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霍楠小心後退,他沒退出多遠,那兩個人就動起了手,景音所表現出來的戰鬥風格跟他之前一點也不像。
駱奕罵了幾句俚語,得虧他也是風係的,躲得掉一些攻擊。
景音這不是切磋,甚至算得上謀殺。
駱奕又打了幾個暗號:【不用管我】
誰要管你啊!看到暗號,霍楠臉色一黑,他往森林走去,走到一半,改成了打電話,轉身往軍營跑去。
沒有駱奕那麽敏銳的直覺,霍楠也意識到了不對。
秦佩芝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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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奕躲了一會兒,忽然左腳絆右腳摔了一跤,他的右腳不知什麽時候被凍成了冰坨坨。
“你來真的啊……”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五分鍾的事,駱奕當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哎,你到底要打給誰?”他又問,眨著眼睛,看著景音。
景音被他連著問了幾個問題,撥電話的動作再次被打斷。
“嗯?”駱奕看著他停下,心情不錯,“被著急呀,有事情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啊。”
“春聲出什麽事情了,你是要聯係秦家人嗎?”雖然平時挺不著調,但是該幹正事的時候,駱奕比誰都可靠,他化掉腳上的冰塊,站到景音麵前,直視著景音的眼睛。
“有什麽事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的。”他伸出手,示意握手言和。
景音看著他,最後還是握了上去:“精靈樹王,把春聲包住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他說。
“你能有什麽辦法?”他反問,微挑眉頭,不無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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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他們走後,端木幸鈞摸出來自己的手機。
生活沒什麽問題,但是用手機還是有些不便。
“需要我幫你嗎?”意識到景音離開時情緒不對,冰邵索性沒有走,打算等一個結果。
不管是好是壞,總要親眼看看。
“麻煩了。”端木幸鈞答,“裏麵有一個號碼……”他背出一串數字。
“這是誰的號碼?”冰邵不是多話的人,隻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什麽都不說心裏怪不踏實。
“叛軍,七宗罪,嫉妒。”端木幸鈞答。
在木屬性的造詣上,大概也隻有嫉妒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冰邵扯扯嘴角:“真是……”
事到如今,居然隻有叛軍才能派上用場嗎?
“景音不是已經去了嗎。”冰邵問,“叛軍還分派係嗎?”
“不知。”端木幸鈞答,“隻是也不想幹坐著等了。”他理了理衣裳,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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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並沒有走遠,雖然西北並不是他的故居,這邊的植物也都以精靈樹王為尊,但是木元素濃鬱的地方還是讓他感覺很舒服。
樹王已老,待樹王死去,他就是新王。
逗弄著新契約的食人花,嫉妒的心情還算不錯。
忽然食人花擺了擺身子。
“怎麽了?”嫉妒看著它,大花將腦袋側向一邊,吐出一個震動的東西。
嫉妒挑起一邊眉,辨認出那好像是個手機。
還有人找我?
知道他是誰的人就隻有秦家那三個,因著秦佩麟那家夥向來想去哪去哪,他倒也不需要用手機聯係。
這個手機當時好像買來隻有一個用途,聯係端木幸鈞。
“他?”嫉妒抬手,製止了食人花毀掉手機的舉動,另有藤條撿起,手機,接通。
帝國產的東西質量還算不錯,外殼已經被腐蝕掉七七八八,但是還能用。
嫉妒接通電話。
“找我什麽事。”
“精靈樹王裹了一個人在裏麵,你有什麽辦法嗎?”
“哈?”嫉妒愣了半晌,一大堆想吐槽的話。
“你找我救人?精靈樹王關我什麽事,別人又關我什麽事。”嫉妒笑了起來,要掛電話。
“被吞進去的人是季春聲,過一會兒貪婪可能會來。”端木幸鈞不急不慢地把話說完。
嫉妒眉頭皺得更深:“誰?”他廢了一番力氣才想起來“季春聲”好像是秦家幼女的化名。
“她?快死了?”嫉妒問。
“不知。”
“嘖……”嫉妒靠在藤椅上,翹起腿,“不過樹王居然還有意識嗎,我還有它已經快死了。”
說完,嫉妒哼起小調,哪怕他什麽也不說,那頭的人也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哼完一曲,嫉妒心情還算不錯,“既然精靈樹王還活著,你可以試試跟他結契。你現在不是沒有靈植嗎?”
