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我是恨他
深秋夜裏的風颯颯地吹著,盛暄站在夜色中,背影孤傲又冷漠。
他沒回頭,也沒多做解釋,隻是淡淡說:“待會兒要讓司機送你回去嗎?”
楚瓷看著他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和失望。
這是曾經她的那個弟弟嗎,瀟灑落拓,桀驁不馴,雖然有點毒舌和臭脾氣,但是心地卻是善良的,但是現在他竟然想要去謀劃別人的性命和財產。
她死死抓著盛暄的衣角,聲音顫抖:“盛暄,我警告你,你要是對傅家動了什麽歹念,我是絕不會原諒你的。”
盛暄轉過臉來,冷冷看著她:“傅家,傅家,你現在眼裏就隻有他們傅家是不是?”
他的目光淩厲而又森冷,像極了草原上的狼,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眼前的人。
盛暄比她高了不少,一下子逼近她,伸手摁在楚瓷的肩膀上:“你姓楚,你是楚天華的女兒。”
楚瓷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和他聊下去,但是她心裏麵還存著一絲念想,不想和盛暄撕破臉,她繼續道:“阿暄,你聽我說,爸爸跳樓是因為沈澤楷的陷害,當年在牢裏麵的時候,沈澤楷把一切都說了出來。楚家破產也是因為沈澤楷將資金全部抽走了。”
盛暄擰著眉,淡淡看了她一眼,聲線漠然:“你真是被洗腦洗的神誌不清了。”
他的話語裏麵濃濃的嘲諷毫不掩飾。
楚瓷瞬間明白了原來恨一個人,想要對付一個人根本不需要那麽多理由。
她搖了搖頭,咬緊了唇:“你怎麽會這樣?你是有多恨他?”
那些年愛而不得的傷心失落,以及被身份所束縛的超脫綱常倫理的愛和身陷囹圄的苦痛最終化為嫉妒和恨意,將所有理智的點燃。
“我是恨他,如果不是他,楚家不會破產,爸爸不會跳樓,我也不會變成這樣,你知道四年監獄我過得是什麽生活嗎?你知道我的手是怎麽被廢掉的嗎,都是因為他!”
一向寡言少語的盛暄此刻卻顯得尤為激動,握在楚瓷肩膀上的手指漸漸地縮緊。
楚瓷痛得咬緊了牙關,閉緊了眼睛。
盛暄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他隨即收回手:“要是沒什麽說的,我回去了。”
他打開車門,上車。
不再去管楚瓷。
楚瓷在秋風裏麵站了一會兒,然後默默走到花壇邊沿坐了下來。
她懷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甚至很多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些感情就開始變質了。
坐了一會兒,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她麵前停下,司機下車,有些拘謹地站在她的麵前:“楚小姐,夜深了,我送您回去吧!”
楚瓷抬眼一看,是盛暄的司機。
她別過臉去:“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司機有些為難:“可是盛先生吩咐我,我辦不到,恐怕工作要丟。”
畢竟盛暄那樣一個沉默寡言,但是脾氣又超級差的上司,在他身邊工作真是跟玩命一樣。
楚瓷沒有為難他,坐了車就回到了淺水灣。
將楚瓷送回淺水灣之後,司機給盛暄打電話:“盛先生,楚小姐送到了。”
“嗯,找幾個人盯著她,這幾日別讓她出門。”
“好,我知道了。”
…………
家裏麵隻有李嬸和包子在,包子看到楚瓷這麽晚才回來,而且是一臉倦容,急忙跑過來問道:“媽媽,你怎麽了?”
“媽媽沒事,你太爺爺生病了,我明天帶你去看看他!”
楚瓷喝了一口李嬸端來的茶,悠悠歎了一口氣:“李嬸,這幾天可能會出點事情,你把包子帶回洛杉磯,去找江行。”
她這次帶包子回來是怕萬一傅老爺子有點事情,連孫子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包子眨著眼睛望著楚瓷,說道:“媽媽,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楚瓷抱著他:“沒有沒有,隻不過媽媽會很忙,可能會照顧不到你。”
她揉了揉額頭,異常的疼痛。
第二天早上,楚瓷帶著包子去醫院的時候,隱隱發現不太對勁,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著她,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回頭望過去,又沒人。
看來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
楚瓷帶著包子在醫院裏麵呆了一天,傅老爺子中途醒了過來,還問了句傅珩在哪?
傅老爺子似乎記性不太好,意識也有點模糊,明明之前蓉姨已經說過了小少爺在出差,老爺子還特意叮囑說不要讓傅珩擔心。
楚瓷又再解釋了一遍,傅老爺子摸了摸包子的頭,笑嗬嗬道:“真像!”
