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1 終
那個男人終究還是走了。
寧小酥一步邁了上去，扶住孟迎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不明白，自家小姐怎麽就對那位大人那麽掛心，回想過去，也沒發現他們有什麽難忘的經曆啊，怎麽就陷進去了呢。
寧小酥如今也已是身為婦人，不過因為她和孟迎交情好，所以除非必要，也不曾離開孟迎身邊。
她深深一歎，看著自家小姐驟然單薄的身子，心中對那人也不禁有些埋怨了。
不過，就在她暗中詆毀的時候，一道身影卻是出現在了她們後方。
“身子不舒服麽？”
淡淡的聲音傳來。
孟迎豁然轉身，眸子中已經布滿了壓抑不住的驚喜。
······
暖和的陽光灑落。
他坐在椅上，一隻手搭在她白皙的手腕。
“就是勞心過度了！”
孟迎的眼睛一直看著，沒有移開，這讓陸長生感到有些遭不住。
幹咳一聲，轉移話題。
“這麽多年，怎麽還沒晉升煉氣境？”
孟迎低下頭，細聲細語道“也不知道為何，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陸長生心中暗歎。
孟迎乃是內息武者，晉級煉氣境的難度定然要比橫練武者容易很多，但隻是相對而言。
“我送你的法門沒能修煉成功麽？”
孟迎搖了搖頭。
在陸山居外那年，他考慮到孟迎修煉的武學並不強，恐會影響到晉級煉氣境，因此便贈送了她幾門絕學。
絕學修煉有成，對於晉級煉氣境肯定是有極大的助力的。
除此之外，還送了不少的丹藥。
以孟迎的天賦，晉升煉氣境的概率定然極大。
“你沒有用掉那些丹藥？”
“嗯！”
孟迎說道。
“我覺得那些丹藥，你應該能用得著！”
陸長生無奈地搖頭。
“你覺得我會缺少那些丹藥麽？”
他是沒想到，孟迎竟然會這麽傻，這可不符合她的人設。
“丹藥用了吧！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再拖個幾年，就算是有那些丹藥，也很難晉級煉氣境了！”
孟迎點了點頭。
他說的話，自己聽！
······
半月後，孟家孟迎晉級煉氣境一事在青府府城中傳開。
大宋武風盛行，武者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但煉氣境依舊是巨頭級的實力。
許多勢力得知消息後前來道喜，讓人感到意外和震驚的是，宴會上，陸山居的主人陸長生竟也出席。
於是，將孟家的聲勢瞬間推至巔峰。
······
一個月後，陸山居外，兩道身影聯袂而至，到了陸山居門前，已經有許多人在等候。
“大人！”
宋程、宋化、馬三等人迎了出來，當看到陸長生旁邊的孟迎後，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怪異。
他們這位大人終於開竅了？
鐵杵軟了？
這樣也好！
要是能給陸山居留下子嗣，那就不愁後繼的問題了。
這麽多年過來，他們也漸漸地猜到，眼前這位大人和陸家那邊應該沒有想象中那麽親。
隻有這位大人的親生後代才是陸山居繼承人的人選。
······
時光如梭。
眨眼間，又過去了五十年。
這五十年裏，陸長生很少離開陸山居。
每天，他要不是在看書，要不是陪孟迎，還有就是驗證許多自己的猜想。
在第十年的時候，他終於能夠通過同心鏡詭進入詭域。
可惜，隻是青府背後隱藏的詭域。
在那裏，他遇到了陰風。
還有老將軍趙方死後化作的異數。
它的存在，便是為了保護貿然傳入陰風中的活人。
不過，詭村已滅，它的存在，或許已經失去了意義。
所以，陰風中，隻能看到一位蒼老腐朽的將軍，披掛在身，一步步地穿梭在詭村的道上。
陸長生囑咐林浩和府衙之人，讓他們在管理此處詭域的時候，不能驚擾到老將軍。
然後，轉身離去。
至此，三大詭域徹底淪為了他的獵場，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出去，將詭物吸收。
麵板上，已經積累了接近十億的進化值。
此界位格在持續下降，對自己的壓製已經達到一種極限。
