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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無情的花蝴蝶

  終於,在半個月後,九兒賣完廢品回家的那天晚上,她發現老油子的出租屋亮了燈。


  九兒忙讓丈夫停了車,走了進去。


  屋裏是花蝴蝶,她正在收拾衣裳。


  “花嫂,你終於回來了,一定掙了不少錢吧。”九兒特別興奮。


  “唔”,花蝴蝶看了九兒一眼,一臉的冷淡。


  “老油子哥呢?他還在工地啊!”


  “在工地就好了,”花蝴蝶一臉的不耐煩。


  “包工頭不在工地在哪兒?”九兒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不安。


  “在哪兒?在江陰市第九醫院躺著呢,咳,半死的人了,成了癱子。”


  這話,把九兒嚇了一跳,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幾天不見怎麽就成了一個癱子?

  九兒忙讓站在院外的王天保進來,告訴了他這件事。


  九兒和花蝴蝶站在屋裏說話,王天保就倚在門上看。


  花蝴蝶講了老油子受傷的經過,那兩條腿,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就是華佗在世,恐怕也難以複原,餘生隻有在輪椅上渡過。


  花蝴蝶輕描淡寫,好像在講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二十五瓦的電燈泡發著白色的光,照的屋裏一片慘白,九兒看著花蝴蝶這個熟悉的人,突然間感覺到十分的陌生。


  “嫂子,你是不是要看俺油子哥,我也想跟著去。”王天保說。


  “什麽油子哥?我為什麽要去看他?我和他認識嗎?”花蝴蝶一臉的驚訝。


  九兒看著花蝴蝶收拾好了東西,又去卷那鋪蓋,有點不解,

  “你這是……?”


  “我怎麽了?我回家啊!誰願意陪一個殘疾人,要錢沒錢,要東西沒東西,還得伺候他。”花蝴蝶一臉輕鬆,“趁現在年輕,老娘要先找個好下家。”


  聽這話味,九兒明白了一切,真應了那句老話,情人好像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更令九兒沒有想到的是,花蝴蝶臨走時,把屋裏洗劫一空,就連米缸裏的那半袋大米,半壇子鹹菜也沒放過。


  花蝴蝶背上背著包袱,左手提著米,右手抱著鹹菜,轉身就出了屋。


  恰好女房東走過來,看見花蝴蝶要走。


  女房東就問,“你走了,房租還沒有交清嘞?”


  “我租你的房子了嗎?誰租你的房子,你找誰要去。”


  一句話嗆的女房東啞口無言,花蝴蝶就像一個幽靈,瞬間就消失在了夜幕裏。


  ……


  第二天,九兒沒有出去做生意,她想去醫院看看老油子。


  簡單地吃過晨飯,九兒和王天保正合計著買什麽東西,聽到前麵不遠處人聲喧鬧。


  這個時候,除了房東,那些租戶們都出去了,打零工的打零工,撿破爛的撿破爛。


  現在的時刻,應該一片靜悄悄。


  東北的牆頭一般都很矮,矮的隻到九兒的胸部。


  九兒扭頭望去,老油子的出租房前圍了一群人,還有一輛白色的中巴車。


  “莫不是老油子回來了。”九兒喊了一聲,連忙跑出去看。


  一群人正把老油子抬下車,放入了一個嶄新的輪椅。


  一個黑老頭在指揮著,那黑老頭無疑就是劉四爺了。


  九兒和王天保也跑過去幫忙。


  那群人把老油子抬進了屋,又在炕上鋪好了一層新棉被,再把燒雞,餅幹,奶粉擺了一小堆。


  老油子躺在炕上,兩眼空洞,一言不發,仿佛一具木偶。


  “油子哥,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了……”。


  麵對九兒一連串的問話,老油子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始終一言不發。


  那黑老頭又從懷裏掏出厚厚一疊鈔票,放在了老油子手上,

  “兄弟,保重吧!”


  那群人走了。


  冤有頭,債有主,王天保沒有想到,一向視錢如命的老油子,為了掙錢不擇手段的老油子,麵對劉四爺的離開,竟然無動於衷。


  “就這樣讓他走了?”九兒問。


  老油子長歎一口氣,


  “唉,他也不容易!咱不能訛人。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命中該有一劫。


  本來去包劉四爺的房子,合同都已定好,可惜出了這檔子事。


  劉四爺拆舊房蓋新房,本來一場大喜,也怪我一時大意,不夠專業,沒有剪斷連牆筋,才出了這事。


  劉四爺不但承擔了全部醫藥費,而且還送了一筆錢。


  唉,莊戶人家啊,土裏刨食,也不容易,雖說得到了一點外財,這次全部拿出來還不夠。


  人家兒子大了,又等著娶媳婦,出了這檔子事,房子蓋起來蓋不起來還不敢說。


  人家講義氣,傾力相助,我也不能不講義氣,做那不品良心的豬狗之事。


  人啊!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將心比心。”


  九兒沒有想到,老油子這麽大度,說出這這話應該讓花蝴蝶聽聽。


  隻可惜花蝴蝶己遠走高飛,去追尋她的幸福去了。


  一個真正的癱子,又能幹些什麽呢?難不成還要重操舊業,爬在木板板上去沿街乞討?


  “你今後咋辦呢?”九兒擔心老油子的未來。


  “咋辦?涼辦唄!”老油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王天保遞過來的香煙。


  “我要回老家,回淩雲渡,老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


  這草窩窩,雖說窮,可還是離不了她。


  這輩子,該吃的我吃過了,該玩的也玩過了。


  人啊,這一輩子,就像樹葉葉,無論長在樹梢梢上,還是長在樹冠下麵,到了秋天,就老了,黃了,就該葉落歸根了。”


  老油子突然像打了雞油,像狼一樣長嗥一聲,

  “他媽的,什麽世道?我要回家!回家!家!家!家!

  這狗日的城市。”


  老油子捶胸頓足,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哭聲。


  九兒看著這一切,特別感慨,這就是那個身著白色西服,灰色風衣,長發飄飄,意氣風發的老油子嗎?


  真他媽的眨眼之間,老母雞變鴨,變化真是太快,快的讓人猝不及防。


  說句文雅一點的話,是造化弄人。


  說句難聽的話,就是人的命,天來定,該死到井裏死不到河裏。


  老話說的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老油子身在異鄉,沒有一個朋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九兒夫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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