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輕未透林疑待鳳，細非行雨詎從龍（中）
齊帥忽然想起一件事，漸漸止住了悲聲。
陸語軒的事怎麽說？當著陸敏的麵，要怎麽解釋？好好的讓你把女兒帶大，現在居然弄成了自己的未婚妻！這一腦門子的官司，既判不清，又斷不明，可陸語軒那裏，也不能不作數啊。
齊帥無奈的想著，臉上的尷尬被陸敏看得清清楚楚。
“小豬，這些年苦了你。軒軒的事我都知道，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陸敏在他懷裏輕輕掙脫開，擦了下臉上的淚水，勉強擠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敏敏，我……很難解釋。我不會不愛你，但……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所以……”
“別說了，我都明白。”陸敏打斷了齊帥的磕磕巴巴，幫他把臉上的淚也擦了擦。
“現在的我，從理論上說應該已經算是死了。現在存在的，僅僅隻是一縷殘魂而已，而且除了這裏，我哪兒也去不了。”
“對了，這裏是哪兒呀？你在這裏沒有危險麽？那個星魂沒有對你做過什麽吧？”齊帥突然想起了正事。
看著齊帥一臉緊張的四處張望，陸敏微微一笑，說道：“這裏是雀宮，沒有什麽星魂，很安全！”
“雀宮？”齊帥聽到這個名稱，既感到陌生，卻也並不十分驚奇。
他細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建築。從結構上看，這裏應該就是陸語軒靈魂空間的那個鳥巢的內部。問題是，這個‘雀宮’在所有的地方都有出現，誰知道它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有哪一處是坑的話，那就是等著有人跳進去繼而觸發某種機關或者是促使它的進化。
“你怎麽知道它叫‘雀宮’？這東西你都摸透了？”
“嗯！”陸敏點點頭，笑著說道：“我這些年來沒幹別的，就一直在研究這個，可以這麽說，這個雀宮現在就是我的！”
陸敏一臉驕傲地吐了吐舌頭，笑盈盈的看著齊帥。
“那就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宮殿吧。”齊帥放下心來，拉起陸敏的手。
他很好奇，在這個看上去神秘古老的建築中，到底有些什麽？更重要的是，他的靈魂在這裏雖然安全，但在時空隧道中，他還處於一個尷尬的僵持狀態。如果想要破局，也隻能指望這個所謂的‘雀宮’能給他一些幫助了。
“走吧，先帶你看看我的寢宮……”
陸敏今天見了齊帥有些興奮，這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臉微微紅了一下，馬上補充道：“這個雀宮雖然很大，但它的中心樞紐就在我們這處草地的下麵，我平常也基本就待在那裏。”
陸敏說著，閉上眼睛然後雙手合十，隻見從她的眉心處忽然射出一道白光，這道白光比氣旋放出的那種要弱一些，但近距離觀看，還是會覺得有些刺眼。
白光照射在二樓的某一處光幕上，緊接著便反射到另一處光幕。經過了無數次這樣的反射後，在‘雀宮’的上空，形成了一個繁雜無比的白光巨陣。白光巨陣的中心，最終被光線填滿，而後在這個中心的位置出現了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
眼睛是赤紅色的，外形、輪廓、包括眼中的神韻，都像極了陸敏那美麗聰慧的明眸。這隻眼睛在形成後不久便即消散，耀眼的白光也隨之暗淡下來，此時在草地的中央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下沉式通道，不知通往哪裏，但裏麵泛出的柔和的光亮卻是讓人感到神秘而又向往。
陸敏拉著齊帥的手，緩步走了進去。
“這是雀宮的唯一通道，我也是研究了好些年才偶然發現的，之前都在草地上無聊的待著。”陸敏邊走邊說，她有十數年沒說話，這張嘴今天終於有機會用上派上用處，倒也是開心的不得了。
