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抵達寒月鎮
半月後……
葉千凝“墜崖”後,易北岩在那座山下日夜尋找了無數遍,卻都沒有見到葉千凝的屍體。
他崩潰絕望,不願去想她可能已經葬身狼腹。帶著千瘡百孔的心將李文彬一家三口合葬到一起,痛不欲生地離開了鏡月城。
這一路的痛苦掙紮終於讓他明白了,原來那位姑娘對自己而言那麽重要。在得知她墜下懸崖那一刻他簡直要瘋掉,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是他從未有過的,甚至在那一刻他有種想隨她一同躍進那無底深淵的衝動。
他好像……真的對她動情了,之前他不願承認,現在隨著她的離去他才幡然醒悟。可為時已晚,心已動情卻遠,隻留下空到發疼的心髒。
他悔,他恨,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在那個滿天花燈的時候答應她?答應娶她為妻。現在他多想說句“好”,卻不知該對誰說。他隻知……此生無望,他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到達血歃宮門口,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翻身下馬,失魂落魄地朝宮內走去。
隻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完全不見了之前那意氣風發英明神武的樣子,臉上寫滿了憔悴和絕望。
往日裏他的眼睛雖冷,但好在是有神的。如今裏麵卻是一片混沌,連冷都不冷了,麻木得讓人心疼。
不理會周圍兄弟們的寒暄,他一步步走向後園。
秋娘正在給葉千凝的鸚鵡喂食,見到他回來大喜過望,趕忙跑過去迎接。
“岩兒,岩兒你回來了?太好了,娘可是很擔心你們呢,你沒受傷吧?”
易北岩搖搖頭,眼睛越來越紅。
秋娘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環顧了一下四周,卻不見葉千凝的影子。
她有些害怕,問道:“岩兒,你怎麽了?怎麽這麽憔悴?千凝呢?她在後麵嗎?”
易北岩屈膝,膝蓋重重砸到了地上。
秋娘一驚,趕忙彎腰扶他,“岩兒,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娘…”易北岩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兩滴滾燙的淚水落下,悲痛萬分,“兒子該死,兒辜負了你的托付。”
秋娘臉都白了,恐慌地問道:“什麽意思?岩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凝兒呢?她在哪兒?她是不是出什麽事?”
“千凝……沒了…”易北岩痛哭出聲,七尺男兒淚如雨下。
秋娘聞言如遭晴天霹靂,恐懼地睜大眼睛呆在當場,腦中一片混亂。
易北岩泣淚不止,自責萬分地悲聲道歉,“娘,兒子該死,都是因為我,是我沒用,是我沒有保護好千凝。要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被凶手扔下懸崖,甚至導致屍骨無存。是我害了她,我對不起她,我死也難辭其咎。”
“凝……凝兒……”秋娘麵如土色,目光呆滯地念著葉千凝的名字,腦袋的眩暈感越來越重。
“娘!”易北岩起身扶住她,悔恨交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娘你殺了我吧,是我害死了千凝。”
“凝兒——”秋娘厲聲嚎啕放聲痛哭,年邁的身體哪能承受得住這滔天的刺激?眼前突然一黑暈死了過去。
“娘!”易北岩大喊,一把抱起她奔向屋內。
“來人,快請黎卿!”
經過一多月的長途跋涉,葉千凝等人終於抵達了遙遠的大東北。
這裏天寒地凍,已經早早降過雪了。路上、樹上、房子上全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銀白,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一腳踩到地上隻能隱約看得見腳麵。寒冷的北風呼呼地刮著,像刀子一樣割著行人的臉頰。
這裏的人不像南方那樣常穿紗衣羅裙,他們每一個都穿著厚厚的棉襖,帶著厚厚的絨帽,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兩個家丁早早給葉千凝置辦了過冬的行頭,上著淺綠色的上襖,下穿厚厚的棉裙,裏麵也是套了好幾層,就連頭上都帶上了精致的棉帽子。
葉千凝靠在馬車裏抱著一個熱水袋,靜靜地透過窗戶觀看這從未見過的風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生機。
阿福怕她凍著,把一件白色的繡花鬥篷蓋到她身上,關心道:“姑娘第一次來東北吧?你的家鄉現在才是初秋,這裏卻已經是嚴冬了。而且因地理問題這裏的冬雪天可能會持續半年甚至還要更久,天寒地凍的,也不知姑娘會不會習慣。”
葉千凝輕輕搖頭,“沒什麽習慣不習慣的,我連活著都不怕,又怎麽會畏懼區區的寒冷?”
“唉,這就好,我們馬上就要抵達嶽府了,我一路上跟你說的情況你都記清楚了嗎?拜托了姑娘,千萬不要露餡啊,我們兄弟的命可就握在你手裏了。”
葉千凝答,“記住了,我會盡力而為。”
阿福鬆了一口氣,激動得再次道謝,“那就好那就好,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姑娘真是菩薩心腸,你幫我們躲過殺身之禍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兩人以後一定全憑你差遣。”
葉千凝依舊淡然如水,“我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也用不著你們兩個。”
阿福知道她已心死如灰,也不強求,細心安排道:“謝謝姑娘,姑娘一定記好了,你從現在開始就起嶽府的嫡長女。你叫嶽蘿衣,你父親叫嶽修鴻,你娘親叫宋雪茹。你還有一個二娘,叫羅芝倩,還有一個庶妹叫嶽雲娣,還有……”
“你都說過好多遍了,我都倒背如流了。”葉千凝打斷他的話。
“那好,姑娘能這麽有自信我就放心了。”
門外的阿壽掀開車簾探進腦袋,緊張道:“兄弟,姑娘,前麵就是嶽府了,做好準備。”
“好。”阿福點點頭。
馬車漸漸停住,隻聽趕車的阿壽在車外打了個招呼,隨後掀開車簾提醒,“姑娘快下車,站在正中間的就是你的父親嶽修鴻,你父親左邊站著的是你二娘,右邊站著的是你生母。你娘親素日最疼你,你下車一定要先奔向她,之後再向你父親請安。”
“嗯。”葉千凝示意自己知道了,在阿福的攙扶下起身下了馬車。
隻見麵前的是一座氣派非常的府邸,府邸規模宏大金碧輝煌,比葉府還要大上幾分。朱紅色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塊鑲金門匾,上麵用金粉龍飛鳳舞地寫了兩個大字——“嶽府”
此時門前站滿了人,後方是一眾家丁仆人,前方幾人衣著光鮮,一看就是這府裏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