以往花幾百萬就能進化到紫金的武學，現在需要數倍乃是數十倍。
加上自身已經感受到了一種膨脹圓滿之感，再增添法則，也難以發揮出比現在更強的實力，所以，便無需浪費進化值了。
至於進化源，在這五十年，他再也沒有遇到過。
當初，村正分魂死前出現的那種情況，似乎隻是虛幻。
但他知道，那絕對不是驚嚇。
······
這一日，陸山居顯得異常沉悶。
百草居內，陸長生安靜地站著。
身後是宋程、宋化、馬三、陸父陸母、、陸長生等人。
前方，蒼老的藥老靠在椅子上，臉上已經布滿了蒼老的皺紋，如老樹般的手無力地搭在扶手上，眼中的光芒已經變得異常渾濁。
他老了！
很老很老！
老到哪怕有陸長生提供的七品寶丹也無法將他的性命維續下去。
“百草藥鋪啊······你知道麽，長生，我覺得我這一生很幸運！遇到了一個真正的······天才！讓我看到了許多曾經不敢想，不敢做的事······”
“你走得越來越遠，遠得我們已經無法觸及你的項背······”
“但——我依舊驕傲——因為，你是從我這裏走出去的——”
他似回光返照般地掙紮著坐起，目中滿是期待。
“你——”他忽然停了下來。
眼中的光芒在一點點失去。
但就在這時，麵前之人卻是緩緩地開口道“老師！”
藥老身子一震，臉上浮現出一絲滿足和欣慰的笑意。
他懂！
他真的懂！
夕陽西下。
百草居中。
不遠處的茅屋幹草隨風擺動。
人老了，對物質的追求已經放下，更喜歡簡單的一座茅屋，一片種著綠的藥圃！
藥老的院子，就是如此。
不遠處有低泣聲。
那是藥老的親人。
在陸山居穩定下來後，要來就找到了他們，接來這裏，隻是因為以往的一些陳年舊事，反而對他們沒什麽親近。
在藥老的世界裏，他唯一親近的，隻有眼前之人！
這個，他看著從微末成長起來的人！
“一路走好！老師！”
陸長生深深地鞠了個躬。
身後，陸山居一眾重要人物，也紛紛跟著鞠躬。
陸長青和陸小猴等人已經過了中年。
而宋程宋化、馬三等人也已經頗顯老態。
早在十年前，宋曌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她以舉國之力，打造出一個藏山之物。
能夠在虛空中生存。
至少，尋常煉神境也無法撼動。
還有一些物資。
在虛空中闖蕩，攜帶物資很有必要！
因為，誰也不知道會耗費多長時間。
在虛空中，沒有任何能夠被武者吸收的能量。
所以，隻能從丹藥、藥草、或者食物等這些東西內攝取。
否則，體內能量無法得到補充，長時間下去，必然會對境界造成影響。
不過，陸長生卻一直沒有答應下來。
不僅是因為他身上的蛻變還未完成，還因為，陸山居中，很多人已經接近大限。
······
百草居被藥老的孫子繼承了下來。
其孫子天賦不錯，又有陸長生贈送的蘊神丹，早已追上藥老，成為了一名三品丹師。
百草居麾下，有丹師數十人，大多是一品二品，負責陸山居接近六成的丹藥供應。
······
又過了十三年。
陸父陸母相繼離去。
陸長青和陸小猴等人接管陸家一脈。
此時的他們已經是爺爺輩，到了他們兒子那一輩，開枝散葉，屬於陸家一脈的人已經超過了雙十之數。
未來，隻要不遭劫，必然能形成一個依托陸山居的世家。
次年，應是有所刺激。
宋程、宋化相繼成就煉氣境。
在百歲之齡成為煉氣境，已經將他們的潛力耗得七七八八。
未來，或許，煉氣第二三境便是他們的極限了。
隻是除開孟迎之外，陸山居唯二的兩位土生土長的煉氣境。
哪怕陸長生不在，有他兩人在，也能鎮守陸山居。
第五年。
馬三衝擊煉氣境失敗。
他的資源不低，可惜，天賦過於愚鈍，卡在了煉氣境一關。
哪怕陸長生願意助他，也未能邁過這個坎。
肉身至煉氣，這個坎本身就不簡單。
······
陸山居設立了一個山居祠，專門給那些對陸山居有大貢獻的人所立。
如今，這裏已經放了四個牌位。
陸父陸母！
藥老！
馬三！
未來，還會有許多人！
甚至孟迎，都無法逃過此劫！
他能夠助孟迎成就煉氣境，卻無法助她成就煉神境。
至少，在此界不能！
······
深夜。
他立於屋頂之山，將四周一覽無遺。
在陸山居，沒有任何一個建築，敢擋住這裏的目光！
所以，他經常會飛到屋頂上，看著遠方，像是前世在農村的時候，站在自家樓頂，看著遠處的山和田野，心態是截然不同的！
