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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新頭舊頭

  天空降下了大雪,一開始是瘋狂的雨加雪,從深夜開始一直持續到天亮,也許是老天爺有些累了,它打了個哈欠,暴雪就在不覺間變成了溫柔的鵝毛大雪。漫天飛雪把整個大地都覆蓋了起來,金色平原變了個模樣,就像是一塊純白色的毛巾鋪在了一個人的身體上。這一夜睡得很踏實,農莊裏的溫暖讓每個人都不願意掀開身上的被子,壁爐裏的火還在燃燒著,一股烤肉的香味開始彌漫在農莊裏,當肉味鑽進鼻子的時候,每個人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叫起來。最先忍不住爬起來的人是撒恩,他和正在幫他們烤肉的莊主打了聲招呼之後就開始和烤肉撕扯起來,美味的烤豬肉,補充體能的佳品。


  十分鍾後,所有人都圍在爐火旁吃起了美味的早餐,其實也算是午餐了,此時也已經過了午後。火門推開農莊的房門,仿佛這門就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穿越之門,門裏門外截然不同,裏麵是有點昏暗但又溫馨的空間,而外麵就是一張沒有邊的白紙。如果你一個人跑出去,那就像是用筆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個點。火門走下了房子的木階梯,一步兩步,第三步下去的時候積雪已經漫過了他的小腿肚,當第四步踩到實地上的時候,積雪剛好到膝蓋。這時候飛雪撒滿了他的頭發和肩膀,他趕緊退回了屋裏。


  “這雪下的真是時候啊!”有人在屋裏感慨了一聲。


  “既然走不了,那就在這好好歇著吧。”木索對這天氣也是妥協了。


  “我看這雪很快就會停,剛才我在外麵看到天邊已經有陽光射了過來。”火門說到。


  “是的,是的,每年這個時候的這場雪也就是這個樣了,不會很久的,但是再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會有一場更大的雪,到時候所有的河麵都會結冰起來。”農莊莊主說到。


  “結冰?金河也會結冰嗎?”在一旁的龍珍插嘴說到。


  “金河應該不會吧,河麵這麽寬。我不知道哦,因為我們這裏離金河還有一段距離,下雪的時候我也沒去過金河的河邊看過。”莊主說到。


  “我想也是,那麽寬闊的河麵,如果要結冰,那得要下多大的雪啊,還沒結冰,人就已經凍死了,人凍死了,結冰了也看不到了。”龍珍說到。


  “嗬嗬,人家說的是附近的小河會結冰,你想多了。”火門看著可愛的龍珍說到。


  “是的,在霧水城附近有很多條大大小小的河流形成了一片河網,我們天氣暖的時候一般都是乘船去霧水城裏拉貨的,冬天河麵結冰了,我們可以直接從河麵上走過去,就不用繞到有橋的地方才能過河了。”


  “你們農莊離霧水城還有多遠的路?”火門問到。


  “我們村是在霧水城的東北麵,離城門大概四公裏這樣,很近的,走路一個小時就能到,騎馬就更快了。”


  “你們村叫什麽名字?”


  “舊頭村。”


  “我知道了,是不是西邊還有個新頭村?”


  “對哦,你知道?你來過嗎?”


  “來過,其實我就是霧水城的人。”火門說到。


  “怪不得,華央國的軍隊就駐紮在新頭村。”莊主說到。


  火門一聽到這消息,有些出乎意外,新頭村就在附近,那現在他們其實離華央國的軍隊已經很近了,就算是下著大雪,堅難一下,也是可以出發走過去的。他看了一眼木索,木索也會心的看了一下火門,說到:“不急,等雪停吧,也就幾步路。”


  雪停的時候,夕陽的餘輝在人們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的時候就馬上消失在西邊的地平線上,昏暗又籠罩了大地。木索決定在農莊裏再過一夜,可能是烤架上的肉和地窖裏的酒讓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既然時間放緩,火門就想問起木索這幾天發生的事,他拿起酒杯和木索碰了一下,然後呡了一小口,說到:”兄弟,謝謝你們救了我,你們是怎麽會來到金瑞城的。”


  “其實,我們早就在城裏了,你離開達安城的第二天,我們也出發了,你們是王子的人,而我們呢,是將軍派來的人。”


  “將軍派你們來是有別的任務嗎?”


