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崩塌轉戰
暴風雪肆意蹂躪著大地,狂風夾雜著雨和雪在空氣中完全沒有規則的舞蹈著,新頭村和黑石堡之間已經被這些漫天飛雪掩蓋得誰也看見對方。不會有人選擇在這個時候跑到室外去活動,但是今天華央軍的幾十門大炮在飛雪的掩護下,悄悄的渡過了那條小河。每門火炮之間相隔二十米,在同一時間渡過了已經結了冰的小河,並逐步向黑石堡推進,移動到保證黑石堡處於射擊範圍之內的距離。
這條天然的小河屏障就這麽不攻而破,河段的每個位置都能讓火炮通過,火炮每相隔二十米一蹲,幾十門大炮形成了一個扇形向黑石堡包圍過去。而此時的黑石堡裏的守軍可能完全不會想得到,華央軍會在這種這麽惡劣的天氣下采取行動。漫天的飛雪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唯有等到雪停的時候才能開打。華央軍隊已經做好了進攻準備,隻要炮擊成功,軍隊馬上就衝過去占領黑石堡。
風停了,飛雪變成了垂直降下的鵝毛雪,慢慢的,黑石堡出現在視野中,雖然它身披白袍,但是仍然能看得出它就坐落在那裏。距它隻有一公裏距離的雪地下卻躲藏著幾十門一字排開的大炮,它們隨時可以撥開掩蓋著的積雪,向黑石堡發出致命的一擊,曠野中看似安詳和諧的雪國美景隱藏著最凶險的危機。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雪花從濃密變成了點綴,就在此時,一道耀眼的陽光從西邊的雲層縫隙中射了出來,此刻,隻要是被陽光照耀到的人都會朝著遠方看上一眼,然後自己的眼睛就會處於幾秒鍾的炫光暈影之中。這道光就像是上天給予的指令一般,猶如天啟。
幾十門大炮同時向黑石堡發出怒吼,炮聲震天動地,攝人心迫。黑石堡被炸開了花,凡是被擊中的地方,都發生了崩塌,幾十枚炮彈,幾十處崩塌,黑石堡瞬間就完全變得麵目全非。緊接著,華央軍火炮的第二輪攻擊立即跟著響了起來,先前的火炮一隊已經把黑石堡打殘了,二隊的炮彈直接將黑石堡完全擊毀。黑石堡在這兩輪炮火的攻擊之下徹底崩塌,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石坡。黑石堡無法被攻破的傳說從此被改寫了,華央軍的騎兵部隊這時迅速的越過結冰的小河,一起向黑石堡衝去。
此時,新頭村這邊的土坡上,曠將軍放下了正在瞭望的望遠鏡,嘴裏哈出了大口大口的熱氣,他說到:“這堡壘守護了霧水城這麽多年,今天居然是被我們自己人給毀了,唉!”
“按計劃,先收兵吧,讓騎兵在黑石堡附近收尾行動,讓步兵去保護火炮撤回新頭村火炮營。”安東把命令傳達給了下官。
這時的安東麵露微笑,心裏暗自高興,他知道黑石堡攻下來了,那麽拿下霧水城就如囊中探物了。
“派個人去城裏談判吧,讓他們投降。”安東說到。
“最好是這樣,我可不想讓士兵們互相廝殺。”金洲說到。
“剛才我們這一輪炮擊,足矣讓霧水城的人嚇破了膽,哪裏還有膽和我們廝殺。”安東說到。
“剛才的炮擊,估計黑石堡裏的士兵也全死了。”金洲說到。
“打仗嘛,不死一些人能叫做打仗嗎?戰爭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估計你應該還沒上過戰場吧。”安東帶著暗諷的口吻對著金洲說到。
“我希望有機會能讓火機營也立下戰功。”金洲說到。
“有機會的,你可以留著對付赤蒼國的那些野狗,這裏嘛,可能也派不上用場了。”
“最好用不上,我也不想用火槍去打自己國家的軍隊。”
“現在還不是你的國家,現在是你兄弟的國家,霧水城裏的軍隊是你哥的,不是你的,記住,隻要不是聽命於你的,就是你的敵人,除了消滅和擊垮他們,你沒有別的辦法。”
“你說的對,謝謝指導。”
“這是政治和軍事鬥爭的基本常識,你應該知道的。”
“好的,我知道了。”
“好,現在就派人去談判,不是談判,是勸降,這個任務交給你們火機營去辦了。”安東說完,轉身離開了土坡回營去了。
土坡之上,曠將軍看著被摧毀的黑石堡,聲聲歎息,頻頻搖頭,他應該是想起了當年自己在這裏戰鬥的往事。金洲沒有想太多,當下是立即派人前往霧水城勸降。一直站在金洲身旁的火門迎上來說到:“我去吧,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霧水城了。”
“好!你立即回營帶上撒恩和冊貢兩人一起去霧水城勸降。”
“是!”