孟迎飛了上來，挨著他坐下。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屋頂，看著遠方，默然不語。
許久，陸長生說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孟迎點了點頭。
她早就知道了陸長生要橫渡虛空的事。
她也想去。
但陸長生不讓！
不讓，那就不去！
她一直很聽陸長生的話。
“記得小心！”
“會的！”
······
翌日。
陸長生悄然離開陸山居。
整個陸山居，隻有寥寥數人知曉他的離去。
孟迎落在屋頂，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她不會耍什麽女人性子，也不會說什麽嬌柔的話。
他要去，她會等！
直到自己死去的那天！
瑟瑟秋風！
她一襲紅衣，在布滿秋霜的環境下，獵獵而立！
這是他和她同居那天穿的！
可惜，哪怕同床數十年，他們依舊沒有誕下一子一女！
陸長生的實力太強了，到了這種程度，想要讓女人懷上，概率很小很小！
······
王都詭域。
一行人悄然落入其中。
早在半年前，此處詭域就已經處於封閉管理狀態。
隻為了等候這群人的到來。
“王都一切已經安置妥當！哪怕我離開了，也不會有什麽影響！小戰會接過大宋一切！”宋曌說道。
她口中的小戰名為宋戰，乃是她這數十年挑選的繼承人。
“若是你再拖個幾十年，老師的大限就要到了！”
九絕的頭上已是有了零星的白發，聞言笑道“陸大人此舉必然有其道理！隻要能讓大家安然到達上界，一切都是可以的！”
陸長生沒有解釋，而是道“你就不擔心那個靈詭？”
宋曌沉聲道“擔心也沒用！能做的都做了！一切隻能看定數！而且，若是能夠去到上界，未必不能返回！”
陸長生眸光一閃。
也不知是不是此界危機解除，宋曌這幾十年複蘇的宿慧反而沒有以前多。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前身必然不是尋常人物。
“好了！就在這裏吧！”
此行隊伍有數十人，都是此界的精銳。
包括伏靈島、登仙島、王都眾多高手。
煉神境都有七八人之多。
不過，大多是以前白玉京的人。
隻有一兩個是新麵孔。
這五十年，宋曌不僅為去上界做準備，同時，也在集齊此界強者，哪怕對方對橫渡虛空沒什麽大的幫助，也要帶上。
麵對陸長生的疑問，她隻回複道“我複蘇的記憶告訴我，能帶更多人去大界，肯定有用的！”
具體原因，卻是不知曉。
如果沒有宋曌打造的藏山之物，他絕對不會應允下來。
但有了藏山之物，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
當然了，因為此行主要是陸長生來做，因此，一些必要的收益還是要有的！
陸長生答應帶他們橫渡虛空，也是提了要求。
基本上每個人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其中包括一些古方、古武、珍稀寶藥等等。
他都搜集到了自己的藏山手環中。
如此，去到了大界，真的遇到什麽緊要情況，也能及時反應。
眾人停在原地。
宋曌拿出一物。
卻是一口造型奇特的金屬棺。
表麵坑坑窪窪，而且沒有棺蓋。
“這就是你弄的藏山之物麽？”
“是的！”
“為什麽會是棺？”
在這之前，眾人都沒看過她口中的藏山之物是什麽樣的，一時間也覺得有些怪異。
“這自然是有其道理的！棺為死意！而虛空之中，對活著的生命更加有針對性！”
說到這，便沒再說了。
能夠在虛空中生存的藏山之物肯定比尋常的藏山之物更加複雜。
陸長生隨著眾人進去之後，頓時，感到裏麵是一個簡陋的空間，內裏有數十具銅棺。
宋曌叮囑大家後，便帶著人吞下了假死丹，挨個躺了進去。
“記得將藏山之物封鎖，否則，在虛空中很容易就會損壞！”
“我知道！”
“希望能夠成功！”
“希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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