  “在你們離開達安城的當天晚上,將軍和王子都覺得你們幾個人勢單力薄,怕有危險,所以就把我也派來咯,畢竟沒有誰比我更熟悉金瑞城了。”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被關在地牢裏的?”


  “哈哈,其實,不隻你在利耳幫裏有內應,我們也有的。”木索得意的說到。


  “真沒料到,你們利害得很啊。”火門的腦海中此時閃現出他在凡宮下麵看到的某個衛兵手上戴著手鏈子的畫麵。


  “別你們我們了,哥子,現在我們都是一家人,來,幹杯!”


  木索的酒後豪言也感染了火門,所有人痛快的喝了起來,外麵寒天凍地,而農莊裏卻溫暖四溢,時間就在這種愉快的氛圍中流逝著,陸續有人喝高,有人休息了,但還未盡興的人卻一直持續作樂到人體能承受的極致,直到最後一人累得趴下了,這場也算得上是派對的樂子才結束。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深夜的什麽時候了,但是才剛躺下好像還沒有睡著的火門居然被一聲巨響給震得完全清醒起來。


  不光是火門,農莊裏所有的人都被這一聲巨響給震醒了。就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接著第二聲巨響把人們的睡意和醉意給完全震醒了,第三聲,第四聲,第五六七八聲連續響起,讓他們全身的神經一根根的過敏反應起來。接下來的響聲開始就沒有那麽規律了,各個轟響聲不絕於耳。這時大家都完全明白了,這是火炮的聲音。


  華央**隊的火炮發射了,難道是開打了?火門趕緊打開門衝出門外朝炮聲傳過來的方向望去,隻見天邊帽起了滾滾濃煙,這時候天空也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他再往西南方更遠處的地方望去,隻見黑石堡聳立在寒風中,白雪已經為它披上了一件白披風,此時的黑石堡可以說已經變成了白雪堡。然而無情的炮火此時正在往它身上傾射,隻見華央**隊這邊射出的炮彈偶有一兩顆打中了黑石堡下方的石基部分,而石堡上方的主堡樓卻絲毫未受到損傷。


  新頭村這邊的火炮狂轟了一陣後,停止了射擊,四周圍環境安靜了下來,隻見受驚的飛鳥這時候又飛回到了樹上。木索趕緊催促所有人馬上去馬廝牽馬前往新頭村去華央國的軍隊裏向曠將軍報到,大家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昨晚的宿醉早已消失,每個人都帶著個衝血紅腫的眼睛跑到馬廝裏。就在此時,從遠方傳來一陣密集的轟響聲,辟辟啪啪的有點類似煙花爆開的那一瞬間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另人感到一陣心慌,大家都預感到下一秒即將要發生可怕的事情。果然,在一聲炮彈劃破長空的聲音中,農莊被炮彈擊中了,受驚的馬兒嘶叫起來,並且失去了控製,紛紛掙脫了韁繩跑出了馬廝。受到炮彈轟擊的舊頭村現在亂成了一團,村民們紛紛跑到了屋外,在雪地裏瑟瑟發抖。馬兒,家禽也在村子中到處亂跑,被擊中的房子開始著火起來,村子裏亂做了一團。


  “剛才是黑石堡打過來的炮彈,我看到了。”木索的一個手下衝著他叫到。


  木索往黑石堡看去,果然堡樓上還在帽著煙。看來剛才是黑石堡的反擊,近百門的火炮往這邊同時發射,覆蓋打擊麵極廣,舊頭村和新頭村這一片將要遭殃,恐怕新頭村那邊的華央**隊要損失慘重。


