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0 隔空相望是舊人！（4000字）
······
王都雲華殿。
本來一國之主居住之地應是養心殿，但宋曌不喜養心二字，也不想折騰，便繼續居住在雲華殿中。
相比於以往，她看起來越發的清冷，猶如月宮仙子，與凡人卻似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沙沙的翻書聲從側邊傳來。
陸長生皺起眉頭，合上手上的書冊。
“橫渡虛空需要的準備這麽多？”
從深海海域回到陸山居沒多久，他再次接到宋曌的邀請。
書冊上的字體還有一股淡淡的墨香，顯然是寫完沒多久。
“這段時間我經常做夢，而這些訊息正是夢中所出！但這些夢似乎是日有所想，才出現的，若是不當即做記錄，到了白天就會忘卻！”
“你的夢——裏麵透露的內容很有用，但我需要考慮一下！”
“當然！此界位格已經下降到了一個臨界點，而老師的大限也已經快要到來，我希望你考慮的時間不會太久！”宋曌說道。
陸長生點了點頭，收起冊子轉身離去。
到了外頭，他回想起書冊中的內容，心中基本上有了一些決斷。
書冊中有一些應對虛空橫渡的法門，也提及了一些問題，比如說，如何規避遇上的危險。
如何看出虛空之風的存在等等。
最重要的是，提及了一個信息。
那就是大界的位置。
“此方小界是依附大界而生，所以，大界的存在並不會太遠！”
這是書冊中的解釋。
至於為什麽在虛空之中無法看到大界，是因為，每一個完整的生命世界都會有一種偽裝機製，讓其無法通過常規勘測手段找到。
若是不知道勘測手段，與某個世界插肩而過，也是極有可能的！
“尋寶分金術脫胎於龜甲天紋，應該也有勘測世界的能力才是！”
雖說海龍從萊那邊有龜甲天紋靈陣，但相比於外物，他更喜歡自身掌控的能力。
“如此，橫渡虛空的可能性一下子大多了！”
拋開他的實力不談，以海龍一族的辦法前往虛空，成功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想要在虛空中生存，對實力的要求真的太高了！
加上他的實力，也不過是接近五成成功率。
不過，如今算上宋曌的話，成功的可能性一下子達到了八成之多。
甚至，猶有過之。
具體還要他進入虛空才行。
······
回到陸山居已是一年深秋。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之後，一道若有似無的影子從裏麵的鎮魂草中飄起。
“何必如此呢，長生！你鎮壓我耗時耗力，不如將我放了，我答應你，在你在的時間，絕對不會對長生村的人出手！”此影正是村正，也可以說是秦顧的另一個分魂。
陸長生靜靜地看著他，心中知道，對方必然能夠感應得到。
分魂畢竟源於一體，這是無法割裂的。
果然，僅僅片刻之後，村正的臉色就驟然大變。
“秦顧死了！”
他失聲道。
本來就虛弱的靈魂一陣震蕩，可見其內心的不平靜。
“怎麽可能！你的實力哪怕比他強，但也不可能殺得了他，畢竟——”
“畢竟什麽？”
村正冷笑道“看來在我被鎮壓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以往他雖為一個小小村落的村正，卻也能通過各種其他手段來獲得各地消息。
“你是想說，秦顧身上的獨眼麽？”
村正眯起眼睛，“看來你果真遇到了它！但又有什麽用？”
“也不怕告訴你！我秦顧本身就不是敗在滅魂手中！滅魂雖強，但想要將我感染卻還是差了一點！真正讓我不惜自斬一刀的是那個獨眼！”
“秦顧之魂三分，一為正、二為生、三為詭！屬於良善的秦顧早已死去！嘿嘿，這世道，好人不長久，壞人存千年！良善的他太在意尋常人的一切，不惜耗費自己的生命去消弭災禍！可惜，卻是最早死去的！”
“而我不過是為了生存！所以弄出了封門村！”
“真正詭性最重的他，卻是經常化身無名教派，霍亂世間，獲取生靈鮮血！”
陸長生沉聲道“黃巾教？”
“這不過是其一而已！”
陸長生忽然想到文祁和另一個秦顧之魂搞在一起。
而文祁卻也是數十年前才來到青府的。
又想起當時在丹院所見，文祁對那些丹法、修煉什麽的，幾乎沒有任何熱衷，反而是熱衷於看那些奇人異誌。