三匹戰馬在雪地上拖出了三條長長的蹄印子,撒恩手上拽著根白旗,三人沒多久就來到了霧水城下。高高的城門緊閉,牆垛上的弓箭手已經在瞄準他們了。突然,“嗖”一隻響箭射穿了撒恩手上那隻白旗。
“停!”城牆上一隻喇叭傳出了喊聲。
火門抬頭一看,還真是一隻喇叭架在了牆垛上。
“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華央軍主帥派來談判的人,請你們的頭領出來說話。”火門向城頭喊到。
城牆上的喇叭沒有回話,火門就在原地等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威嚴的城牆下,夕陽將城樓的影子投射到了地麵上,火門躲在了陰影裏。他感覺到再這樣等下去會增加被射殺的風險,於是再次喊到:“我們是來談判的,請城裏的頭領出來說話。”
“等一下。”喇叭回應了一聲。
火門又等了個十分鍾,這時他看到城牆上的人頭攢動,估計是頭領來了,果然,喇叭發聲了:“你們有什麽話快說。”
“王子限你們明天日落之前打開城門投降,城內所有人員包括軍人將全部豁免。”火門說完慢慢將馬背上的盾牌擋住了全身,同時他也提示了身旁的撒恩和冊貢也這麽做。
“什麽王子?”
“烏金國的金洲王子。”
“金洲王子早已死了,烏金國隻有一個王子,他在金瑞城,你們這是假冒的,打著王子的旗號帶著華央國的軍隊來侵犯霧水城。”喇叭傳出了充滿怒氣的聲音。
火門想了一下,正要回話,這時城牆上的喇叭裏傳出一句微小的說話聲:“來,你走開,我來說。”
隨即,另一個人接過了話筒:“聽著,回去告訴你們的曠將軍,你們這是入侵,不管金洲王子是真是假,你們都要先撤兵,如果不撤兵,那大家就看看誰能活得過這個冬天。如果王子是真的還沒死,那就讓他來見我,我保證金洲王子的安全,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把我的話傳回去,你們走吧!”
“來見你?你是誰啊?”城牆下的撒恩吼了一聲。
“我是烏金國的國師,你回去和王子報告吧,快滾!”
“嗖”“咚”,一支快箭從城牆上飛下來射中了撒恩的盾牌。三人不敢再說什麽,也不敢停留,轉身策馬離開霧水城。
回到軍中營帳,天色已黑,火門向金洲匯報了情況,金洲沒有料到銀劃也在霧水城中,並且對於銀劃想要見他的想法有些躊躇,他打算過了今夜再和曠將軍商量這件事,而且自己的心裏也有一些疑慮,現在可以為他出謀劃策的人隻有火門了。
“火門大哥,你看,我該不該去見一見銀劃?”