  “趕緊往東邊跑,先逃出這裏再說,黑石堡肯定還會繼續打炮過來的,你們快去通知村民,叫他們快跑。”木索大聲喊到。


  “為什麽還要通知村民,沒時間了,我們自己先跑了吧。”一個手下說到。


  “你怕死,你就先跑吧。”木索氣憤的怒斥完這個手下就立即轉身向村裏跑去。


  “他為什麽非要去通知村民,這不是送死嗎?”手下不解的說到。


  “他是這個村子的人,你不懂嗎?”火門在一旁說到。


  “哦,好像是哦。”


  從遠處看過去黑石堡上麵突然閃射出點點的火星,瞬間冒起了滾滾濃煙,下一秒,他們再次聽到了一陣可怕的密集的轟響聲,黑石堡的第二輪火炮攻擊發射了。


  “所有人,快趴下,快!”木索在村子裏大喊。


  很多村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沒來得及趴下,炮彈就擊中了他們的房子,其中一枚炮彈打在了村子的道路上,一個倒黴的村民被炸飛了起來,他血肉模糊的半邊身子被彈到了村子中央那棵掉光樹葉的大樹上,而他的下半身卻立著插在樹下的雪地裏。看到這場景,所有人都恐慌到了極至,所有人,包括村民們都紛紛發狂式的往村外跑,希望能躲過黑石堡的第三輪攻擊。人們懷著恐懼的心情邊跑邊逃離著第三次炮火的從天而降,希望降下來打中自己的不是炮彈,而是運氣。


  黑石堡的硝煙在清冷的空氣中消散開來,它屹立在茫茫白雪之中,白雪覆蓋在它的身上像是披了一件盡是破洞的白布掛,那些破洞就是一個個發射炮彈的炮眼。它屹立在白雪之中就像是一位邪惡的白袍巫師,身上的破洞可以放射出致人死命的地獄之火。


  第三次炮擊沒有預期到來,人們在逃跑了幾分鍾後才感覺到了些許的相對安全感。這時候有人停了下來,他們看到村子裏升起了一道滾滾的白煙,看來像是村子裏著火了。但是村民們還是沒敢回去,直到白煙變成了衝天的明火,有些大膽一點的村民就往村裏跑了。要是不滅火,整個村子都要被燒光。同村民們一起逃跑的火門他們一夥人也陸續湊到了一塊,大家清點了一下人數,基本到齊,唯獨少了木索。


  “剛才我們跑出來的時候,他還往村子裏去呢。”


  “是啊,他可是這個村子的人,估計是去救人了。”


  “該不會被炸死了吧?”


  “被炸死了,可就麻煩了,那也要找到屍體啊。”


  “不一定就死了啊,別瞎說。”


  “那回去找他吧。”


  “先等一下吧,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炮彈打過來。”


  木索的隊友們議論紛紛起來,火門在一旁邊聽著邊觀察村子那邊還有遠處黑石堡的動靜。他爬上旁邊田地上的一堆紮好的草堆上,這裏視野稍好,他看見那些剛剛逃出來的村民們正趕回村子裏救火,火焰正在一幢村舍屋頂上狂舞。而遠方的黑石堡這時候看起來安安靜靜,讓人感覺不到什麽威懾感,主要原因可能還是因為白雪把它裹了一層白色,這時已與天地相融合,從外表看,黑石堡變成了白色就失去了較多的威懾力。


  火門再往舊頭村西北麵方向稍遠一點的位置看去,那裏是新頭村,也就是華央**隊駐紮的地方。那裏成了被炮轟的重災區,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唯獨那邊有些突兀,就像是一張白桌布的某個位置上被戳穿了幾個大破洞一樣。隻是火門所站在的草堆上不是很高,他沒能看得太清楚新頭村那邊的情況,期間還有些零散的樹林樹木草叢之類的東西擋著他的視線,但勉強可以看到一些房子帳營分布在那一帶,隻是它們都被白雪覆蓋著,沒有那麽明顯,想必那裏就是華央**隊的駐紮地。火門從草堆上跳了下來,說到:“你們先去新頭村那邊去和曠將軍匯合,向他匯報情況,我去村裏找木索。”


  “你一個人去嗎?”


