衝著那女人大聲的喊道：
“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錢嗎，老子多的是！”
或者我從口袋中拽出那一遝剛剛從王會計手中接過來的工資，猛的朝車門摔了過去。
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那出租車司機和那女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那女人竟然笑了：
“我倒是忘了，你也是個有錢人，摔壞了我的手機，也是扔了一遝子錢出來，看來你是有扔錢的愛好呀……”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認出來，就是那天我慌裏慌張的趕奔醫院的時候，在那個狹窄的胡同裏不小心撞到的那個女人。
“行了，把錢撿起來，上車吧，算姐姐我捎你一程……”
……
“看你這陰沉的臉色，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挺大個老爺們兒，至於這樣嗎……”
我坐在車子的後排，有氣無力的低著頭。車子飛速的朝市區行駛，風從車窗的縫隙中吹起來，撞在我的臉上。
那女人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沒心思搭理她，索性扭頭朝著窗外。
“男人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子，遇到天大的坎兒又能怎麽樣，日子不還是總得過？”
她又仿佛在自言自語的說，我的心裏未免一陣陣的煩躁。我已經夠倒黴了，我感覺到全世界都在嘲笑我，真的不多她這一個。
車子很快被到了市區，東拐西拐的進了一個小區，看著窗外的道路，認出正是遇見那女人的地方。
車子停住，那女人輸了車費，然後又從包裏拿出了一遝錢，塞進了我的懷中，對我說道：
“這是你剛才扔給我的錢，姐姐不用你給我買手機，你拿回去吧。我再順便送你一句話，看你是個性情中人，不過男人如果太感性了，那將是你最大的絆腳石。”
說完開門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我的心裏一陣陣的煩亂。突然覺得她說的特別有道理，這麽多年來我的確是太感性了。
任何的決定，都缺少理性的成分。太容易相信每個人，原來這世界，真的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哥，我們去哪兒……”
那司機問道。
我一時之間蒙住，是啊，我該去哪兒？
突然發現這諾大的世界，再一次沒了我的容身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