那深邃的眉眼,挺翹的下巴,簡直和傅珩一模一樣。
下午的時候,楚瓷又給程源打了電話,問他能不能聯係到傅珩,程源也是一副沒辦法的樣子,傅珩這次出差時間選的不是一個好時候,公司會處於動亂之中,程源是總裁特助,可以暫時替代總裁行使權力,但是到底公司不是他家的。
楚瓷沒辦法,又問道:“你有他的行程安排表麽,能不能給我發一份。”
程源將行程安排表發給了楚瓷。
按照行程,這個時間段,他應該在沙特,即將要去卡塔爾。
楚瓷聯係不到他,隻好給他的手機留言。
“傅珩,如果你收到留言,回一下電話,我有話要對你說。”
老爺子狀態不好,經常是清醒了一會兒就會陷入到昏迷之中,傍晚的時候,楚瓷帶著小包子回家,大約是感受到有人跟蹤著,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回家,楚瓷無比鄭重地對小包子說:“知硯,你和李奶奶明天就去洛杉磯,好不好?”
小包子緊緊地拽著她的手指:“媽媽,那你呢?”
“媽媽留在這裏照顧太爺爺,很快就會過去。”
包子點點頭:“媽媽你不要騙我。”
楚瓷搖搖頭:“媽媽不會騙你。”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但是最後還是迅速收了回去:“包子,要江行叔叔好好照顧你。”
說完她起身,將錢包中的銀行卡全部都交給李嬸:“卡裏的錢夠你和包子生活一段時間了。”
李嬸欲言又止,最後趁包子不在的時候問了句:“楚小姐,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楚瓷極力扯出一個笑容來:“沒有,你別多問,照顧好包子就行了。”
夜裏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開始做起了噩夢。
夢裏麵是紛繁複雜光怪陸離的景象,還有不時響起來的槍聲。
以及鋪天蓋地的猩紅。
…………
車子平穩的向前行駛著。
傅珩坐在車裏,旁邊是這次同行的助理,前麵是開車的向導還有雇來的保鏢以及翻譯。
因為中東一直不太平,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所以來中東這邊談生意的人也逐漸呈現下降的趨勢。
本來沙特政|府準備派政|府軍保護的,但是傅珩他們拒絕了,政|府軍實在是太招搖,反而會引起當地遊擊隊的注意,得不償失。
畢竟政|府軍和當地的遊擊隊最近正打得火熱。
在經過邊境的時候,一切還很平靜,沒什麽特別的,坐在一旁的助理笑道:“傅總,按照目前的形勢,今天就能到卡塔爾首都。”
傅珩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文件。
過了會兒他問道:“國內情況如何?”
“程特助說公司目前還算平穩,就是幾個董事有二心,不過問題不大。”
傅珩表情極為淡漠,他來這裏一是談生意,二是散心。
這次的合作要是談成了,會有幾十個億的資產入賬,相比於助理的興奮,傅珩倒是顯得淡然了許多。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最後又放了下去。
這幾日以來他都在忙著談生意,基本上不看手機,或者是有意回避什麽。
慕修臣和溫馨的婚禮被她硬生生毀掉了,傅珩在想,那麽她現在是不是開心了,等了那麽久終於報複成功了。
楚瓷是他這一生最大的無可奈何,屢次打破他的底線,甚至讓他變得不再像自己,多疑善妒甚至有時候都失去了理智。
很多次想或許該放手,但是卻偏偏邁不過去那道坎。
這樣的女人,就是天生來克他的。
或許真是老天都覺得他太順風順水了。
車子陡然晃動了一下,傅珩抬起臉,還沒開口,前麵開車的司機突然就低呼了一句:“不好!”
隨後外麵開始響起了槍聲。
這裏裏卡塔爾和沙特邊境不遠,地勢偏僻,雖然再過去就是邊境崗哨了,但是那些遊擊隊膽子要多大就有多大。
傅珩迅速握緊了身旁的勃朗寧M1911。
司機回頭:“現在怎麽辦?”
傅珩吩咐道:“不管,朝前開。”
這輛車是極為防彈的,除非是重型機關槍,一般的槍支還真傷不到分毫。但是也架不住這槍林彈雨一般的掃射。
不時有子彈落在窗戶玻璃上,司機開得極快,邊開邊說:“好像是遊擊隊和政|府軍在這裏打了起來。”
說話間,一顆子彈穿透了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前車玻璃,直接擊中司機的眉心。
頓時,鮮血噴湧出來,殷紅一片。
原本疾馳的車頓時就失去了控製,搖搖晃晃以極高的速度朝前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