  “是的,我一個人去可以了,沒必要人多去,萬一又有炮彈打過來,人多去那麽被炸死的概率更大。”


  “不行啊,我們本來是來救你的,你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麽差池,我們擔當不起啊。”木索的隊友說到。


  “就是因為木索和你們是來救我的,所以我現在就必須去救他,別說了,快去吧,我一會和你們在新頭村那邊匯合,快!”火門一說完話立即轉頭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這幾天跟木索的相處,火門覺得這人不錯,挺有情義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村子危難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去幫助村民,這是讓火門決定要去找他的原因,如果找到他可以幫一幫他,也正好稍微回報一下木索把他從地牢裏救出來的恩,雖然這遠遠及不上救命之恩,但也是自己盡能必做的義務之事。


  火門朝著村子裏燃燒的屋子跑去,這時的村民們正好滅火,而滅火的方式是從地上抓起雪球往裏火裏扔。這場雪也可以說算是老天的炭中送雪了,要不是沒有大雪的阻隔,這時候的村子可能已經變成火場了,村民們往火堆裏扔雪球雖然不能把火撲滅,但是也勉強控製住了火勢,讓火焰不至於燒到旁邊的房屋。在扔雪球的村民當中,有一人背上綁著一隻長劍,火門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木索,他朝他走過去,伸手扳住了他的肩膀。


  “好了,我們撤吧。”


  正在專心扔雪球的木索被這麽一扳,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看是火門,表情立馬放鬆了下來,但是抓在手上的雪球還沒有扔出去,於是先不管火門,他還是把手上的雪球扔進了火堆裏,然後拍拍手上雪屑,說到:“走吧,他們人呢?”


  “人都全部先往新頭村那邊去了,我是過來找你的。”


  “我們的人還齊嗎?”


  “齊,就差你,所以我才過來找你。”


  “那就好,我們這就走吧,我估計新頭村那邊的軍隊可能遭了殃了。”


  新頭村和舊頭村之間隔著一片小樹林,但是大雪把林中的道路都掩埋了起來,但這並沒有妨礙熟悉這裏的木索,他在前麵踏雪而行,火門則跟在後麵。樹林裏的樹木早在大雪來臨前就把葉子給掉光了,經過這幾天的風雪蹂躪,這時的樹枝上已經掛滿了冰晶。雖天寒地凍,但仍有樹洞裏的鳥兒趁著停雪間隙出來活動,它們偶爾停留在樹杈間抖動著那沾了雪的翅膀,然後又飛走,消失在樹木間。


  走著走著,樹林中出現了一條隻有人大腿那麽寬的小溪,兩邊堆起來的積雪似乎就要將它掩蓋,但是溪水還沒有結凍,急促的水流還在奮力的往前流動。木索彎下腰用手捧了些溪水喝了兩口,然後一種複雜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


  “這水的味道有點不太對哦?”


  “什麽味道?”


  “有股腥味,難道是?”木索說著就朝小溪上遊望去。


  樹林中那高高的積雪讓小溪消失在他的視線十米之內,木索打算尋著小溪上遊走一點,看看情況。這時的火門也喝了一口溪水,說到:“這是血腥味。”


  “是的,我們往前走一點,看看是不是前麵有人受傷了,如果是死掉了,血很快就會凍結,不會沿著小溪流下來的。”


  兩人踏雪沿著小溪邊走了幾步,看見一排樹木呈放射狀倒在了地上,它們的樹根部是一個巨大的土坑,很明顯,這是一個彈坑,炮彈擊中了這裏,把樹木都掀倒了。等他們走近彈坑一看,彈坑裏居然躺著一匹死掉的馬,馬腿已經斷裂變成了不規則的形態,馬的眼睛居然睜得大大的,真是死不瞑目,舌頭像一塊爛毛巾一樣長長的癱在泥土中。泥土中的血跡引起了火門的注意,血跡在黑泥地裏並不明顯,然而在彈坑外幾米處的雪地裏卻清晰映現,血跡在白白雪地中就很明顯了,不僅有血跡,還有人在雪地上移動的痕跡。