火門沒有馬上回答他,隻是自己心裏也多了一份疑慮。自從那次帶著火槍返回金瑞城的途中遇到曠將軍之後,就被告知金瑞城裏國王駕崩,銀劃奪權之事,這些都是出自曠將軍口中。曠將軍與國王乃是生死兄弟,當時金洲就毫不懷疑的相信了他,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各種形勢表明,這就是烏金國國王駕崩之後,王國權力的爭奪戰,金洲在一個特定的時間出現了,而且還把外國勢力牽扯了進來。烏金國現在正是處於一種內憂外患的狀態之中,王國北麵的陸地上和東麵的海上有赤蒼國的威脅,王國內陸卻已經有一支華央國的軍隊駐紮,就算能把霧水城打下來,那難道華央國就不想從中得到點什麽嗎?況且,水紗還在安夫國王的手中。
“你之前和銀劃的關係怎麽樣?”火門問到。
“他是烏金國的國師,也是我父親的左手,曠將軍是右手,一個能文,一個能武,要說關係嘛,我和他並沒有過太多的交集,隻是據我了解,他主管國內的事情居多,而曠將軍則主管對外事務。”
“現在的情況是,國王的右手扶著你,而左手則扶著你的哥哥,兩隻手都騰不出來去對抗身邊的敵人,而現在我覺得烏金國最大的威脅還是赤蒼國,假如我們繼續內鬥下去,兩敗俱傷的時候,赤蒼國必會趁人之危大舉進犯,到時將會是滅華央國是同盟,但其實安夫國王卻是另有所圖的,這大家都知道,隻是不敢說罷了。”
“是的,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去見見銀劃?還是你另有建議?”
“我有一個更冒險的想法。”火門說到。
“哦?什麽想法?”
火門不敢馬上回答金洲,因為這想法也隻是剛才一閃而過,他還沒有仔細考慮過全麵,火門說到:“我在金瑞城的這段時間裏,基本上摸清了金瑞城的情況,那裏,現在基本上已經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了,士兵在前些日子裏全部離開的金瑞城。”
“你是說,金瑞城已經沒有士兵把守了?”
“是的,銀劃現在已在霧水城裏,我想他是把士兵全部抽調到了霧水城,那是因為你們那時就駐紮在這裏,他不得不把士兵全部調撥到霧水城來防守。”
“那就是說,他是打算死守霧水城不投降咯?”
“有這種可能,從剛才我去談判的時候,和他的對話中我能聽得出來。”火門說到。
“黑石堡被打下來了,他守不住的,我們的火炮可以繼續轟掉城牆。”金洲說到。
“霧水城裏還有幾千名烏金國的守軍,如果他們做殊死一拚,我們的勝算也不是很高的。”
“是的,況且這些都是烏金國的士兵,雖說是由銀劃指揮,但終歸是烏金國的中堅力量,我也不希望他們在戰鬥中犧牲掉。”金洲說到。
火門摸了摸自己多日來都沒有修剪掉的胡子,他說到:“其實我們是可以避免流血衝突的。”
“你有什麽妙計?”
“也不是什麽妙計,隻是我剛剛從腦子裏冒出來的想法,那就是放棄霧水城,趁此時金瑞城防務空虛,直取金瑞城。”
從先前的談話中,金洲的腦子裏其實冒出了這個念頭,他說到:“對哦,這樣最好,但是天氣,這天氣是個問題。”
“是的,天氣,天氣是個問題。”火門的手摸著下巴說到。
兩人在營帳中陷入了沉思。軍隊想要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下行軍確實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從霧水城撤軍然後殺到金瑞城,要搬動整個軍隊起碼要個幾天時間。這幾天時間裏,霧水城裏銀劃的軍隊可以從水路一天就能到達金瑞城,所以想要突襲金瑞城似乎不太可能。火門想來想去覺得這計劃不太可行,正要打算放棄想法的時候,金洲忽然說到:“我其實也有一個更冒險的想法,我們可不可以就靠火機營把金瑞城取了?”
