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的確是小人
包間位置局中,光線最佳,在禾箏來之前,魏業禮已經點了幾道菜,但還沒動筷,等待了這些時間也不覺得漫長,倒是樂意之至。
但在禾箏臉上。
卻沒有任何欣喜或愉悅,她的狀態常年如此。
應該說是從宋聞離世後就如此,每天都處在戰鬥心理中,就連睡眠時都很少鬆懈過,要說近來什麽時候最柔和,那便是跟季平舟在一起的時候,可偏偏他沒進來,無法在中間做調節。
魏業禮不免詫異,“舟兒呢?”
“他在找車位。”
這是禾箏信口胡謅的借口,魏業禮到了這個年紀,什麽場麵話沒聽過,他也知道季平舟在這裏不需要找車位,到處都有留給他的位置。
“先坐吧,昨天來得那麽急,肯定什麽都沒吃,舟兒也不會做飯,你們昨晚是隨便吃的吧?”魏業禮將那份長輩的關切發揮到了極致,可越是這樣,禾箏越是納悶,她看著他拿筷子,倒水,瞳中茫然越重。
見到喻初時她是一頭霧水。
昨夜聽了季平舟那番話,依然沒清楚太多。
“喝水。”魏業禮將溫好的茶遞過來,茶杯是有考究的,瓷麵上印著清透的紋路,茶水苦香,後味的甘厚飄揚在空氣中,堵住禾箏的唯一柔軟。
她又成了渾身豎滿刺的方禾箏。
看著那杯茶,卻沒立刻去接。
沉默幾秒,將微垂的眸打開了,才伸出手,拖住茶杯底部,放到了桌麵上。
她的異常太明顯。
魏業禮也不是喜歡彎彎繞繞的人,他坐端正了,樣子依舊是那副讓人崇敬的正派,“你這麽著急跑來,都有什麽想問的,喻初去找你,有沒有傷到你哪兒?”
哪怕在禾箏的防備中。
他也要關心。
可這份關心卻壓在禾箏肩上,她措辭生硬極了,“沒有。”
“我已經讓雲雲多派了安保在周邊,看到她就會趕走,實在不行就報警。”
話是這麽說。
可喻初真想報複,報警和安保都沒有用,禾箏總有單獨一個人的時候,這種事,輕易防不住,她卻也沒在這件事上多擔心什麽,喻初那天的情況,實在不像會報複什麽。
還向她下跪。
“這樣。”魏業禮深思熟慮著,“你要是還害怕,我就讓人先去那邊處理著,你在這邊跟舟兒一起?”
禾箏淡淡搖頭,好似沒將這一番話聽到心裏,剛才她的手上還有那塊玉的溫度,但現在都被茶杯的熱度給覆蓋,“叔叔,我不怕喻初,我也不會讓你一直為我的事擔心這麽多,太麻煩了。”
“舟兒說的沒錯,你就是喜歡拒絕別人的好意。”
不將他失望的話放在心裏。
禾箏兀
自將那塊玉拿出來,盡量放在了距離魏業禮最近的地方。
那塊玉是有了年頭的東西,但又是好玉料,被保存的很好,一點雜質都沒有,在這樣的光合下呈現著清透的質地,一束光照進去,仿佛能照到底,更映襯的那塊雕刻出來的佛像慈悲。
魏業禮隻看了一眼。
“箏兒,這不是我讓你媽媽拿給你的嗎?”
“是。”禾箏數不清究竟有多少未解迷霧,她無法細數,也不想傷了彼此感情,“我沒帶過,不敢帶。”
“怎麽了,不喜歡?”
“不是。”
這哪是喜不喜歡就能解釋過去的。
現在不該有什麽悲情時刻,可禾箏就是覺得有無限喜悲交雜心中,“魏叔叔,你幫我在喻初身上出了氣,我很謝謝你,實話是說,我不是什麽善良的人,看到她那個樣子,也不會有什麽同情,更不會因為她跪地求饒的哭訴就跑來替她跟您求情。”
“這樣是對的。”
這不過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事,若是再心軟的同情,便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美好的感化結局填滿,對喻初這樣的人,禾箏從不想親自去報複,見她下場淒慘,更不會有任何波動,可她不解,唯一不解,替她出手的,會是她最想不到的人。
“但是您為什麽會幫我,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嗎?”
“我知道她們家以前欺負你,幫你出氣而已,”關於理由,魏業禮早有打算,“還有舟兒,他太心軟,惦記著喻家跟他家沾的那麽點親就不願意動手,在這件事上,不止是幫你,還有他。”
這一桌的菜算是要浪費。
這麽一會的功夫,已經流失了起初的鮮美。
禾箏沒有胃口,臉色極差,魏業禮陳述的緩慢,但已經在替她撥開雲霧,“箏兒,我告訴過你,你母親對我有恩,我是真心把你當女兒看待。至於喻初那裏,她是個意外,她家裏跟我是競爭對手,剩下的,應該不用我多說。”
“那秦止呢?”
雖然喻初的話有待考究。
但既然見了麵,她就不怕問出口。
魏業禮表情閃過難堪,“他是喻初表哥那邊的人,你不知道嗎?潑硫酸的事就是她表哥幫她雇人做的,秦止假裝是你朋友,其實在背地幫著別人,這種小人,不該收拾嗎?”
“如果是這樣,就誤會了。”
他輕蹙眉。
大約知道了禾箏這趟來的真實目的,“硫酸那件事秦止告訴我了,他真的是我的朋友,您不要因為我遷怒他。”
“可他的確是小人。”
良久的靜謐讓魏業禮先對自己疼愛的孩子心軟下去,他從不曾苦口婆心地勸過什麽,這次卻破了
戒,“他在你跟舟兒中間挑撥插足過不是嗎?”
“那時候我跟季平舟已經分開了。”
又哪裏來的插足一說。
禾箏理解魏業禮的良苦用心,沉沉將鬱結的氣壓下,“您放過他吧,他沒對我做過什麽壞事。”
喻初她不管。
可秦止怎麽說都是宋聞的朋友,他們是從小的摯友,就算是宋聞在,也不可能這麽袖手旁觀,魏業禮能理解禾箏這麽做的用意,他不強求什麽,“既然你開口了,我就會考慮。”
“謝謝。”是真的要謝謝他,禾箏眼中沁上濕意,她從小沒得到過太多的關懷,除卻宋聞給的,季平舟給的,便是魏業禮由心的慈愛,“我總不相信會有陌生人無緣無故的對我好,所以總疑心,哪裏說錯了,您不要怪我。”
“怎麽會呢?”
魏業禮斂著笑容搖頭,盡是對禾箏所受過苦難的心疼,“叔叔絕對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後半生都是用來彌補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