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愛就是毒
【第六十五章】愛就是毒
有時,愛就是毒,會麻醉人的神經,迷惑人的心智!」
三年前:安陌看著陳哲轉身上車的那一刻,她就感到,這裡自己已無可留戀,她決定離開這裡。便走回辦公室,桌上的東西也沒整理,拿起手包,就心事重重地走了。
她匆匆回到出租屋,然後伏在桌子上,毫不猶豫地寫完辭職報告,就癱軟地躺在了床上。
夜幕降臨時,安陌仍沒有睡意,她聽著時鐘滴答滴答榮辱不驚地走著。望著窗帘上那彎月牙,在無聲無息地懸挂著,懸挂出一種寧靜的孤獨。她感到一切都很平靜,都很自然,自然得是那麼順其自然。她想:如果自己不來這裡,也許會比現在活的開心。
她想起一部電影叫《蝴蝶效應》,想起男主角每次穿越回到過去,去修改歷史,每次的修改都會導致一連串的時空扭曲,未來的發展跟著改變,失去了控制。
實際上,過去就是過去,想要時光倒流,想要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那只是幻覺,生活中誰都無能為力。
這一夜,安陌失眠了。她想起三毛《說給自己聽》里的話: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如果有來生,要做一隻鳥,飛越永恆,沒有迷途的苦惱。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推殘陽,向北喚醒芬芳.……」
可人真的會有來生嗎?
第二天早上,安陌洗了一把臉,望著鏡子里那兩隻紅紅的眼睛,連化妝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化妝品和衣服。她一件一件煞有心事地往提包里裝,當裝到一本日記本時,安陌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因為,她想到了那個令她命懸一線又魂牽夢繞的往事:
「從山外轉學回到山裡學校,時間一下子就變得漫長了。終於放暑假了,沒有陳哲陪伴的半學期,就像半個世紀……
走出校門的那一瞬,安冉就有一種心花怒放的感覺,因為聽陳哲的姨媽說,陳哲要來!
朗鄉鎮英山林場——很美,美的不僅是小溪,美的還有那裡的山色,那是一個如夢如畫的山村。
安冉和陳哲在這個小山村了度過了一個快樂而又難忘的暑期。他們一起偷偷地上山采蘑菇,一起爬山嬉戲,一起抓兔子。安冉忘不了手背上留下的那月牙般的疤痕。
安冉和陳哲最盼的是每個星期的二、四、六,因為,這是安冉媽媽上班的日子。那時,陳哲就可以去安冉家了。她們一起看書,一起做習題,一起下廚房做飯。
每天分手的時候,他們都要在對方的臉上吻過一次,他們只敢吻,他們不敢有超過吻的動作,吻就已經很奢侈了,他們不敢逾越那條底線,就是這輕輕一吻,他們就好像有一種新婚的感覺,又好像有一種過日子的感覺,很溫馨,很享受,很滿足。他倆真希望時間能從此凝固,但對於時光的流逝誰也無能為力,暑期就在他倆挽留的的眼神里匆匆而去。
在陳哲走的第三天,「丟丟」突然不見了,安冉就發瘋地滿山坡地找,因為「丟丟」是自己和陳哲一起撿的,所以安冉一定要找到它。
翻遍了遇見「丟丟」的那片山坡也沒有見到「丟丟」的影子,安冉想:
「狡兔三窟,它一定還有別的窩!」
安冉開始離開這個山坡,一直向東北的另一個大山坡找去。找了很久很久,安冉累得額頭滿是汗水,有時那汗水流到眼角,很痧眼睛。她不住地用手捋著頭髮,在懸崖邊上,她突然一腳踏空了,她只感到頭一陣眩暈,就失去了知覺。
當她慢慢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看不到四周的一切。風吹著樹葉嘩啦啦,不停搖曳。透過樹葉,她隱隱約約地看見了星星。她感到渾身疼痛,臉頰很痛,很緊,她想伸手摸一摸,可手怎麼也抬不起來。她想翻下身爬起來,可手和腳就像灌了鉛一樣動不了。她感覺脖子上痒痒的,像有東西在爬,隨即又很疼,她想那一定是螞蟻或蜈蚣什麼的。她很害怕,她怕遇見蛇,狼,或黑熊……那自己就活不成了。
「嗷嗚….嗷嗚……」
突然安冉聽到了狼的叫聲,而且叫聲越來越近,安冉感到從沒有過的恐懼,一下子就暈過去了……
安然做了個夢:
「夢見一個駝背的老頭把她背進一個木板房裡,陳哲也來了,一直在後面扶著她的腿。老頭把她放在了火炕上,陳哲不住地搖著她的胳膊,喊著她的名字。那老頭連看都沒看陳哲一眼,就出去了。
隨後,一個慈顏善目的老太太過來了,用濕毛巾給他慢慢地擦拭傷口。
……」
這不全是夢,這是事實,只是陳哲沒有來,那是安冉恍惚的幻覺。當安冉完全清醒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板房裡。一個駝背的老頭坐在床邊,看見安冉醒了,就大聲地喊:「老太婆,小姑娘醒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宿了,可嚇死人了!」說話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娘。
