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天塌了
小鎮雖小，卻有三五家小飯店。
這時胖野豬又說了話，
“開車是個力氣活，要加點營養。”
老泥鰍頭點的像雞啄米，這家夥餓死鬼投胎，對於吃飯來說，來者不拒，飯好飯劣無所謂。
幾個人便向旁邊的小飯店走去。
這是一家羊肉湯館，
四個人剛關好車門，那老板娘便站在房簷下笑眯眯地看。
見四個人來吃飯，連忙打招呼。
如果去別的飯店，老板娘這麽熱情，也不好意思。
四個人進了飯店，雖然隻有一間店麵，三張飯桌，但收拾的倒也幹淨。
飯店裏隻有兩個人。
男的負責炒菜，女的收錢，端菜，招呼客人。
這是一家夫妻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左麵牆上貼著菜單，右麵牆上卻貼了很多標語。
冬天一碗羊肉湯，身體好似活金剛。
羊肉，是男人的加油站，是女人的美容院。
幾個人看了這標語，都樂了。
瘦竹竿說，“這回沒走錯地方，是該加加油了。”
幾個人剛坐了下來，瘦竹竿就把目光投向了王天保。
王天保是貨物老板，這頓飯錢當然是要王天保掏錢。
那老板娘是個人精，就把菜單遞給了王天保。
王天保正在猶豫，老泥鰍接過菜單，手指亂戳，瞬間點了五六個菜。
幸好都是家常菜，拍黃瓜，花生米，涼拌皮蛋……
王天保明白，這是老泥鰍給他省錢，但既然是羊肉湯館，不要羊肉麵子上也過不去。
更何況王天保大小是個老板，那廣告上說的好，羊肉湯是男人的加油站。
王天保也想加油了，於是要了一個羊肉火鍋。
菜上來了，王天保本想客套兩句，沒想到老泥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任何語言在吃貨麵前都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大夥一看到了這個份上，也隻好吃了起來。
才吃了一會，老泥鰍又叫了起了，
“老板，來瓶白酒。”
王天保十分尷尬，有司機在場，喝吧，出了交通事故，怎麽辦？
不喝吧，又顯的自己小氣。
這時，胖野豬打了個哈哈，
“我說老哥，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知道不？”
這一句話合情合理，又替王天保解了圍，使王天保倍有麵子。
瘦竹竿不樂意了，“開車不喝酒說的是司機，又不是老板。
去，上駕駛室裏把那瓶二鍋頭拿來。”
胖野豬好像很不情願，隻得怏怏不樂地去拿二鍋頭。
老泥鰍一看拿來了酒，自然樂不可支，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給王天保倒了一杯。
“喝酒不開車，這酒，隻有咱倆喝了。”老泥鰍邊說邊飲。
這是王天保第一次押貨去賣，他本來心懷警惕，自己的全部家當都在這車貨上，他怎敢掉以輕心。
隻可惜，胖野豬左一句阿彌陀佛，右一句因果報應。
把王天保侃懵了，他認為胖野豬是個大善人，他為遇到這樣的貨車司機而感到高興。
王天保也確實乏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後來呢？”九兒問。
“後來，”王天保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是被飯店老板叫醒的，飯店老板說那貨車早走了。
他見俺兩個一直睡覺，怕出事了，就叫醒了俺倆。
我醒了過來，趕緊報了警，這才知道遇上了飛車黨。”
王天保歎了口氣。
九兒問，“你不是記住了車牌嗎？”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這是專幹這一行的。”
“逮住了嗎？”
“沒有。”
“法網恢恢，蔬而不漏，隻是時間問題。”
九兒愣住了。
猛地，九兒感到天旋地轉，她的天塌了。
忙活了幾個月，不但賠進去了全部家當。
而且借遍了親朋好友的錢，這麽多的錢咋還呢？
想想令人絕望。
看在住日的情份上，這錢可以緩一緩。
但借銀行的錢，丁是丁，卯是卯，定下的日子一定要還。
哪怕折東牆補西牆。
但九兒現在負債累累，院子被貸款抵押了，就連那矮小的土坯牆，也不屬於她。
這一下，徹底打挎了王天保。
王天保不言不語，睡在床上，猶如木雕，這一下，睡了三天兩夜。
這次打擊要比苞穀酒厲害的多，一下子麻木了王天保。
唉，人生如夢，道路坎坷，世間萬事不足聞。
會須一飲三百杯，將進酒，飲未停，但願長睡不在醒。
人生就是這麽奇怪。
你越百花盛開，別人越錦上添花。
你越連走黴運，別人越落井下石。
聽說九兒的山果果被騙，賠的傾家蕩產，有些村民不鹹不淡地安慰兩句。
更多的村民興災樂禍，一個男瘋子，一個白虎星，妄想發大財，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還有的說，王天保王天保，老天保佑，本來是有點福分的，隻可惜，娶了九兒這個白虎星，結果，黴運就來了。
更要命的是，杏子的堂弟劉四海來了。
這個貨郎，成天拉著板車搖著撥郎鼓走村串巷，走的腳板磨出繭子，走的小腿肚肚上靜脈曲張，猶如爬了一條又一條的大青蚯蚓。
沒有人比劉四海更知道金錢的含義。
他的每一分錢，都是用血和汗澆出來的。
他省吃儉用積攢了兩幹元錢。
九兒向他借錢的時候，聲明月息六厘，並且打了欠條，捺了大紅指印。
這可比存銀行吃利息高多了，他欣然答應。
沒想到，利息沒吃到，連血汗錢也打了水漂。
一聽說九兒被騙的傾家蕩產，他就著了急。
老婆埋怨了他兩句，他一怒之下，一拳揮過去，揍了老婆一個熊貓眼，才氣衝衝地去找九兒要錢。
在嘎納河邊，他碰上了劉長勝。
劉長勝的小毛驢咋天下了崽，把劉長勝高興的合不攏嘴。
隻是這小毛驢是頭胎產仔，奶水不行，劉長勝一大早就來到河邊摸魚掏蟹，準備給小母驢催奶用。
劉長勝才下了水，就見劉四海晃晃悠悠地走來。
兩個人一搭話，才知九兒破了產，劉四海去要錢。
劉長勝一聽，魚也不捉了，連忙爬上岸，跟著劉四海就去了九兒家。
九兒借了劉長勝伍佰元錢，月息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