齊帥沒說話，妻子的旁白他聽著心疼，卻也不想擾了她的興致。他點著頭，裝作好奇的四處觀瞧，等著陸敏逐一跟他介紹。
通道很寬，在兩邊的牆上鑲嵌著大小不一、外形各異的寶石，寶石上泛著各色的光，在通道內形成了一種神秘的幽藍色的光亮。這種光亮照在身上，讓人有種華貴的氣質，雖然這兩個人現在隻是靈魂狀態，但明顯能感受到靈魂的神聖祥和。
齊帥在此之前有過‘魂體’的經驗，那是在陸語軒的靈魂世界裏。那時的他，雖然能使用‘魂體’，但能對‘魂體’產生感受的，就隻有在烈火中熏烤的時候了。
“這兩邊牆上的寶石叫做‘魂石’，它們散發出來的光亮含有大量的‘魂氣’，可以讓你的靈魂更加凝實，在達到某種程度後，就可以修習靈魂的技能了。”
陸敏指著牆上的寶石，介紹到。
“魂石？魂氣？”
齊帥覺著新奇，不由自主的走到牆邊，在一塊晶瑩透綠的魂石上輕輕摸了一下。沒想到卻像是觸了電似的，整個人都劇烈顫抖了起來。他嚇得趕緊放開了手，但還是抖了好半天才恢複過來。
“哈哈！你現在的靈魂還太弱了，不能直接接觸它。”陸敏看到齊帥中招兒，趕緊過來拉住他，然後笑著解釋。
“那你能摸它嗎？在這裏吸收了這麽多年，應該比我厲害多了吧。”齊帥也笑了。
“我也不行，因為我的靈魂已經殘缺了，所以要強化到能摸它，不知道要養多久呢。”陸敏撅著嘴，無奈的說到。
“那……是不是等你養到靈魂複原，就能活過來？？”齊帥突然意識到這個可能性。
“嗯，理論上是的。”陸敏撓了撓頭，然後笑著拍了拍齊帥的肩，說道：“邊走邊說吧，有好多事要講給你聽呢。”
“雀宮原來的主人叫做‘螭情’，它來自一個我們從未聽說過的世界，那個世界叫做‘朱雀域’，而我們這裏，則是被他們叫做‘青龍域’。在很久以前，這兩個世界之間爆發過一次戰爭，最後好像是誰也沒贏，從此就互不往來了。”
通道很長，陸敏跟在齊帥的身邊款款而行，心中的踏實和篤定讓她覺得很舒服，這種感覺已經好久都不曾有過了。她輕輕捋了捋額前的散發，繼續說到。
“螭情在朱雀域裏地位很尊貴，怎麽說呢？就好比是百鳥中的鳳凰。他們朱雀域共有六個王者，號稱‘朱雀六鳳’，螭情在其中排名第五。其餘五個好像都在上一次的大戰中或死或傷，隻有她全身而退。”
“這些你都是怎麽知道的？”齊帥停下了腳步，好奇的問到。
“你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裏？”陸敏笑著，神秘兮兮的反問齊帥。
“雀宮啊。”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雀宮，就是她的記憶宮殿，我現在是這個宮殿的主人，當然知道她知道的啦。”陸敏笑著解釋到。
“在我們以前的知識領域，空間就隻有一個。不管是地球還是宇宙，那都是屬於同一個空間，所以我們的認知也僅僅局限在這個範圍內。但實際上，空間有很多個。
從微觀上講，我們每個人的靈魂空間就是自有的獨立空間，這個你在軒軒那裏已經了解到了。在靈魂空間裏，其實還能有獨立的空間，就譬如這個記憶空間，隻要是獲得了空間擁有者的授權，這個空間就能被使用。
從宏觀上講，我們的地球和宇宙，是屬於青龍域內的一個獨立空間，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其他空間。就譬如，跟朱雀域開戰的神界，跟我們應該是平行的。在螭情的記錄裏，當時神界的統帥是盤古大帝，這跟我們的傳說能對上，也有可能我們這個空間的級別在神界之下，所以我們故事裏看過、聽過的這些神仙都可能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我們沒辦法進入他們的世界而已。”
陸敏好久沒講過這麽多話，也不知道自己的表達能不能讓齊帥聽懂。
齊帥看她停下來等自己的反應，馬上笑著回應道：“這跟我的猜測差不多，你繼續講，我聽的津津有味呢！”
陸敏也笑了，攤開手心衝著齊帥一揚，嬌聲說道：“聽故事要給錢的呀，至少也要喝個彩吧，說書人不累麽？”
齊帥習慣性的笑著回答道：“老婆，辛苦你啦，快點告訴我吧。”
說完，又覺得略有尷尬，憨笑起來。
