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4
70
難道自己真的不孝嗎？
不是的；他沒有作對父親不敬的事情。
難道真的要把犯法的父親弄出來才叫做孝嗎？
答案是否定。
作為兒子，明知父親所做的事情傷天害理，也去庇護，隻能是害人；孝要論是非。
作為兒子，明知父親所做的事情人神共憤，還幫脫罪，隻會是害己；孝要分好壞。
作為兒子，當父親年老的時候贍養他，孝是責任。
作為兒子，當父親需要照顧的時候照料他，孝是愛護。
作為兒子，當父親虛弱的時候托起他，孝是擔當。
作為兒子，當父親孤獨的時候陪伴它，孝是陪伴。
作為兒子，當父親需要你的時候，你在身邊，孝是盡力；當父親不需要你的時候，你時刻準備著在他身邊，孝是盡心。
對於老人而言，溫情勝過黃金。作為在監獄裏的老人而言，需要自由與愛；**沒有自由，心靈可放飛；身體禁錮的時候，愛可以歌唱。自由是束縛之人的渴望，可以給靈魂一片豔陽，讓心田受陽光普照；愛是無助之人的希望，可以給虛弱的人力量，給黑暗的人光亮。所以秋生決定探望自己的父親，作為兒子給不了父親自由，給與他滿滿的愛；人獻出愛的時候，變得特別有歡暢；人收到愛的時候，感到格外的舒暢。
張德財非常忙，竭力利用一切資源想把坐牢的爹給救出來。經過四處打聽，他得知人比錢重要，隻要把人找對，要不了多少錢可把事情辦好；做事要問錢，更要問人。張德財作為一個鄉下人，城裏的人一個不認識，在公檢法係統的人一個不認識；在這種情況下，再多的錢起不了作用，更何況他沒什麽錢。錢是人掙的，也是人花的，離開人錢是一張紙。所以在爹的事情上，他花再多的錢也願意，所花的錢都是值得；價值在人身上最容易體現，錢會讓人發光；價值與金錢的統一，是許多人的信仰。
他一想到錢，火冒三丈，哪有不幫助弟弟的兄長？哪有連親爹都不救的兒子？秋生不算一條漢子，更不是男人；漢子應該錚錚鐵骨，男子應該頂天立地。秋生天生殘缺，沒有一副好骨架；一直以來都是靠他的舅舅來養，自立是做人的基礎；他連養雞這樣的事情都做不成，自強需要事業的保障。人不能自立，很難堅持自己；人沒有事業，很難實現自己；自立是堅持自己的必要前提，事業是實現自己的最好田地；對於一個對自己弄不清楚的人，談什麽都是空談，不知己者如何做事；對於一個對別人搞不清楚的人，做什麽都是白做，不知人者怎麽成事。
素芬知道，一個性格高傲的人，經受不起拒絕，會輕易傷了他的自尊。一個人的尊嚴受到挑戰，會下意識的保護自己，如果不能立即攻擊對方，會把它偷偷隱藏起來，找一個恰當的時機發泄；如果沒有把情緒宣泄，會壓抑在心底，在一個未知的點爆發，加倍報複別人。壓抑情緒讓人痛苦，壓抑仇恨讓人折磨；情緒有爆發力，仇恨有殺傷力，兩者結合起來，會讓人致命。
“秋生你先出去一下，我與你弟單獨說幾句話。”秋生出去以後，素芬對張德財說：“錢的事情，我們來想辦法。我們的意思是錢我們會去攢；秋生也同意。”誰說錢都不是事，可能他沒有遇到缺錢的時候。
“他也同意，讓他把養的雞賣掉也同意？”
“同意。鐵柱畢竟是他的親爹。秋生就是這麽一個人，當弟弟明白事理，應該理解他。隻要他願意改變態度去救你爹，是不是應該原諒他呢？”提前預防勝過事後彌補。
“我原諒他。我求他的時候他那麽地正義凜然，我怎麽原諒他呢？”原諒不能僅局限於口中，應該出自心裏。
“好啦。兄弟之間沒有隔夜仇，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血緣的紐帶加上戰鬥的情誼，這樣的兄弟更可靠。
“那好。過一段時間再說。”
素芬的心裏舒坦一些。在陌生人之間言語的不順，因為陌生，陌生成了保護人的感情不受風霜侵蝕的帷幔；在親人之間言辭上的爭執，因為親情，親情成了親人之間感情破裂的推力。因為理解，能化冷漠為溫情；因為寬恕，能把相互怨恨化為互相愛護；因為包容，能把惡意的指責化為善意的幫扶。素芬還是有隱憂，害怕張德財會記恨秋生一輩子，跟他爹一樣在適當的時機對親人下狠手；這對兩個親兄弟來說太殘忍！
71
秋生明白，媽媽有千萬個理由不去探視爹；主要不是恨他，是看不起他。恨隻不過是情感上的厭惡，看不起卻是人格上的貶低。有修養之人不會藐視人，有溫暖之人不會漠視人，有愛之人不會輕視人；對於卑劣的人品，沉默就是一種合理的抵製；對於冷酷的人性，回避是一種可行的選擇。媽媽並沒有講過去關於爹的事，他從旁人的口中知道十之**；在讀書的事情上，他百般阻撓，最終是賣了房子送錢給他自己才得以上學。這樣的爹不值一看，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爹呀！世界上許多的事都有可能改變，自己的父母卻不能改變。能力強的人改變自己的命運，能力再強的人無法改變親生父母；你可能改變世界，不可能改變出生。
作為兒子，對父親應盡的義務有很多；秋生能力有限，殺兩隻雞煮熟給爹送去。兩支雞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麽，對於在監獄的人來說，絕對是美味珍饈；對於條件好的人來說，宰兩支雞不算什麽，對於秋生來說，每一支雞包含著辛勤與責任。坐牢的人，最怕是親人的遺棄；會讓人感覺黑暗中的那盞燈被撲滅，秋生會為父親點著，為了光明；會讓人感受到冬天裏的那團火熄了，秋生會為父親燃著，為了溫暖；會讓人體略到大海中航船的帆被去掉，秋生會為父親撐著，為了希望。