「姑娘,你家在哪?你怎麼摔成這樣?如果你麻叔再晚發現你,你的臉就被『灰鼠子』啃光了!你的腿也好像斷了!」大娘惋惜地說。
「大娘,我家住在英山林場,我爸叫安凡博,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安冉攥著大娘的手哭著說。
很快,安冉的爸爸媽媽趕來了,三個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然後,和場部的人一起把安冉抬下來山。在鎮醫院裡,醫生說:「孩子的傷很重,她的面部被小動物啃咬,怕有其他病毒,而且損傷嚴重,需要轉院,最好是省醫院!」
安冉連夜被抬上了火車,送往省醫院。
但安冉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期,她的面部感染潰爛了,她的腿並沒有斷,只是小腿骨摔裂了。
半個月後,安冉臉上的紗布拆掉了。安冉的媽媽驚的說不出話了,安冉徹底毀容了。她的左邊臉頰幾乎沒有肌肉,右邊的臉滿是疤痕。安冉用手摸了摸臉,嚇得渾身發抖。她向媽媽要鏡子,她要看看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安冉媽媽不給她,她怕女兒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安冉拄著拐杖去了洗手間,在洗手間里,她看到了一個猙獰的面孔,安冉一下子就暈了過去。安冉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安冉的爸爸拉著女兒的手說:「閨女!咱不哭,等你腿好了,咱們去上海,去整容,不管花多少錢,就是砸鍋賣鐵,老爸也會把你的臉治好!」
一個月後,安冉去了上海,在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住了八個月,做了四次手術。安冉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她的臉型變了,鼻部也做了整形。但安冉的左面頰還是留下一道很明顯的褐色疤痕。專家說:
「目前,國內的整容水平就是這個高度了,如果還想修復,就只能去國外了。」
安冉說:「我不能再修復了,這錢已經花的夠多的了!我只想回家,但是,我不想回英山農場了,我不想見到熟人!」
安冉爸爸說:「咱們不會英山林場了,咱們搬鎮上去,換個環境,心情也會好些的!」
安冉媽媽對安冉說:「我上次在醫院門口碰到一個懂得易經起名的先生,他說你的名字不好,安冉——冉字無頭,不吉利,此字佔了死穴,所以才有此劫!他說莫字好。本意沒有,不能,與安搭配乃是活,應該叫安莫!」
安冉想了想,安莫有點象男人的名字,再說自己都已經毀了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還不如叫「安陌」了。
安陌休學一年後,又上學了。但學習卻不如從前,也很吃力。經過兩年的努力,她只考了一個三本學校——省財經學院。
在上大學時,她很想陳哲,她偷偷在日記本上寫到:
相思是一隻用心雕成的小船
盪過記憶的漩渦
穿過秋水般清亮亮的眼海
我總能望見那個多愁的夜晚
思念
總是纏繞著那離別的日子
那背影總在夢裡出現
撐著雨傘在小巷裡慢慢踱步
聽著頭上雨滴跳動的哀怨
歲月的風雨熄滅不了情火
越熄越燃
甜蜜的回憶不能把時光倒轉
越想越心酸
愛
是前世的緣
即使無緣
我也願意穿越你的前世
陳哲
我願在你的轉世中等待千年
畢業后,安陌更想陳哲了,是很想很想的那種,她是有著初戀情結的女孩。
她要掙錢去韓國整容,然後再去找陳哲。八年多,她上班兼職,終於攢夠了去韓國整容的錢。
整容后的安陌,左臉仍舊有一條淡淡的疤痕,安陌已經知足了。而後,她就滿世界地找陳哲。
可找到陳哲后,她發現陳哲已經成了家,有了漂亮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並且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於是,她就應聘了他的公司,進了財務股做了一名統計。
她本想離開陳哲,可她做不了自己的主。她下了好幾次決心,都依然沒有離開,她只想靜靜地看著他……
有時,愛就是毒,會麻醉人的神經,迷惑人的心智!」
安陌的回憶被一個電話打斷,來電話的是財務股長老孫,他焦急地說:「安陌,快來公司吧!昨天你早走,不知道今天公司開大會,你的工作好像有變動!」
「好的,我馬上過去!」安陌放下電話並沒有著急,而是去洗手間化了化妝。因為,她已經決定辭職了,遲到不遲到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