陸敏倒是沒注意這種細節，心裏美滋滋的，又繼續說道：“我一開始並不懂這些，就連怎麽進入這裏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能發出自己的靈魂印記，也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道白光。我覺得好玩，就把它對著外麵樓上的那些光幕射了過去，沒想到卻打開了雀宮的入口。來到這裏後，我讀懂了螭情的記憶，才明白了這些。”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雀宮的核心所在。
齊帥初來乍到，進門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有些瞠目結舌。
這是一座氣勢雄偉的巨型宮殿，整個宮殿的麵積約有十來個足球場那麽大。在場地的中間是個下沉式的廣場，這個廣場有點像是一個大型的迷宮，由大塊砌成條狀的‘魂石’間隔而成。仿佛是擺了個陣，各色的‘魂石’散發出濃鬱的魂氣，讓這個廣場籠罩在一片幽藍色的迷霧之中，隱約可見最中間好像停放著一個大型的石棺。
在廣場的周圍，有著無數根高大粗壯的巨型氣柱，氣柱裏麵是一色的半透明氣霧，高低錯落的矗立在廣場的周圍。在氣柱之上，燃燒著一團團五顏六色的火焰，這些火焰時而變幻出各種鳥類的形狀，時而又變成一顆顆赤紅色的巨蛋，把宮殿的空間，映射得五彩斑斕。
在宮殿四周的牆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圖案和符號，每一個圖案和符號都閃爍著藍白色的熒光，好像在不停的移動，像是在星空中遊蕩的點點繁星，讓人感到神秘而浪漫。
宮殿的深處有一個巨型的高台，一層一層寬闊的台階連接而上，差不多有三四百米的高度。高台之上，孤零零的矗立著一個雕像，像一座小山似的。
齊帥瞪著眼睛看了半天，雕像的筆刻粗糙，也沒看出這是個什麽東西。好像是一隻巨獸，但分不清頭角，找不見肢體，尋不到羽翼。但要說這不是個東西，它卻又讓你篤定的認識到，這一定是個專屬的造型。
從視覺上，這個宮殿很熱鬧，但所有的東西都是寂靜無聲的，這讓齊帥覺得有些不安。
“這就是雀宮？”齊帥問到。
“嗯！”
陸敏得意的一笑，帶著齊帥走下台階，朝著廣場走了進去。
“這裏就是神殿，也是整座雀宮的核心地帶。你看見那座雕像了嗎？那就是螭情的元身。”陸敏邊走邊說到。
“在我的猜測中，它應該是一隻鳳凰啊。你看周圍的各種火焰鳥，明擺著是百鳥朝鳳的意思，它貴為百鳥之尊，怎麽長得這麽醜？”
齊帥有點失望，先不管這螭情是敵是友，但一個時空的大能長成這樣，也實在是說不過去的。
“哈哈，你這屬於顏控。你管人家長什麽樣呢？以它的能力，要變成啥樣不都是分分鍾的事情？再說了，所有的身體都是‘魄氣’所凝，它一個外來者不能使用我們這裏的‘魄氣’，所以就隻能回歸到元身狀態。”
“魄氣？”齊帥又聽到一個新名詞。
陸敏看齊帥不解，隻能停下腳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給他詳細說明。
“在我們的世界裏，對生命的定義，就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從一個受精卵在母親的體內慢慢汲取營養到最後降生，通過飲食來獲取能量，從而促進新陳代謝並逐漸發育長大，又因為身體的漸漸衰老以及各種機能的弱化病變而最終死去導致生命的終結。但在實際上，生命並不是這樣的。”
“你是說生命的本質並不是我們所知道的生與死？”齊帥忽然有些明悟。
“生和死當然是生命的本質，但不是我們理解的這樣。我們以**的存在和消亡來定義生死，實際上，這個過程更加複雜且漫長。我們先進去吧，在裏麵我可以直接把這一切都傳到你的腦子裏，這比我說得會更詳細些。”
陸敏說著，又牽起齊帥的手繼續往裏走，一路之上，各種火焰鳥兒圍繞在他們的周圍飛舞，好像是在迎接主人的回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