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四季酒（20）
“我在第三次員工大衝突爆發之前，因為孔闕沒有參加聚會的緣故，去找了他一次。也正是那一次，讓我對第三類文明有了初步的認識，和根本沒必要有的好奇心。”
說到當年的事情，承澤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不知不覺地流露出了神族所獨有的悲憫的氣息。
巴九靈雖然是半鬼族，對於神族的氣息敏感而且抗拒，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並不排斥承澤身上那股悲憫的氣息，可能是因為無論是哪個種族，其實內心都是渴望神族那樣純淨無垢的愛吧。
“這是我跟他聊天的時候的記憶，你們也看一下吧。”承澤用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將當年的那一段記憶用精神力投影到了空中。
畫麵上是兩個男子斜倚在榻上，一邊飲酒，一邊聊天。
龍二最開始注意到的是承澤對麵的那個男子，明明隻是穿著簡單的黑色長袍，但是在那個男子身上樣式簡單的衣服卻莫名地有了一種鮮亮的感覺。
男子的五官非常精致，組合在一起更有一種張揚大氣的感覺，身體的形態非常優美，明明隻是慵懶地躺著，卻莫名地給人一種頗具衝擊力的美感，像是一直正在開屏的孔雀一樣。
“那個人就是孔闕了，是不是名副其實，像一隻張揚的孔雀？”看到空中的投影，承澤忍不住輕笑著說，但是很快他就隨著投影中的對話，收起了笑容。
剛到那個任務位麵的時候，孔闕就已經察覺到了那個位麵的不對勁，當文明敗亡的時候，那種腐朽墮落的氣息就像是即將衰敗的殘花一樣，那個味道濃鬱到無法遮掩。
察覺到不對勁，孔闕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帶著已經回收的金手指離開。
神族對於位麵是有一定的責任感的，所以孔闕花了三年的時間，走遍了那個位麵。
在整個位麵，他沒有找到一個潔淨的靈魂。
第三類文明裏的每一個靈魂都帶著濃鬱的孽力，每一個人的眼中心裏都隻有自己，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能夠繼續活下去。
那樣的發現讓孔闕的心中十分的震驚，完全不敢置信，居然還會存在那樣的位麵，沒有一個人身上帶有功德就算了，居然人人身上都有罪孽的印記。
所以孔闕又花了十年的時間，重新將那個位麵走了一遍，結論依舊是一樣的。
這一次他依舊不相信，所以再一次花了三十年的時間，用自己的腳步一點一點地將那個位麵走遍了，結論還是一樣的，這整個文明沒有一個身帶功德的人，而且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罪孽的黑光。
發現了這個任務位麵的狀況之後，孔闕在第一時間聯係了公司那邊的管理者，也就是赤練。
赤練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情況，拿不定主意，隻說讓孔闕見機行事。
孔闕又聯係了公司的創始人們，也就是元澤他們。
其他的創始人給出的建議都和赤練差不多，隻有元澤說讓孔闕盡快終結那個文明，他會盡快結束手頭的事情，過去幫助他淨化那個位麵的靈魂。
“元澤老頭居然還有這樣一麵？他不是公司有名的老好人嗎？怎麽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那麽堅決的？”被元澤一手養大的阿特克特聽著投影上孔闕的話，有點不敢置信。
孔闕口中的元澤跟她熟悉的那個元澤叔叔完全不一樣，她很難相信。孔闕最後決定滅絕文明的決定居然是出自元澤的建議。
孔闕在聽完所有人的建議之後，當然沒有直接聽從元澤的，他選擇幫助那些人拜托孽力的轄製，一點一點地積累功德，讓他們用功德一點一點地消除身上的孽力。
但是那個文明已經完全腐朽了，孔闕足足嚐試了九百多年，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可是還是沒有用。
即便有人願意聽孔闕的話，一點一點地行善消除身上的孽力，但是因為種種環境的緣故，那些人往往還沒來得及潔淨自己，就又被拖入了更深的罪孽中。
“每次我以為自己就要成功的時候，就會失敗，嗬嗬，我從來沒有那麽挫敗過。”投影上的孔闕舉起酒壇一飲而盡，投影外的承澤也是舉起了酒袋痛飲了一口。
“所以，你還是聽從了元澤前輩的意見？”投影上的承澤如此問。
“是啊，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我已經看到這個文明跟其他位麵，已經開始有黑色的因果線相連了。那個位麵的所有生靈啊，都被我親手發動的天地烘爐大陣一瞬間毀滅了。一個文明，雖然並不是什麽好的文明，徹底消失在了我的手中。”
投影上的孔闕的表情有點空茫，那份空茫緩解了他身上精致到妖豔的氣質，讓他顯得特別的溫和無助。
“承澤，你聽過億億萬萬的靈魂哀嚎的聲音嗎？我聽過，那是我親手製造出來的聲音，可是在那一刻，我內心居然是愉悅而平靜的。我仇恨那個墮落的文明，所以當那個文明消亡的時候，當那些罪惡而不知悔改的靈魂在烈火中哀嚎的時候，我的心裏居然滿滿的都是歡樂。”
孔闕看著自己的手，那是一雙接近完美，白皙精致的手。
“承澤，你看，這雙手染滿了血腥，但是它卻也滿滿的都是功德。在那個位麵得到的功德，居然讓我直接重塑了自己的靈魂和**，那可是天文數字般的功德，那個文明的生靈居然犯下了那麽多的罪。”
畫麵上的孔闕表情很奇怪，悲喜同在，疲憊而又堅定，迷茫而又恍然有所悟。
“承澤，我想我以後應該不會再去位麵執行任務了。我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有的工作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我厭倦去那些位麵了，我要留在公司，建立更完備的管理製度。想要幫助那些位麵，想要真正的解決那些位麵的靈魂的問題，光靠我們這些人是不夠的。”
投影上的孔闕隨著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出口，表情也從複雜，而逐漸走向了釋然，最終畫麵就定格在了他堅定的眼神上。
看完整段投影，聽完孔闕的話，團隊裏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中，一時間場麵沉默了下來，但是卻沒有人去打破這種沉默，他們開始思考孔闕的話，開始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的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