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老油子身在空中,右腳一點石壁,借力發力,抬左腳飛右腿,又一下向上竄了一人來高,伸出的雙手恰好搭在了峭璧頂上。


  老油子手腕一硬,爬上了峭壁。


  脫離了危險的老油子,來不及回一下頭,也來不及對王天保說聲再見,就一頭紮進了光禿禿的小樹林,消失了。


  那群人見老油子爬上了峭壁,無奈技不如人,爬不上去,隻得又返身撲向蹦蹦車。


  王天保哪裏會老老實實等著挨揍,他一踩油門,蹦蹦車一聲嘶吼,向前竄去。


  前麵的出租車司機見嘣嘣車衝過來,連忙避讓。


  等那群人坐上出租車追來,王天保早已拐上了岔路口,消失了。


  出師不利,慌亂之中,王天保又走錯了路,這是在郊區,又沒有路標。


  東尋西問之下,王天保回到大堡屯時,已是下午。


  還沒到村口,就見村頭的小樹下,站了一個人,揮舞著編織袋,來回晃動。


  走近了,一看是老油子。


  老油子特別熱情,拍著車門大聲問,

  “他們沒有打著你吧,傷沒傷著?”


  更令九兒哭笑不得的是,老油子又來了一句,

  “這邊有個廢品收購站,他的老板我認識,而且收的價格最高,我介紹一下你們認識。”


  廢品賣了,不算車油費,總共掙了一百四十八塊錢。


  老油子特別高興,“我選的地點不錯吧,一會就掙了一百五,要不是黑漢子搗亂,最少掙它三百,不,掙他個千兒八百的。”


  九兒附合了一句,“是啊是啊。”


  老油子更高興了,“一百伍十塊,三個人,每人分伍十塊錢。”


  王天保聽他一說,隻得遞過去了伍十塊錢。


  ……


  碧婉小區是去不成了,而老油子,帶他去吧,這家夥不做事隻分錢,不帶他吧,又怕被人說成忘恩負義。


  老油子就像一隻烏鴉,看著讓人心煩,可一時半會又甩脫不了他。


  九兒覺也睡不著,和王天保商量了半宿,最後決定還去北四路碰碰運氣,那兒地處偏僻,收破爛的少。


  兩人決定半夜悄悄的出去,避開老油子。


  臉皮厚,吃塊肉,臉皮薄,吃不著。


  老油子的臉皮刀槍不入,內心又極其強大,榮辱不驚,頗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之從容。


  這家夥不但是臭狗屎,還是他媽的螞蟥,不但惡心人還吸人的血,九兒又怎能甩的掉。


  夜裏兩點多鍾,天上還是滿天的星星,九兒就起了床,像作賊一樣,和王天保悄悄的上了車。


  王天保發動了車子,沒有開大燈,油門加到最小,盡量的不弄出大的聲音。


  剛拐過屋角,就見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差點撞在車上。


  把王天保嚇了一跳,猛地一下刹住了車,九兒的頭重重地在車門上磕了一下,疼的九兒連聲喊疼。


  王天保開亮了燈,雪亮的燈光下,老油子笑眯眯地站在車前。


  九兒忘了,老油子天賦異稟,從小在爺爺的棍棒教育之下,又打下了堅實的童子功,聽覺異於常人。


  這下九兒沒法了。


  老油子一個鷂子翻身上了蹦蹦車,王天保無法,隻好載著老油子向前駛去。


  他們來到了北四路,這裏沒有住戶,隻有工廠和工地,都還沒有上班。


  他們在一片廢棄的鐵軌旁停了下來,靜等天亮。


  雖近二月,東北的天氣還是很冷,刀子風還是呼呼地刮著,凍的三人縮著脖子,抱著膀子瑟瑟發抖。


  熬了一個多時辰,天亮了,有了陸陸續續上班的工人。


  這時,又有一輛倒騎驢駛過來,擺開了油條攤子,那小老板夫婦動作麻利,不一會兒便傳來了炸油條的香氣。


  老油子坐在封閉的駕駛室裏,好像嗅到了香氣,不住地抽動著鼻子,

  “好香啊,好香啊,來兩根油條吃吃,一定暖和又擋餓。”


  九兒不想理他,買少了吧,還不夠老油子一個人吃的,買多了吧,生意還未開張,未進(錢)先出,這是九兒最忌諱的事,。


  九兒連聲咳嗽,王天保埋頭抽煙,老油子看兩人紋絲未動,走出了駕駛室。


  九兒以為老油子是去買油條,心裏想著,這老油子終於花錢了,真是破了天荒。


  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老油子沒去買油條,反而返身走向了車尾。


  過了好大一會兒,還不見老油子上車。


  九兒不明白老油子葫蘆裏裝的什麽藥?天寒地凍的,又怕他凍病了,便悄悄的下了車去看。


  老油子臉上紅撲撲的,已略有醉意。


  他左手拿著一小瓶二鍋頭,右手捏著花生米正朝嘴裏送,見了九兒一愣,尷尬地說,


  “太冷了,喝點小酒暖和暖和身子。


  我想在車上喝,又怕俺兄弟嘴饞,為安全著想,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這理由冠冕堂皇,為他人著想,沒毛病。


  這令九兒無話可說。


  ……


  太陽升起來了,初春的陽光雖然刺眼,但沒有一點暖意,這裏的冬天還未離去。


  工廠裏的機器轉動起來了,那些建築工地也開始有了忙碌的身影。


  王天保開著車,蹦蹦車像一條小小的泥鰍,在大街小巷遊走。


  這裏沒有城管,路人也很稀少。


  老油子站在車廂裏,聲嘶力竭地喊著,


  “收破爛嘍


  收破爛,收廢銅爛鐵,礦泉水瓶舊書報舊塑料,


  高價回收舊冰箱彩電,空調洗衣機,二手家電。”


  空曠的大街上,老油子伸長的脖子上,青筋直凸,就像一隻拚命鳴叫的蟬,一刻也不休息,直喊的聲嘶力竭,嗓音嘶啞。


  ……


  蹦蹦車轉了一個上午,也不知兜了多少圈子?

  一分錢的貨也沒收到,三人十分沮喪,肚子又餓的咕咕直叫,幸好前麵有個流動的快餐攤子,王天保便把車子開了過去。


  十元錢一份,菜雖說不多,但米飯管飽,這正合九兒的胃口。


  老油子見了吃的,猶如餓死鬼投胎,一碗米飯,幾片白菜幫子,老油子風卷殘雲,不一會兒,四碗白米飯下了肚。


  那賣快餐的老板,不住地斜眼瞅著老油子,生怕他撐炸了胃,倒地不起,到時要吃官司。


  王天保和老油子坐在一起,他見老油子這個吃相,本來想去盛第三碗,不由地長歎一聲,放下了碗。


  九兒吃的文雅,也吃了兩碗。


  正在這時,想起了吵架聲,九兒扭頭看去,老板正在訓斥一個民工模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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