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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冤家路窄,老油子被打的換了職業

  九兒也找到了收購地點,就是北四路那段廢鐵軌的路口。


  這裏地處偏僻,沒有城管,也沒有人競爭,雖說生意不咋地,但總比沒有的強一點點吧。


  每天早晨,九兒開著蹦蹦車從六點守到八點,主要是那些工地上的人來賣貨,廢鋼筋廢塑料這類的建築垃圾。


  這些賣家常常是工地上的保管員,小包工頭,有點實權的人物。


  當然也有工人,那些建築工人更是這裏的常客。


  他們把一些鋼扣件,廢電線揣在懷裏,常偷偷地來九兒這邊賣。


  但九兒有底線,廢銅爛鐵可以收,鋼扣件是無論如何不敢收的。


  老秋風告訴過九兒,收了贓物,一米電線判一年,三個鋼扣也是判一年。


  老秋風的話不知真假,但九兒不想冒這個險,到時逮雞不成反而蝕了米,被警察叔叔逮住了,別說蹦蹦車充公,恐怕人也要坐牢。


  那真是敲鑼找孩子一一丟人打家夥。


  九兒可不想受那罪,還是老實些吧。


  她常常安慰自己,麵包會有的,房子會有的,城市戶口也會有的。


  半個月後,九兒竟意外地看到了老油子。


  老油子頭發蓬亂,兩眼烏青,一拐一拐的,衣服撕的稀爛,嘴唇腫的向上翻起,左邊臉上還在流著血。


  他手裏沒有拿那個道具板板車,隻是拄著一根竹竿。


  當時有一個保管員用自行車馱來了一大包廢料,王天保低頭歸類著貨物,九兒過秤,算帳。


  九兒感到身後有人,以為又是賣破爛的,也沒在意,等到九點算完了帳,一扭頭,


  “啊,是你,怎麽不吭一聲?”


  九兒看他那個慘相,想到他假裝殘疾人,爬在板板車用手劃行的樣子,就知道他又挨打了。


  老油子躲到蹦蹦車的後麵,朝王天保招了招手,


  “大兄弟,快過來,給我上藥。”


  王天保連忙奔過去。


  老油子一麵脫上衣,一麵從口袋裏掏出雲南白藥遞給王天保。


  “你怎麽傷成這樣?”王天保問。


  “唉,別提了,你丫的,大風大浪都過去了,沒想到在陰溝裏翻了船。


  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在青青家園小區裏麵做生意。


  我照例衣著單簿,雙腿盤起,用手慢慢地劃著。


  這是個老舊小區,裏麵住滿了老年人。


  他們和善又大方,不一會兒,我的小鐵碗裏扔滿了鈔票。


  有一個老太太更是心善,他讓我上她家吃飯。


  老太太盛飯的當兒,我爬在地上,見他家老頭子去衛生間洗澡,隨手把手表放在了板凳上。


  那是一塊金表,黃燦燦的表帶,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茫,好像在向我頻頻招手。


  我滿眼都是可愛的小星星,於是,我就沒有禁住誘惑,迅速地把手表挾在了腋下。


  目的達到,在我要走的當兒,那老婆婆端來了飯,我哪敢停留,一麵道謝,一麵飛快地朝外滑。


  這時,那老頭出來了,不知是拿毛巾還是肥皂,發現了板凳上的金表不見了。


  於是,於是就追上了我。


  那麽多的人圍著我,我跑也跑不掉,他們一搜身,才發現我是假殘疾人。


  他們也不把我送給警察,隻是把我綁在小區門口的樹上,還插了個牌子,上麵寫著,真不要臉,假冒殘疾人,騙人錢財。


  來來往往的人看了,有的朝我吐唾沫,有的罵上兩句。


  這沒有什麽?很正常啊,可他兒子回來了,你知道是誰?


  真是冤家路窄,就是上次要揍我的那個,鐵百菜市場的保安頭子。


  更可怕的是,他剛喝醉了酒,他見我綁在樹上,隨手就賞了我兩記響亮的耳光。


  這家夥真他媽的變態,他脫下我的褲子,褂子。


  從樹上折下一根細細的樹枝兒,可著勁兒抽,這種抽法,抽不死人,也傷不了筋骨,不一會兒,就把我抽的體無完膚。


  更氣人的是,他一麵抽還一邊喊,我讓你騙人,我讓你騙人。


  唉,罵我可以忍受,打,我也可以忍受。


  不知怎麽地,看著那麽多的人,我忽然間想起了一句話,人要臉,樹要皮。


  關鍵的是那麽多人認識了我,這行生意在這兒是沒法幹下去了。”


  王天保替他擦好了藥,這時又有人來賣破爛,王天保又趕緊忙活去了。


  老油子又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悄悄的又拄著竹竿走了。


  老話說,一分利吃飽飯,十分利餓死人。


  這話不假,九兒的價格公道不說,而且不短斤缺兩,生意越來越好。


  她和老油子雖說住的很近,但每天頂著星星上市,又每天頂著星星回家,哪裏有空去上老油子那兒拜訪。


  說也奇怪,老油子再也沒找過九兒。


  有時,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九兒就想,老油子在幹什麽?是不是又挨打了?

  安穩了下來,又能掙點小錢,這就給九兒帶來了莫大的安慰。


  在工地拉貨的日子,九兒也認識了幾個專掏工地的女人。


  有個叫小皮球的女人,她就住在老秋風隔壁。


  九兒深夜從她的出租房前路過的時候,見他院裏常常堆了不少鋼管,穿線管……


  有次在北四路又碰見了老秋風,九兒便打聽這個神秘的小皮球。


  老秋風一提到小皮球,嘴咧的像撕的一樣,一臉的不屑。


  小皮球的丈夫有風濕病,不能幹重活,隻能在家挑挑揀揀,把小皮球掏來的貨整理一下,再賣出去。


  小皮球三十多歲,人長的年青又漂亮,幹的又是夜市。


  夜市就是深更半夜上市,要麽去偷工地,要麽陪看工地的人睡覺,再順手捎帶著把東西弄出來。


  九兒想起了有幾次早晨去千秋工地拉水泥袋子的時候,就碰見過小皮球。


  有次還打了個招呼,而且那個看管工地的老頭又老又醜,酒糟鼻子,臉上好像被黑瞎子抓過一樣,坑坑窪窪的,看著就讓人惡心。


  但小皮球辨解說,她和丈夫離了婚,是在和工地老頭談戀愛。


  談戀愛也罷,做“生意”也罷,人家的胳膊人家的腿,人家的自由,礙你什麽事了。


  撿破爛的人多了,怎麽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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