端木幸鈞微張開嘴,“什麽?”
“精靈樹王也是靈植,你可以試試直接契約樹王。”嫉妒答,“所以,小天才,趕緊在讓我有一點興趣吧。”
他不無惡意的說。
端木幸鈞拿著電話,看著精靈樹王。
契約靈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大多大家族會給他們的孩子選擇幼生靈寵,從小培養,為的就是降低契約的風險,而對於流浪靈者而言,契約前的一步,就是先把靈獸打服,不過就算那樣,有的靈獸也是寧死不願失去自由。
契約精靈樹王。
端木幸鈞不知是嫉妒太瘋狂,還是自己也不正常了。
“罷了,反正這條命也沒什麽意義。”他輕聲感歎了句,劃開自己的手掌。
試試看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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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楠趕回了第四軍團,而他撥打的電話卻是一直通話中。
森林裏絕對出事了。
霍楠並不後悔沒有聽駱奕的進森林。
他本來想去找費利蒙,但是……
少年看著在清點東西的麥考莉,最後還是邁開步子朝麥考莉走去。
麥考莉不喜歡他,但是和駱奕相處的很好,駱奕總說費利蒙那人腦子一根筋,碰到一些問題倔得不得了,如果想要做什麽不和規矩的事,還是找麥考莉最好。
回憶著駱奕說話的語氣,霍楠已經走進了麥考莉的視線範圍。
女人看過來的時候,他背後的汗毛豎了起來。
“怎麽了?”麥考莉放下手裏的本子,合住,像是在防備什麽。
霍楠垂下眼眸,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季春聲、端木幸鈞他們好像出事了,駱奕和景音打起來了。”他說。
說完,他不動了。
麥考莉看著他,“需要我幫你們做什麽。”不是無視,而是很平靜的一句問話。
霍楠剛鬆懈的神經又重新繃緊。
“能讓人去看看駱奕,還有森林的情況嗎?”他問。
“嗬,難怪你不去找費利蒙。”麥考莉翻了個白眼,刀子嘴豆腐心是駱奕對她的評價,非常準確。
“我知道了,不要再聲張,我去看看駱奕,你去哪?”
“我進森林!”霍楠答,和麥考莉交流比他想得要簡單,女人雖然說過不承認他,但是,也不會針對他。
“嗯,去吧。”麥考莉點了幾個人,讓他們跟著霍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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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奕看著景音撥了號碼。
黃婷接了電話:“誰?”
“我找……”景音話說一半,看向駱奕,轉身背對他,“佩芝出事了。”
景音用風牆隔開了聲音,被他防備的駱奕嘴角直抽。
黃婷消化這五個字用了五秒:“啥?”
“佩芝出事了,怎麽聯係秦佩麟。”
“你是誰?”
“景音。”景音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找秦佩麟幹嘛?”
景音:“……”
黃婷抽了口涼氣:“別是要去拆了西北。”她吐槽了句。
“我幫你問問別人吧,沒事的,如果秦佩芝真的出了事情,秦佩麟不可能不知道的。”黃婷道,她笑笑,“你……算了,等我給你回電話吧。”
女人掛了電話,景音拿著手機又等了一會兒,方才轉回身來。
駱奕看著他,瞪圓了眼睛:“你給叛軍打電話了?說了什麽?”
“沒。”景音答,黃婷的淡定,多少感染了他。
駱奕看著他,偏著頭思考片刻:“找到解決辦法了?”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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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婷掛了電話,轉手拿出一麵鏡子,這是一個靈武。
現在帝國人才輩出,她聯係秦佩玉也不敢走常規路徑:“妹妹好像出事了。”
黃婷開門見山,等著秦佩玉回答。
秦佩玉不知道是在幹什麽,好半晌才回話:“西北?”