如今想來，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獨眼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此界詭的等級滅為極致！實際上，在我的了解中，滅之上的詭有一種稱呼！那就是靈！”
“靈？”
村正冷笑一聲，“靈的可怕超乎想象！當時的我已經能夠與滅魂僵持，有諸多白玉京煉神境長老為我策應，壓製滅魂，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滅魂最終卻是祭出了獨眼！於是——我不可避免地沉淪了！”
“它的眸光幽深而可怕，瞬間讓我有種墮入深淵的感覺，絕望、恐怖！那一刻，我覺得，還不如就此死去！當我從這種狀態脫離出來的時候，發現自身已經被汗液所覆蓋！粘稠的汗液，是我成就煉氣境以來從未感受過的東西！”
陸長生知道，武者修為越高，對於身體的操控性越強。
別說是煉神境了，肉身境達到極致，都難以看到汗液的存在。
可見，當時的情形是如何的嚴峻！
秦顧必然是中了精神影響。
能夠以一隻獨眼就將一名巔峰煉神境影響，毫無疑問，對方定然不是普通的靈詭。
“從那以後，我天天做噩夢，哪怕我睜著眼睛，都能看到無窮的夢境在向我湧來！”
時隔多日，再提及此事，秦顧的這個分魂還是不可避免地透露出恐懼。
“我察覺到了不對，才以秘法自斬一刀！但依舊無法擺脫它的力量！”
“以往在白玉京也不時地接觸到法則境強者，然而——從來沒有給我如此恐怖的感覺！”
說著，他的靈魂逐漸地浮現出黑灰色，淡淡的陰冷氣息溢出。
分魂為三，也無法擺脫被汙染的結局，不過，汙染是以另一個秦顧分魂為主。
“我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在蘇醒——當它降世之後，此界——會徹底成為一片詭域······”
嘶嘶——
四周陰風陣陣。
屋頂上的燈具在閃動，牆麵上響起一陣陣利物刮動的聲音，似有什麽無形透明的存在在用尖銳的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刮在牆麵上。
陸長生身上浮現出一絲陰冷之意，眸中變成淡淡的灰色。
陰陽眼！
嘩啦！
一陣清風拂過。
黑白的世界中，一些體型纖小的小鬼正趴在牆麵上，圓鼓鼓的頭，纖細而扭曲的四肢，銳利的爪子，與一般的詭有著明顯的區別。
它們在牆麵上爬行，像是腫了的頭顱卻是九十度仰起，一雙銅鈴大眼中滿是血絲，靜靜地看著陸長生。
哼！
陸長生冷哼一聲，一掌印出。
屋內刮起一股清風，灼熱的氣血之力將每一寸牆麵覆蓋。
那些小鬼身子劇烈扭曲，如同崩解一般消失。
然而，當陸長生以為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空氣中的陰風又刮了起來，那種尖銳利物的聲音再度響起。
“沒用的！靈詭不是滅詭！它的力量不是常規的力量，隻有法則才能——”村正秦顧癲狂中依舊帶著一絲清醒。
他被獨眼感染，如今，獨眼的主人正在複蘇，便導致他的理智在被侵蝕。
但現在，依舊能保持一點清醒，不過，就在這時，陸長生再度出手，身形一動，空間似乎都凝滯了。
空氣中響起一陣爆鳴，大量未曾消散的虛影停留在屋子四側。
怪異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有一股淡淡的真意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消散。
陰陽真意！
轉陰為陽！
嘩啦！
如同翻開鏡子。
前麵是假！
後麵是真！
空間蕩起一層層漣漪，一個個小鬼的身影顯現。
陸長生再度打出一掌，砰砰砰聲音不絕於耳。
頃刻間，那些小鬼都被震成湮粉！
這次，再也沒能活過來！
“上等——真······”
村正秦顧之魂話沒說完，已經徹底失去靈智。
然而，這次陸長生沒有繼續將其鎮壓在木盒之中，而是大手一抓，將其抓在掌心處，一團黑白光芒閃動，直接將靈魂給吸扯進陰陽真意之內，頃刻間磨滅。
在沒有領悟陰陽真意之前，他殺死村正，長生村數百村民必然會隨著一起死。
但領悟了陰陽真意，便可以直接無視其與村民間的聯係。