“呃~火機營才百來號人,這怎麽取呢?你有什麽辦法?”火門可沒有想到金洲竟然會有這種想法。
“據你了解,金瑞城裏還有多少士兵?”金洲說到。
“估計最多不過兩百人。”
“不過兩百人,那我覺得可以去搏一下。”
“火機營不到兩百人,就算火槍利害,也打不爛金瑞城的城牆,除非能進入城中,那還有得一拚。”
“對,攻城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想進入城中。”金洲說到。
“哦?有什麽辦法可以進的去?”火門的好奇心被大大的撩了起來。
“我從小就聽說,在凡宮中有一條已經荒廢了的秘道可以通到城外,並且這條秘道已經被封死了好多年,我在想我們能不能找出這條秘道在城外的出口,然後再將其打通,從此進入凡宮。”
“既然你聽說了,那就肯定有,不可能空穴來風,我也聽說過,自古王宮中都會有秘道的。”
“嗯,王宮中的秘道隻有我們生活在凡宮裏的人才知道,這是一種以防萬一應對突變情況時用來逃生的通道,知道的人不多,因為從來也沒有用過,是否還存在我也不太清楚。”
“那這就有些困難了。”
“我覺得曠將軍應該會知道的更多,你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再去找他。”金洲說到。
第二天早上,金洲與火門來到軍隊中的主營之中,曠將軍早已在營賬中等候,隻是他們的主帥安東還沒有來,這樣更好,金洲正好把金瑞城秘道的事和曠將軍說一說。先是火門匯報了昨天去霧水城裏勸降的消息,當說到銀劃也在城裏的時候,曠將軍忽然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他可能沒有料到這個死對頭就在這裏,這讓他有些意外。他恨恨的說到:“撤軍是不可能的,既然銀劃這條老狗在城裏,那我們就更應該攻城,把他拿下。”
“曠將軍,其實我有另一個想法。”金洲說到。
“說說看。”
“我們可以放棄攻打霧水城,直接取道金瑞城。”
聽到金洲這麽一說,曠將軍摸了摸下巴的胡須,說到:“你這想法,我其實也有想過,你可是有考慮周全嗎?”
“我想過,我們也一起商量過。”金洲邊說著邊看了一眼身旁的火門。
曠將軍也順勢看了一眼火門,然後便又扭頭看著金洲。火門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的疑惑和輕視,甚至還帶著那麽一點點的恐慌。
“概要的說一下你的計劃吧,我們要怎麽去攻打金瑞城?”曠將軍說到。
“將軍,你可知道凡宮地下有一條秘道?”
“秘道?”曠將軍始料不及。
接著,他又開始摸起自己下巴的胡須。
“我自小聽說過,在凡宮的某個地下室裏有一堵牆是可以打通出去的。”金洲接著說到。
“是的,你說的沒錯,是有的,你不說,我就可能永遠也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個地方了。”
“這麽說,你也確定是有地道的咯?”
“有,而且,我還進去過。”
“那就是說,現在這條秘道還是通的,對嗎?”
“堵死了,通不了。”
“你不是說去過嗎?”
“去過,那是,嗯~有三十年前了,但是我進去的目的就是為了將它堵死。”
“為什麽要堵死?”
“因為這是你父親的命令,秘道裏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
“什麽事?”
“這事情就不說了,和我們現在沒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想利用秘道進入金瑞城?”
“是的,那秘道還有可能走得通嗎?秘道是怎麽被堵死的?”
曠將軍沒有馬上回答金洲,隻是又摸起了胡須,他在想有沒有這種可能性。這時,營帳的布簾被人從外麵掀開了,安東走了進來。
“你們都到了,霧水城投降了嗎?”安東大聲的問到。
“他們不打算投降。”金洲說到。
“那就即刻做好攻城準備。”安東強硬的說到。
“不用著急,也許,我們可以試試別的辦法。”曠將軍說到。
“還有什麽辦法?”