  果然,跟著血跡和痕跡走了不到十來米,一個人背朝著天臥在雪地上,而他趴著的地方正是小溪的上方,血應該就是從這裏往下遊流去的。他們趕緊跑過去將那人翻了個身,是一個年輕人,身穿普通的農家衣裳,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他的臉上,由其是嘴巴和下巴的位置全是血印子,包括胸前的衣服也沾滿了血。想必是炮彈正好在他的身邊爆炸,把他的內髒給震壞了,口吐鮮血。而且他的雙腳也是受傷嚴重,左腳脛骨斷裂已經戳出了皮膚,右腳則完全斷了,以一種反自然的直角九十度樣子向內彎曲。他能從彈坑爬到這裏已經非常堅強了,然而更利害的是他卻沒有死,他微弱的鼻息讓火門的手指還能感受到一點點暖氣。


  “沒死呢,還救得活嗎?”火門說到。


  “這麽年輕就死,可惜了,救一救吧。”木索說到。


  聽到木索這麽一說,火門越發覺得木索這人心地不錯,是個有血有肉有憐憫心的人。但是不知為什麽?這時火門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麵,在一個很大的山洞裏麵,微弱的光線裏,站著一個個赤身**的女人,她們的長發擋住了她們的臉龐。


  “來,我們先把他的腿固定好。”木索的說話聲打斷了火門腦子裏的幻像。


  “好,來。”火門趕緊回應了一聲。


  兩人折騰了好一陣子,把這個可憐的年輕人的斷腿給固定好了,年輕人在疼痛中蘇醒了過來,但是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人又馬上昏迷了過去。火門就地取材做了個擔架,兩人把年輕人放在擔架上,一前一後抬著擔架繼續走向新頭村。


  出了小樹林,眼前豁然開朗,白色的田野上,還是可以看得出一個個營帳連成一片,遍布在好幾個有著緩緩坡度的丘陵上,而丘陵的下方正是新頭村的幾間農舍。在村子的南麵,是一條平緩的小河,小河在樹林的邊緣稍稍轉了點彎流向舊頭村。然而本來應該是和諧的風光畫麵卻被小河兩岸那數不清的彈坑給毀了,這些彈坑布滿了新頭村到舊頭村之間的地帶。被重點炮轟的地段是新頭村靠近河邊的位置,火門看到那裏正有幾門大炮停放在焦土上,想來這就是之前華央軍向黑石堡發射炮彈的火炮,現在卻被黑石堡的還擊給重創了。火炮過不了村子邊的小河,射程沒有那麽遠,無法打到黑石堡,但是黑石堡的炮射程更遠,可以打過河的這一麵,這場戰爭開局第一戰,華央**隊首先失利。


  在厚厚的積雪中行走,還要抬著擔架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當他倆到達新頭村的時候,天色都快要黑下來了,冬天的白日時間很短,也就那幾個小時。新頭村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樣,這是對於他倆印象中來說的。不過另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村子裏的村民居然還在村裏生活,而華央國的軍隊卻沒有動他們的財產田地,隻是在村子周邊駐紮。不過,今天的炮轟還是讓村子幾乎被鏟平了,也死傷了一些村民。


  也許是曠將軍的意思,更或是金洲的意思,軍隊對這些村民們進行了救助。這些村民們萬萬沒想到,戰爭一開打,打死打傷他們的居然是自己國家軍隊的人,而別**隊的人卻在救治他們。抬著擔架的木索和火門在村裏一打聽,正好,他倆把受傷的年輕人抬到了部隊的救治處。再一打聽,找到了部隊的百夫長,再和百夫長溝通了一陣子,百夫長上報到五百夫長,然後再溝通上報,兩人終於來到了曠將軍的營帳前。