“你在裏麵還好嗎？”
“好耶。就是生活有一些不方便，一天到晚吃不到肉。”不是你去適應生活的節奏，就是生活習慣你的步伐。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兩隻雞，可以解一下饞。”
張鐵柱伸手拿起一隻雞，直接往嘴裏塞，一邊吃一邊咬，好像用手把雞分開一塊一地吃是多餘。
“你盡量吃吧。剩下的拿跟牢友。在窮困時與人分享果實，在逆境中與人共擔風險，在絕境裏一起力扛責任，是男人。”
“不要給我講大道理。給他們吃，我才不幹。”人願意在富有時贈人一塊黃金，不願在饑餓時分人一個雞腿。
“沒關係。以後我每隔半個月給你送兩隻煮熟的雞來。”付出的情感被人接收，付出者會更加快樂。
“你相信爹貪汙不？”
“不管怎樣，你現在關在這兒，就安心地呆下來。請相信，規則是公正的，不然它沒有生命力。”
“規則是公正的？那麽多的貪官沒有被抓，我卻被抓了，你還說規則是公正的。”不要與沒有尺度的人談公正，他的心中沒有標準。
“總要相信，現實有一張無形的網，會保護不違背它的人。”
“小子，你總是相信一些大的道理。這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隻有強者與弱者。強者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掌握別人的命運；弱者隻有喝西北風，受饑餓與焦渴的折磨。”
“你不要想那麽多，在這裏很快就會過去了。如果你真的沒貪，你會得到公平的審判。”當人們的公德心在弱化的時候，法律的擔子會更重。
“你還相信規則能給我公正，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規則千瘡百孔？這樣的規則體係能給我公正嗎？有權大於規則，有錢超越規則，像這樣規則能體現公正嗎？”
“即便你所說的是真的，也不該去觸犯它。別人去犯規則，難道你也學別人去犯規嗎？你是真的太糊塗了。人在利益麵前會失控；人在誘惑麵前會迷失；你不是嗎？”
“我弄的那麽點錢算什麽，現在那些貪官的吃一頓飯的錢都比我多。”人在絕望時會撒謊，在真情麵前吐真言。
“這算是你承認自己曾經拿了不該拿的錢。”
“誰說我承認，我沒有承認。法官要判我，要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就無法判我。”沒有證據也可以審判，在良心的法庭。
“請相信，人心會做最公平的裁決。”
72
人把諾言兌現後有一種滿足與快樂；但不是誰都能體會這種滿足，誰都會擁有這份快樂；諾言要經過努力才能實現，一諾千金的背後是辛勤的付出。輕易承諾是口舌之快，隻能取悅幼稚的心靈與迷惑自己的神經；實現對別人的諾言不容易，實現對自己的諾言會更不容易。秋生已經實現對自己的承諾，專門花時間去探視自己的爹。他有些擔心張德財；人把承諾掛在嘴邊，信譽放在兩邊，會把自己的人格埋葬；人拋棄承諾會丟掉信譽，沒有信譽會敗壞人品，敗壞的人品會成為別人的笑柄。承諾的核心是信譽，信譽是人品的關鍵之一。沒有人品的人會很快失掉人心，失掉人心的人會很快被遺棄，被人遺棄的人即使富有會變得貧窮，即使歡樂會變得痛苦，即使權傾天下，可能會在精神上乞討。
張德財急促地去縣城，不是去探望他爹；在他眼裏，看不看他都是一樣；關鍵是如何把老人家給風風光光地弄出來。他想把爹弄出來必須過公檢法三道關，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他相信公檢法是人在把關，是人都會有弱點；隻要細心去尋找，必會發現破綻；隻要有破綻，定能為己所用。
“李哥，我叫張德財，有事找你幫忙。”想在求人的時候也有自信，把它當成交易。
“張德財，有人已經給我說過了。幫忙不是問題，你看我今天專門在家裏等你。這不是我吹的，你問問那些找過我的人，沒有那件事情沒有辦妥；不說這些，你在屋裏等一會，我去買些菜，咱們兩兄弟就自己弄些菜，好好喝一喝。”錢有利於建立關係，酒有助於增加情義。
“李哥，不用了。我們就到外麵吃，方便些。”
在李哥的帶領之下，張德財他們去拜會相關的人員。錢真是神呀，簡單的一頓飯，居然能讓被人吹得神乎其神的李哥，變成一個跑腿。錢真是鬼呀，用錢買的一些禮品，竟然可以在夜裏敲開有些人的後門。錢的秘密，一般人隻能窺視一角；錢的神奇，普通人隻能觀其外表；錢有魔法，有的人拿它來扶危濟困，仁慈天下；有的人把它用在歪門邪道，禍害蒼生。
“請放心，你爹的案件我會用心去辦。”
“那謝謝了。我爹的案件還送不送去檢察院？”聰明人具有解讀別人話語的能力。
“送也可以，不送也可以。”權力可以救人，可以害人。
“我爹在當校長的時候收了一些東西。那時人們都沒有什麽錢，沒有多大的事。”在是非麵前沒有小事。
“謝謝啦。”李哥趕緊插話。“那我們走了，下次再來拜訪。”
張德財還想說點什麽，被李哥拉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