“我們可以去金瑞城。”
“金瑞城?”安東有些疑惑。
“是的,金瑞城”
冰雪消融的時日裏,空氣中的寒意就像是一根根鋒利的細針,全部紮進了你的皮肉裏,你的骨頭裏,然後又被抽了出來,將你體內的熱血全部放空,然後又紮進去,又抽出來,反正在這種冰雪融化的日子裏,如果你敢離開火堆旁來到曠野中,那麽你就隻能這麽生不如死的掙紮著。
這一次來到曠野中的人還真多,冰凍的曠野中,上百號人排成隊列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前行。隊伍中每人都戴著厚厚的兜帽,兜帽下露出的是那被凍得通紅鼻頭,還有那些不斷呼出來的熱氣。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著一根長長的棍子,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一把木鏟,知道的人都害怕它,它是首次出現在融古大陸上會噴火的殺人武器,火槍。
自從昨天晚上離開了新頭村營地之後,隊伍一直沒有停過腳步,甚至都沒有坐下來休息過,因為隻有不停的運動,士兵才能保持身體的暖和,一旦停留,身體體溫降下來,就有會被凍傷的危險。按照行軍計劃,晚上行到天亮後不久,隊伍就會到達金色平原中的某個村莊,隊伍可在那裏休整。冬天的黑夜時間要長一些,天亮後不久,這百來號人的隊伍便來到了這個村莊。安靜的村莊被這幫突如其來的士兵完全占領了,驚慌失措的村民瑟瑟發抖的躲在了他們那完全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地窖裏。火門從地窯裏找到了當地的村長,村長在火門麵前已經完全崩潰,他可能覺得沒有必要掩飾內心的恐懼了,全身害怕的抖動著。火門叫士兵拿來了一杯熱酒,讓村長喝下,看到這杯酒,內心絕望的村長沒有拒絕的勇氣,接過火門手中遞過來的熱酒一口喝下,由於嘴唇的顫抖,酒水灑了不少,而且還被酒的刺激嗆得不停的咳嗽。
“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火門拍了拍村長的背,順便算是對他咳嗽的安撫。
“別殺我們,你們想要什麽可以全都拿走。”村長一臉哀求的說到。
“我們隻是路過,想在村裏休息一下,你們村裏的人可以各自回家,把房子裏的空間盡量騰出來讓我們睡覺就行,快去安排,我們絕不動你們的人還有你們的財產,還有,你們不許有人離開村莊,順利的話,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裏。”
“好的,好的,我們一定照做。”
火機營一百多號人全部住進了村民的家中,經過一個晚上的夜襲奔走,士兵們擠在溫暖的農舍裏還算相對舒服的睡了一個白天。當天晚上,士兵們恢複了體力,借著村民的廚房和食物做好飲食,吃完繼續上路。臨走時,火門打算留下一點錢給村長,算是補償一點吃住的開銷,這個膽小怕事的村長卻是死活不敢拿這點錢,火門隻好作罷,心想這些沒見過世麵的村民,跟他說道理也是浪費時間,火門隻說了句謝謝。
隊伍必須馬上出發,趁黑夜時間盡可能的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晚上行軍可以更好的隱蔽行蹤,這樣更有利於對金瑞城進行突襲。前幾天在新頭村軍營中,大家討論商量了一整天的時間,安東決定暫停了對霧水城的攻城行動,大軍按兵不動繼續包圍霧水城,這樣可以牽製住城裏的守軍。在聽了曠將軍和金洲所說的用秘道偷襲金瑞城的想法之後,安東覺得可以為之一試,於是就指派金洲的火機營去執行這一任務。事不宜遲,在做好準備之後,火機營便趁夜色悄悄離開了新頭村。
隊伍離開了小村莊之後,在寒夜裏繼續奔襲,直到曙光從東邊天際處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士兵們就迎著這道毫無暖意可言的光芒向金瑞城進發,一陣又一陣迷離的光暈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晃得人們頭暈眼花,大家不得不用手來擋住這刺眼的朝陽光線。走在隊伍前頭的金洲實在受不了了,於是他命令隊伍原地停頓一下。
“看樣子,我們應該快到炊杵鎮了吧?”金洲對火門說到。
“已經到了,你看。”
空曠的平原上白皚皚一片,金色平原已經變成了白色平原,朝陽燦爛,眩得人眼恍惚,金洲順著火門手指方向望向南邊,過了好幾秒鍾,眼前的暈影才消失,漸漸的視線裏有那麽一兩點看似房屋樣的東西凸出在白雪中。
“那是炊杵鎮的房子嗎?”
“是的,炊杵鎮,不能再過去了,我們的計劃是到了這裏就往東北方向的北麥村去,去炊杵鎮,那裏人多,容易暴露我們的行蹤。”
“還要走多久可以到北麥村?”