  營帳外的地麵上本來的積雪被堆到了營帳與營帳之間的空地上,但是由於人們來往頻繁,地麵被踩得稀爛,於是,士兵們鋪設了幾根樹樁在地麵上,不至於讓人們這麽容易被滑倒。引領他們的軍官先進到營帳中匯報,之後他掀開營帳門簾揮手讓木索和火門進去,進到營帳中,一股暖意襲來,營賬中的一盆大大的炭火將這個溫暖的空間與外麵清冷的天氣隔絕開來。曠將軍看到他們後立即從一張木椅上站了起來,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居然翹著二郞腿,沒有動彈。


  “將軍,侍衛木索前來報道!”木索將手放在胸前點了一下頭,首先向將軍行了個禮。


  “將軍,我是火門。”火門也跟著禮了一下。


  “好的,你們回來就好,來,過來烤烤火,我想你們的手指快要打不開了吧。”將軍說完轉頭坐回椅子上。


  碳火盆起碼有一張床那麽大,火旁堆放著一些烤肉燒餅之類的食物,在火邊不會涼掉,想吃隨時可以取之,火盆旁放了好幾個樹樁做成的凳子。


  “來,坐吧,隨便吃些東西。”曠將軍說到。


  恭敬不如從命,木索和火門坐在火盆旁開始烤手,但是沒有敢動手抓取食物。那個坐在曠將軍一旁的鎧甲士兵這時雙手往後推了一下椅子扶手站了起來,身上的鎧甲發出了吱呀吱呀聲。他走到火盆旁,火光照清楚了他的臉。此人麵上毛發濃密,深目高鼻,長相略顯凶狠,年紀看似與火門相仿,三十來歲。


  “火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華央國安夫國王之子安東,也是就是華央國的王子。”曠將軍說到。


  火門連忙站了起來,行禮。說到:“見到您很榮幸,安東王子,我是火門,金洲王子的手下。”


  “我知道,我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來,不客氣。”安東將手搭在火門的肩上將火門壓回了凳子上,他自己也坐在了旁邊。


  “你們一定很餓了。”邊說著邊將木盤上的香腸遞給火門和木索。


  火門不敢怠慢,接過木盤吃起來。接著安東又遞過來兩壺酒,說到:“沒有杯子,直接喝吧,來,碰一下,祝我們的英雄順利回歸,哈哈哈!”


  安東這笑聲很明顯是故意假笑,火門聽著怪不舒服的,還英雄,這話裏帶有嘲諷之意啊,先不想那麽多,累了一整天的他們目前吃喝為重。


  “將軍,李三他們回來向您報道了嗎?”木索問到。


  “回來了,他們是和火門的幾個朋友一起回來的。”


  “那我就放心了,請問將軍我的那些朋友們呢?”火門說到。


  “你的那幾個朋友在金洲的營賬中,等會你吃完就過去找他們吧,現在天色晚了,明天再過來這裏議事,木索,你就留在我身邊吧。”將軍說到。


  金洲的營帳居然在另一個高地上,離曠將軍的營地足有一裏路之遙,一個小士兵奉命領著火門來到金洲的營地就告退了。火門發現營地裏的守衛士兵手中的兵器居然全都是他們在火龍國帶回來的火槍,這些火槍人手一支,已經是他們帶回來的那幾支的數倍之多,看來在他離開達安城的這段時日裏,金洲已經通過設計圖紙批量生產了。火門還發現,金洲的這個營地和華央軍隊大營保持有一定的距離,駐紮在了一處緩坡高地之上,營地的入口處飄著一麵火紅色的旗子,借雪地的反射微光可以看到旗子上是兩把交叉的火槍,火槍下麵寫著“火機營”。


  火門和守衛營地入口的士兵說明了來意,士兵進去匯報了一聲,然後出來了兩個火門認識的人,一個是蘭多,一個是成風。火門一看現在這兩人和原來的裝束大變,現在是身著威武的軍甲,頭戴錚亮的鐵盔,兩把軍刀橫在腰間,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士兵,搞不好現在已經是火機營的百夫長了。兩人一見到火門,興奮不已,先後給火門來了個兄弟般的擁抱。


  “大哥,我們一直都在擔心你啊,你來了,我們太高興了!”


