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守念
笙，羲落九天笙。
雲柯瞬間想起，第二次任務時，他去了末日尚未來臨的九州，在一家藥店中，找到了虛雲宮道士，謝荃的書籍。
其中有一本叫做“山海概論”的書裏，就記載了這個名為羲的人族。
心海湧起波濤，一本虛幻的書籍出現在雲柯心中。
“神定天南，鬼定海北，巍巍天庭，日出東方……”
這是九州神話傳說中，對東方天庭的的描述。
按照山海概要的說法，傳說九州誕生之初，毒蟲野獸橫行，百姓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給渾渾噩噩的機緣，終於人族有了大賢降生，一個叫羲人族誕生，他規劃了日月星辰，從此有了白天黑夜，他為人族取來武道，仙路從來有了修行，人族慢慢強盛起來。
而羲使命完成了，他斬盡南山石竹，編製木筏進入想要度過忘川。
在他離去之前，羲分封眾神，讓他們鎮守天南，又下辟黃泉，引渡亡者魂魄，讓他們鎮守海北。
而人族的修行者，當實力達到一定程度時，便可百日飛升，迎著日出的方向來到天庭，位列神職。
在沒有進入忘川前，雲柯一直以為，羲就是九州的人，而天庭也是九州的天庭，但卻下意識地忽略了。
這本書的名字叫做。
山海概要。
這是整個山海界的概要，記載的是山海界的傳聞。
所以，如果雲柯猜的不錯的話，這個所謂的羲，很可能是整個山海界中，人族的大賢。
“斬盡南山石竹，橫渡忘川……”
雲柯念叨了一次，根據虛雲宮最後一任天師的說法，南山石竹其實就是世界本源，最為克製忘川的侵蝕。
所以羲這樣的強者，最後又去了哪裏？
天庭在天南，是羲的手筆，那海北的黃泉又是哪裏？
雲柯不知道，但現在他看著眼前的羲落九天笙，心中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他。
這個羲，和山海概要中記載的羲，就是同一個人！
落九天，莫非寓意著羲最後的結局？
而這隻羲落九天笙，又是用來演奏哀樂。
這難免讓雲柯心中有些沉重的猜想。
但哀樂的名字，卻又叫做登九天，九天到底又代指什麽？
伸手拿起這隻笙，將其抵在嘴巴，剛要吹奏，雲柯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直覺告訴他，眼前不是吹奏的時機，他最好不要這樣做。
想了想，他拂袖將棺材和笙統統收起。
於此同時，雲柯耳邊突然憑空響起一抹淡淡的樂聲，似乎遠自天邊，又近在眼前。
這是……
雲柯眼瞳一縮，瞬間明白了，這是他的“報酬”到了。
提前支付報酬，真是業界良心啊！
他盤膝坐在涼亭內，伸手打出印訣，法力流轉，無數陣紋沒入虛空，在周身構建出一道簡易的陣法。
又用令牌將庭院門戶關閉，不讓自己被外界打擾。
做完這一切，雲柯意守靈台，魂魄高居九層高塔之中。
心境澄澈，無念無想。
隨著樂聲清澈，周圍的世界淡化，眼前無數時光碎片堆砌，構成了一條虛幻的時光長河。
守念，在於守住自己本心的一點兒念頭，去除外界的欲念，最終把握自己心中最為純粹而真實的念想。
念頭越是純粹，突破就越是容易。
反之，則會因為前後顧忌，而迷失在時光長河的衝刷之中。
我的念頭是什麽？
在樂聲的幫助下，時間仿佛靜止，世界的一切誘惑都遠離塵世。
像是被剝光衣物，整個人拋棄了所有後天的所得所失，重歸母胎，一口先天之氣含在口中。
“我渴望術法和仙道。我也渴望濟世救人，我還想和親人朋友永世長生，坐望世間……”
念頭數不清道不盡，一首樂曲勾動了雲柯藏在心中的所有念頭。
可這一切又豈能盡數實現？
忘川上，烏篷船內，陳誌清等人的音容還曆曆在目。
想要得到所有，那隻會失去更多。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哎——”
時間長河已至，將雲柯徹底吞沒，隻剩下一聲歎息久久不肯散去。
舍得，舍得。
有舍才有得。
……
晉陽府。
一男一女兩道人影走在街上，男的高大威猛，英武不凡，一身黑色勁裝，被他渾身健碩的肌肉撐得棱角分明。
女的搖曳生姿，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素錦直裾，麵容秀美，一對柳眉下秋水清冽。
二人像是一副陰陽相濟的潑墨山水畫，走在一起，隻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媳婦兒，你說老雲真的會在兩界山等我們？”
“自然，出發前他不是告訴我們，兩界山和無量天很特殊嗎，多半與主線任務有關。”
“這我知道，可我們為啥要去登天會呢？直接自己去兩界山不成？”
這一男一女正是來到虞朝的宗澤和李明熙。
不知是運氣使然，亦或是別的原因，不同於雲柯，他們兩人是一起來到這晉陽府的，雲柯的擔心並沒有出現。
“笨。登天會是虞朝盛會，到時候兩界山定然人多眼雜，我們若是獨自前去，豈不太過顯眼，而且那時候想進入兩界山也定是比平日艱難。”
李明熙細細為宗澤解釋道，嗓音細軟，宛若流水潺潺。
“可……我們是褪凡境的修士啊，和一群超凡的比試，會不會……”
宗澤有些尷尬，他感覺自己參賽，像是成年人去幼兒組虐菜一樣，有失風度。
“相公，你記住了，我們是來完成任務的，至於什麽登天會，你演一演不就完了嗎？若是你覺得欺負人，就把自己的水平壓製在超凡境不成了？”
說完後，也不待宗澤反駁，李明熙伸手挽住宗澤的小臂，半個身體貼了上去，甜甜一笑，拉著前者就走向前方人流熙攘的一處茶樓。
兩界山。
下陽鎮。
殘陽落水，鋪散半江紅豔。
陳曉雲坐在屋頂，雙臂環膝，一手托住香腮，笑盈盈地望著遠方天空。
“真慢啊。”
視野盡頭，車馬如水銀傾瀉，鋪滿大地，空中四處飄散著嘈雜人聲。
夕陽西下，陰影被大日拉長，籠罩了整座下陽鎮。
陳曉雲背後，一座直入雲霄的山脈，靜靜佇立於此，似乎哪怕天崩地塌。
它也依舊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