“就是那裏,陽光裏。”火門手指著那耀眼的太陽。
金洲又轉頭望向太陽,除了一片輝煌之外,他什麽也沒看到,但他知道方向是對的。
“繼續走,出發!”金洲下令。
已經正式收編成為手下的蘭多和成風立即帶著他們的人前進,隊伍迎著太陽,向一片輝煌走去。隨著太陽的升高,這時的陽光給他們在天寒地凍中帶來了一絲絲暖意,雖然刺眼,但也讓徒步了一個晚上的士兵們稍稍好受了一些。在雪地中走了不到一公裏路,幾間農舍安靜的隱蔽在厚厚的積雪下。
隊伍到達村莊後,就如同昨天到達上一個村莊時的情況一樣,士兵們在農舍裏休息睡覺,村民們則心驚膽戰的‘伺候’這些闖入者。就在士兵們睡得正是鼾聲如雷的時候,“叭~”的一聲把所有人都驚醒了,這聲音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是最熟悉不過了,這是他們手中武器發出的聲音。
本來就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火門被這聲音驚得完全清醒過來,這效果就好比一盆冰水沷在了臉上。他趕緊衝出他休息的農舍來到戶外,這時隻見在外麵哨崗的士兵正踩著濕劃泥濘的雪地搖搖晃晃的向他跑來。
“怎麽回事?”金洲也從屋裏跑了出來,他大聲質問跑過來的士兵。
“有個村民逃跑了,我們開槍打中了他。”士兵喘著粗氣。
“是誰開的槍?”金洲一聽,一股火氣直往上衝。
“我們隊長打的。”
“快帶我去。”
金洲和火門還有一些跟班的一起跟著這個士兵朝村子外跑去,離村子有幾十米遠的雪地上站著兩個士兵,地上還躺著一個人,那人居然沒有死,隻見他還在地上滾動。走近一看,其中一個士兵是成風,而被火槍打中的是一個成年人,他痛苦的捂著肩膀,嘴裏不停的呻吟著。
成風看到金洲到來,立即說到:“這人想跑,我拉住他,他居然一棍子打過來,把我擊倒在地上,拔腿就跑,沒辦法,我隻能開火了。”成風說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你沒事吧?”火門說到。
“我沒事,這家夥有事,被我打中了肩膀。”
“沒死真是萬幸,趕緊把他帶回村子裏,救他。”金洲說到。
大家齊動手,把這個受傷的村民帶回了村子,並讓隊伍裏的醫師治療這個可憐的村民。這時村長也被叫了過來,這個村長要比上次那個村長更有見識和膽略一些,他先是責斥了逃跑的村民,然後又恭敬但並不奴婢的態度和金洲火門他們交流,這村長的談吐也不錯,他說到:“我一看你們的士兵個個英姿颯爽,氣宇軒昂,肯定都是赤膽忠心的好漢,絕非橫蠻欺人,強取豪奪的敗寇。”
“村長,你說得有些過了,我們隻是一隊普通的軍隊,借你們的村子住上一天,不會對你們有傷害的,你告訴村民們,不要害怕,隻要你們不要擅自離開村子,我們絕不會對你們怎麽樣。”
“這點我們倒是不擔心,隻是”村長故作躊躇。
“隻是什麽?說吧,沒事。”
“隻是,我鬥膽問一下,你們的軍隊是否還會征招士兵?”
金洲和火門對於村長的提問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兩人對視了一眼,嘴角有點想笑的意思。
“你們村裏有壯丁嗎?是想加入我們的隊伍?”火門說到。
“是的,有,但這些人不是我們村的人。”
“這些人?好像還挺多啊?”
“有七,八,嗯,是八個人。”
“不是你們村的人,那這些人是什麽來路?”
“他們說是從北邊沼澤裏逃難出來的燒炭工,但是我看著不像,他們更像是逃兵。”
“逃兵?有可能,他們在你們村子裏嗎?”