所以說，很多問題之所以難以解決，不是問題本身棘手，而是——實力不夠啊！
屋外傳來腳步聲。
感知中，宋化宋程等人已經聞聲而來，在屋外防衛。
“無事！都散去吧！”陸長生的聲音傳出。
宋程宋化等人這才鬆了口氣，轉身離去。
等他們走遠了些，陸長生走出屋子，踏空而去，不多時，就到了府城上空，低頭一看，長生村的村民正在為日常生活奔波。
“不知道今天怎麽了，感覺身上一下子輕鬆了不少！”一名村民說道。
“你也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
“大家都有！”
······
“可惜了，村正！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把村正抓走，唉~希望不會對村正下狠手！”
“你們說到底是誰幹的？連府衙那邊都沒能找出來！這能耐不低啊！”
“哼！要我看，我們這幾個老家夥去陸山居走走，讓長生出手，到時候定要那歹人好瞧！”
“這個可以有！”
······
陸長生搖頭一笑。
很多熟悉的麵孔都蒼老了。
如今府衙開放武學，但過了那個年齡，想要習武有成，花費的代價太大了。
像陸父陸母兩人，哪怕有他的資源供應，幾十年下來，也不過是達到了肉身境第三境煉骨境！
“都老了！”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悲哀和淡漠。
熟悉的人在老去，可以想象，再多一段時間，也許，他們會天人永隔！
想到這，他繼續朝前飛去，停在了一座庭院之上。
不想，此刻，那庭院中，一名婦人忽地抬頭，目光剛好看向這裏，一張臉上，頓時浮現出激動之色。
她匆忙地挽了一下頭發，似乎顯得有些慌亂。
“阿酥，我的頭發有沒有亂？”
身側的侍女寧小酥眼角已經爬上了一層眼角紋。
“小姐，沒亂呢！”
“妝容呢？”
“哎呀小姐！您天生麗質，哪裏用得上妝容！再說，平常您不都是這麽打扮的麽？”寧小酥好氣又好笑地道。
此女正是孟家如今的家主孟迎！
因為陸山居那位的緣故，在青府之中，孟家可說是順風順水。
得益於此，孟家已經成為了青府中的巨頭勢力，與漕運司、府衙地位等同。
在青府無數武者眼中，這位可是一個真正的大人物，盡管沒有晉升煉氣境，但也無人敢小覷！
隻要陸山居那位還在，青府就無人敢小覷她！
身為大勢力的掌舵人，孟迎這些年的氣勢自然也是越發盛烈，因為地位尊崇、容顏不俗、乃是許多武者心目中伴侶的最佳人選。
甚至還有一些煉氣境的追求者。
可惜，這位始終對其他人不假辭色，整日裏一副清冷不凡的樣子。
哪怕麵對跟了她多年的侍女寧小酥，也少見露出笑顏。
像現在這樣慌亂失態的模樣，寧小酥可是有多年未見了。
“不行，我要去弄一下妝——”孟迎忽然駐足不前。
“不行，若是他覺得我走開是不想見到他怎麽辦？”
他？
寧小酥這才發現自家小姐的目光從剛才到現在，始終沒有離開過上空。
她們站的位置乃是一個亭子下。
孟迎在亭子邊上，能夠看到上空，而她在亭子裏，所以才沒能看到，於是往旁邊走了一步，抬頭看去，頓時捂住了嘴巴。
是那位大人！
難怪了！
作為孟迎的貼身侍女，寧小酥可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意中人是誰！
想著，隻能安耐住激動站在原地。
一切，隻能交給小姐。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她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天上的人，並未下來！
“小姐！”她看著孟迎，心中滿是心痛。
孟迎依舊抬著頭。
但——天上已經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他——走了！”寧小酥提醒道。
孟迎身子一震，臉色蒼白無血色。
這對於一名煉髒境後期的武者來說是極其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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