“嗯,好像是還在西北。”
“嗯。”
“你不擔心?”剛剛還淡定應對景音的女人,這時候反而積極了起來。
“我告訴嫉妒了,西北那邊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秦佩玉回答,神情淡漠。
黃婷仔細看著她的臉色,認識少說也有十年,有時候她是真的搞不懂秦佩芝在想什麽。
秦佩玉搖頭,“樹王沒有惡意,它隻是,太孤獨……”
在她成立七宗罪之前,秦佩芝想走的這條路,她走過。
女人將手指落在古琴上,拉起一根琴弦。
有些記憶已經變得久遠,回憶起來也頗為費事,但是真的想起來時,又覺得曆曆在目。
端木幸鈞,是那個人啊……
她曾經差一點成功破開了那個詛咒,但是最後功虧一簣。
不知道秦佩芝能不能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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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邵後退了數米,看著端木幸鈞麵對精靈樹王而站立。
殷紅的血順著樹幹留下,而古樹沒有一點反應。
端木幸鈞苦笑,他現在也收不了手了。
有些荒誕,廢了半天勁取回來的命,也就這樣吧。
【什麽樣?】帶著回音的女聲忽然出現在他腦子裏。
端木幸鈞微怔。
【這麽樣是什麽樣?】她又問了一遍。
【季春聲?】端木幸鈞反問,帶著回音,聲音變得有些糊,不過他還是分辨的出來聲音的主人。
【是什麽樣?】女聲沒有回答他,而是又問了一遍。
端木幸鈞沉默,他認真思考,又忍不住笑:【碌碌無為?滑稽可笑。】
【你甘心嗎?】
端木幸鈞:【……】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是啊。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呢?】少年神情淡漠,甘心如何,不甘心如何。他有過豪情壯誌,但是等到激情散去過後,隻剩下可笑。
他將身體靠到樹上,失血過多讓他感覺到疲憊。
【你快點出來吧,季春聲,好多人在找你,找不到你他們會難過啊。】
女聲問:【那你呢?】
【我?我不重要。】
他是真的好累,好累。
秦佩芝遲鈍的大腦終於不再隻有光合作用,對了,季春聲好像也是她。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端木幸鈞就像睡著了一般,靠在她懷裏。
“端木幸鈞?”她輕聲喊他。
少年沒有回應。
“端木幸鈞!”秦佩芝加大音量,那人才像忽然驚醒一般。
“你醒了啊。”端木幸鈞說。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是,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秦佩芝想要扶他,才發現自己被困在古樹裏。
“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你做了什麽。”端木幸鈞笑她,額頭又貼回樹幹上。
“端木幸鈞!”秦佩芝又喊他,“你不要睡。”
“嗯。”少年應了聲,微弱的聲音若不是兩人離得近,估計都聽不見。
秦佩芝喊他名字,一遍又一遍。
“你不要,不要!”
秦佩芝被嚇哭了,忽然古樹放開了她,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扶住端木幸鈞:“你怎麽回事,你不要嚇唬人,端木幸鈞!”她扶著他的肩膀。
端木幸鈞的身子冷冰冰的,仿佛沒有體溫。
“你幹了什麽!”秦佩芝真的嚇怕了,慌張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靜下來。
為什麽她會在樹裏,為什麽端木幸鈞會在這裏,樹……
她看到的,是精靈樹王的記憶,對了,還有端木幸常和端木幸鈞的童年。
秦佩芝抓著端木幸鈞的手腕,自他懷裏拿出了他一直保護著的家書。
“你不要睡,我念這個給你聽好不好?”她問,不等端木幸鈞回答,拆開了信奉。
端木幸鈞抬手想攔住他,因為動作過於遲緩,沒有攔住。
“那個不重要。”他說,“媽媽,她,後悔了。”後麵的她字更像是對前麵稱呼的修正。
“如果我沒有出生,會更好。”哥哥會是最什麽胡話!”秦佩芝將信紙展開。
“吾兒啟,”她念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留下這封信,孩子,媽媽可能看不到你長大成人。”秦佩芝皺起眉頭。
端木幸鈞終於打起幾分精神。
“端木一族已經太久沒有金眸誕生了,金眸是希望也是絕望。我和爸爸研究了好久,關於端木一族的曆史,我們一直有一個疑惑。”
“精靈的血脈去了哪裏,端木一族的曆史仿佛被人改寫過,刪掉了許多東西,隻留下用傳說美化的過往。”
“我們懷疑,端木一族的出生即是它的滅亡,金眸可能是滅族得象征。”
“當然,這隻是我和爸爸的懷疑。”
“孩子,當幸常被選為家主的時候,我跟爸爸想過帶著他離開,但是幸常說,他願意承擔這份義務,他想要多陪陪精靈樹王。”
“我和爸爸都笑他,雖然不願意他受累,但是他願意就是最好的,然後孩子,你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