“在,剛才被你們打傷的那個就是其中一個。”
“哦,原來是這樣,你去把那些人全部帶過來吧,我先看看人,合適的話我們就收編了。”
不一會,村長帶來了這些人,就連最沒有見識的人也能看得出這些人根本不是燒炭工,因為他們的氣質一看就讓人覺得是些舞刀弄槍的人。火門用一種略帶迫脅的問話方式,終於將他們的來路給逼問了出來。原來這些人確實是逃兵,就在烏金國的大部隊去和赤蒼國在牙心城決戰的途中逃跑了。按理說,逃兵隻要被抓住就必須要處死並在軍中示眾,但那隻是本軍的事情,然而對於敵軍來說,隻要有敵軍的逃兵能夠過來投誠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現在火機營缺的就是人,金洲雖然對於這些不去保衛國家而逃跑的士兵有些排斥,但是現在隻要能夠有人加入那還是好事,隻要你能來,並且服從管製,哪怕你是土匪強道也可以一並收編,先把隊伍壯大了再說。
當晚,隊伍的所有人吃過晚飯,便趁著月色繼續行軍,曠野中的積雪相比較前些天已經相對的稀少淺薄了許多,走起路來也相對輕鬆了一些,但是空氣中的寒意並沒有減少,而是更加顯得刺骨難耐,沒有健壯的身體和堅強意誌,很多人是不可能在這種環境裏行走的,當然,也沒有人會在寒夜裏跑到曠野中去途步。但是火機營想要取勝,就必須要在敵人疏忽意外的節點上展開行動,出奇致勝。
按照計劃,一個晚上的行軍,隊伍可以前進四十公裏,當天空泛白之際,隊伍來到了一個座新的村莊。村民們對於軍隊的到來沒有感到特別的詫異,而且村長也完全沒有懷疑這不是烏金國的軍隊,他認為他們是金瑞城裏出來拉練的士兵,在火門的要求下,村長積極的配合提供了士兵們的食宿,隊伍安全的在村莊裏休息了一個白天。
到了天黑,地上的積雪經過白天太陽下一整日的烘烤,基本上是完全融化了,隻剩下些角落裏陰縫中頑固的冷冰還需要些時間來慢慢消融。士兵們終於不用踏雪行走了,腳步輕快了許多,原來空氣中的濕冷也沒有那麽刺骨了,迎麵吹來的風也不再割人臉了,隻是冷風中帶著那麽一絲絲的鹹腥味,火門一聞到這個味道,就知道他們快到了。這是海風,金瑞城東邊那片海吹過來的味道,這時正是深夜時分,夜空中的繁星早已替月亮接了班,曠野中的能見度並沒有那麽高,根據時間和行程的計算,火門料到他們已經來到了金瑞城的正北方向。
他令隊伍停了下來,自個找到一塊稍高於地麵的土坡,爬上去,一陣強烈的寒風突然猛刮過來,差點就把他掀翻下來,還好,隻是打個踉蹌,還是站穩了。他揉了揉眼睛,極目向南邊望去,寂靜的曠野一片漆黑,隻有呼呼的風聲吹拂著他那好幾天沒有刮的胡須在風中掙紮。火門閉上眼睛,讓精神放鬆了幾秒鍾,忽然睜開眼睛,一顆細微的光亮出現在南邊地平線的位置上,若隱若現,像極了天邊的星星,但那絕不是星星,不會有這麽貼近地麵的星辰,而且那點光源根本就不是星光的色彩,那是黃色的光。火門取出了望遠鏡向那點黃色的光源望去,小小的圓圈裏,他看得很清楚了,這必定就是金瑞城凡宮塔樓裏點燃著的火炬,小小的火點在漆黑的四周舞動,方圓十公裏凡宮的塔天氣稍暖和了一些,但隻是相對於前些日子而言,實際上此時此地仍然是天寒地凍的狀態,士兵們停下來不一會就感覺到了寒意襲來。但此刻天還未亮,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隻是想要更精確的找到實際地點,則需要等到天亮才能看清周遭的環境,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天亮。所有人冷縮縮的擠在一堆取暖,金洲派了幾個人出去附近打探環境,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地方可以暫時露營。在他的印象中,金瑞城北處有一片樹林,那裏應該是可以駐兵的地方,但是他此刻環目望去,在深夜的環境中並沒有看到樹林,隻是一片裸露著荒草的曠野,淒冷的寒風吹得人直打哆嗦。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哪裏?”金洲向火門問到。