  “哈哈,我也很高興,不過,我快認不出你們倆了。”


  “是啊,我也快認不出自己了,沒想到居然當了百夫長,如果當時留在火龍國,現在可能已經暴屍在戈壁上喂禿鷹了。”


  “百夫長,利害了,你們,那火機營有上百支火槍了?”


  “呃,不止上百支,總共有”


  成風用力拍了一下正在說話的蘭多的肩膀,打斷了他,接著他說到:“大哥,王子在營賬裏等著你呢,大家都到齊了,就差你了。”


  “好,走!”火門心裏明白。


  金洲的營帳裏坐滿了人,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悅,終於在經過了各種磨難與挫折之後,所有人又都聚在了一起。火門,金洲,柳行,撒恩,蘭多,成風,冊貢,龍珍,還有?還有水紗,水紗呢?

  火門沒有看到她,但是大家好像都沒有把這當回事,他們都在你來我往的互相喝酒遊戲著。火門靠近金洲小聲說到:“水紗呢?沒看到她。”


  金洲放下手中酒杯說到:“她還在達安城呢,沒法一起過來。”


  火門一聽心裏一驚,問到:“她怎麽了?”


  “本來我想帶著她一起走的,但是國王安夫硬是把她強留了下來。”


  “強留,這怎麽說?”


  “安夫的理由是,她的身體不便,必須待在那裏安心保胎。”


  “啊!”火門大吃一驚,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藏不住內心的驚呼喊了出來。


  在坐的人都被火門這驚呼聲震住了,紛紛望著他。這時的火門與金洲兩人互相對視著,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鍾。


  “是的,人被抵押在那裏了,還是兩個人。”金洲接著說到,語氣失落。


  在營帳內的人裏麵,火門是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所以大家看到這情形,也沒有人好說些什麽,營帳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大家繼續喝。”金洲說到。


  “來,大哥,我們出去走一走。”金洲攀著火門的肩膀往營帳外走。


  來到營帳外,金洲踩著白雪慢慢地往坡上走,火門跟在後麵。大雪過後,潔白的月光灑在雪地上,讓整個曠野變得猶如白晝一般亮堂。清涼又冷酷的寒風讓剛剛喝過酒的他們瞬時間清醒了過來。站在坡上,金洲指著遠方的黑石堡唏噓說到:“上次我和水紗路過那座城堡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到,我今天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路過這裏,這半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是的,我們都想不到,再過個半年,我們還在不在這個世間。”火門也跟著唏噓起來。


  “也許再過個半年,我的孩子就會來到這個世間。”


  “恭喜你了,王子,但願水紗能在達安城好好的。”


  “不要叫我王子了,火門大哥,現在這裏就你我兩人,我聽著怪別扭的。”


  “嗬嗬,好的,兄弟。”


  “水紗她人在達安城,關於她個人的安全我是放心的,隻是如果孩子出生之後那就會變成華央國的人質了,到那時我與孩子就難有機會見麵了。”


  “你說的是,安夫國王肯出兵助你想必也不是那麽單純的隻是為了與你父親和曠將軍他們的交情的。”


  “那是肯定的,這次出兵的隊伍是完全由安東作為主帥,而曠將軍作為參謀,我呢,隻是象征性的建了個火機營作為軍隊的輔戰隊伍。”


  “之前我在曠將軍營中見到了安東王子,從他的神態中我感覺不到他對我們的誠意。”


  “是的,已經很明顯了,雖然這次出征是打著推翻我兄弟金元政權的口號,但是實質上卻是華央國在入侵我們烏金國,而我隻是夾在中間的傀儡罷了。”


  火門沒有回話,隻是開始思考了起來,他知道金洲說得沒錯,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必然的,隻是現實是金洲除了有個王子的名號之外,沒有任何一點的實際力量,想到這他說到:“我們的火機營有多少人?”