“大約是城北五公裏的地方。”
“城北會有一片樹林,但是距城裏有多遠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按理說應該就是一帶的。”金洲說到。
這時在一旁聽著他們談話的柳行插嘴說到:“有一片林子,但應該不是這裏,是靠近城東北方向,林子一直延伸到海邊。”
“那就是說我們還沒到,要繼續向東邊再走一點?”金洲說到。
“是的,可能還要過去一兩公裏路。”柳行說到。
“那我們是不是先到林子駐紮,待到天亮再出來找那個水池。”金洲在向火門征求意見。
“是的,我們務必要到林子裏,在這裏極易被曝露。”
這時,之前派出去偵察的哨兵回來了,告知東邊不遠處有一片樹林子,這正和他們估計的一樣,於是隊伍繼續向林子挺進。走路活動身子比呆在原地等待要舒服一些,士兵們根本不想休息,隻想活動活動身子,讓身體更暖和些。隊伍又向東走了一些路,在夜色中隱隱可以看見黑呼呼一排樹木出現在眼中,原來這些樹木都生長在一片低窪地裏,難怪剛才金洲沒能看到。金瑞城北邊的一大塊土地並不完全是屬於平原了,而是一些連帶起伏的丘陵和鑲嵌著碎石塊的雜亂土地,在這些並不太平整的土地上,又散布著不大不小的獨立樹林。這裏已經是金色平原的最東邊,再往東就是大海了,往北邊則是火門他們也去過的黑水沼澤。而他們此行的目的也就是這裏,因為那條可以通往金瑞城的秘道就在這一地帶裏的某個地方。曠將軍把地點告訴了他們,但是被廢棄多年的地道口早已消失並隱沒在某個被大自然侵蝕同化了的地方,具體在哪裏還要他們去找,唯一的線索就是曠將軍告訴他們的是秘道的出口是在一個水池旁邊。
樹林裏明顯要比在曠野中更能讓人產生安全感和暖和感,最主要還是寒風在樹林裏不能像在曠野中那麽肆意妄為,這裏是很好的宿營地,隊伍終於可以在經過幾天的高負荷行軍之後安營紮寨了。幾天來的休息時間都是顛倒黑白,士兵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調整過來,於是,金洲下令所有士兵必須馬上休息,天亮就要起身行動,留一些必要的輪崗哨兵守衛營地和照看營火。
很多士兵還沒睡著,天就亮了,加上早起的鳥兒不再害怕寒冷,早早的就起來唧唧喳喳的聒噪個不停,像是在說:“看啊,雪融化了,肯定有好多好吃的東西露出來了,大家快去找吃的啊。”
確實,積雪已經完全融化,而且風也停了,並且在某顆樹上甚至還發出了嫩芽,徹夜未眠的金洲迫不及待的拍醒了睡在一旁的火門。
“天亮了,我們立刻去找水池吧。”
“好,這一片的地形有些複雜,我們應該分成幾隊人去四周圍看看。”
“柳行和我說過,他曾經來過這一帶好幾次,我覺得他可以幫得上忙。”金洲說到。
“這樣最好,讓柳行帶一隊人去搜索南邊,我帶一隊去搜索東邊,西邊交給蘭多,北邊交給成風。”
“那我在營地等你們的消息。”
“嗯,大部隊還是待在這裏,這裏留作大本營,天黑前搜索的小隊各自回來集合,你看行嗎?”
“好,那你們抓緊行動。”
“是。”火門輕淡又懇實的應了一聲,畢竟他是王子,決定權執行權還是金洲的。
自從知道金洲的真實身份以來,火門心裏很清楚,他並不是可以和自己稱兄道弟的人,嘴上稱呼大哥什麽的隻是慣例而已,畢竟他是王子,而自己隻是混混,這是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