  “還不到兩百號人。”


  “那火槍有多少?”


  “一百來支。”


  “那整個華央軍隊來了多少人?”


  “五千人。”


  “如果打不下黑石堡,五千人是拿不下霧水城的吧?”火門說到。


  “是的,霧水城裏的守軍我們已經知悉,也有三四千人。”金洲說到。


  “那,北邊的牙心城不是還有更多的士兵嗎?”火門想到了在雙峰鎮遇到的烏金**隊。


  “對,我們已經和他們談判了,為了防範赤蒼國的再度入侵,他們必須要守住那裏,他們承諾不會選邊站,在我和金元之間保持中立。”


  “難怪,這是好消息。他們有多少人?”


  “牙心城周邊的軍隊共有兩萬人,這幾乎是我國八成的士兵了。”


  “既然北邊的軍隊保持中立,那麽我們攻下霧水城應該問題不大了。”火門說到。


  “黑石堡我們攻不下,我們怎麽拿下霧水城?難道你已經有了計策?”


  “不好說,我隻是想到一種可能性,你看。”火門手指著丘陵坡下的新頭村。


  “那是新頭村,我們今天早上放了幾門火炮在那裏試射了幾發炮彈,根本打不到黑石堡。”


  “為什麽打不到?”


  “過不了河,火炮根本過不了河,在不能過河的情況下,新頭村的這個位置已經是離黑石堡最近的地方了。”


  “是的,這就是為什麽黑石堡會建在那座黑石山上了,因為,所有的火炮都無法在不過河的情況下打到它。但是你又過不了河,你過河的時候,它就可以在你剛下水的時候用炮彈把你轟死在河裏,你也見過今天它的威力了吧。”


  “這條河是天然的屏障。”金洲說到。


  “你再看看這天氣。”


  “很冷!”


  “還有呢?”火門說著,然後用手指著河流,順著河流的走向劃了一條線。


  金洲下一秒就明白了火門的意思,嘴角微微笑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火門和金洲兩人前來曠將軍營中報道,當然還有王子的貼身侍衛柳行。兩國王子一坐下來,營帳中便開始了昨天的戰爭情況匯報,火炮營那邊昨天損失了三門大炮,其它的都妥善保管好了。軍中沒有什麽重大的傷亡,反到是新頭村的普通村民有死傷,並且村子基本上已經被炮彈炸殘。安東對這些不已為意,畢竟死的不是他國家的子民,倒是金洲心裏有些惱火。


  “現在的天氣已經進入了嚴冬時期,如攻不下黑石堡,我們可沒有時間精力和軍糧在這裏過冬啊。”安東說到。


  “不用過冬,拿下霧水城我們就可以在城裏過冬了。”金洲說到。


  “哦?你有什麽點子?說說看。”安東帶著一點不相信但又好奇的語氣。


  “我們的大炮打不到黑石堡,是過不了河,隻要過了河,到了射程之內,那我們出動全部的火炮進行強攻,那打下黑石堡還是有可能的。”


  “我們的火炮不會飛啊,怎麽過河?”


  “如果天氣再冷一點的話,我們就可以過了。”


  “我知道了,這也許可以行得通。”曠將軍發話了。


  營帳裏參與議事的人有些懂了,有些還在想。大家沒有說話,其實是在等主師安東王子的領悟。過了幾秒鍾,他表情一亮,終於發話了:“嗯,也許可行。”


  “從來沒有哪支軍隊會在一年當中最冷的時間去打仗,這樣冒的風險很大,交戰雙方的士兵都不會有太強的戰鬥力,大家都會選擇休戰,然而,這次的戰鬥要想能夠取勝,那麽天氣越冷我們就越有這段話的是曠將軍,一個老謀深算的老將能這麽說,另在坐的所有人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連傲慢的安東也點了點頭,他可不想在城外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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