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母女再見
有權有勢人家的公子，納個小妾，是很正常的事。
就連穆掌櫃那樣的，不也納了一門小妾進門麽。
隻是，到沒有砍到自己身上，不覺得疼，要是砍到自己身上，有多疼隻有自己知道。
對於納妾這件事，雲舒能理解，世道就是如此，但是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寧願不成親，誰離了誰，就不能活下去呢！
秦昭敏本在包廂裏聽說書先生說書，可是聽著聽著就傷感起來。
她與祝逸琨成親兩個月都不到，在成親之前，她雖然見過祝逸琨，但是並不知道祝逸琨房裏已經有了通房丫頭。
原本，她與祝逸琨的婚姻，就是一場交易。
秦家想要倚靠祝家的權勢，祝家看中秦家的錢財。
在成親之前，她就很清楚的知道，交易得來的婚姻，不會幸福美滿。
成親後，祝逸琨情意滿滿，極盡溫柔，二人也算是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間。
她以為他們可以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沒想到，她還是奢望了。
納妾？
通房丫頭？
嗬嗬……
這處茶樓的後麵有一個很大的後院，站在二樓的欄杆處，可以清楚的看見的園中的景象。
秦昭敏一靠在欄杆上走神，依稀間好像聽到有隱隱的琴聲傳來。
琴音悠揚悅耳，舒緩人心。
秦昭敏聽著聽著，不知不覺間，心情也舒暢不少。
一曲終了，秦昭敏忽而有些失落。
不一會兒，琴音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換了一首曲子，一首歡快的曲子。
如冬季的暖陽，如和煦的微風。
有一曲終了。
聞音識人，秦昭敏可以想象，這琴音的主人，定是一位素雅淡泊之人。
秦昭敏忽然之間很想見見這琴音的主人。
想到就做，她順著琴音，一直往前走，在轉角處下了二樓，一樓有一處角門，琴音是從角門那邊傳來的。
出了角門，是一片小小的竹林，冬季的竹子依舊青蔥翠綠。
在竹林後邊，秦昭敏終於見到了那個彈琴的人。
是一位男子，一位年輕的男子，年紀跟祝逸琨差不多，微微低著頭，秦昭敏隻能看到一個逛街飽滿的額頭。
男子身著一身素色青衣，麵前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一把漆黑的木琴。
男子的手指纖細修長，十指在琴弦上隨意撥弄，悠揚悅耳的琴音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男子又換了一首曲子。
秦昭敏站在不遠處，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曲子。
一曲終了。
“可還能如姑娘的耳？”男子忽然開口說話了，他是那個音低沉，無端的給人一種厚重的力量。
秦昭敏沉浸在琴音中，還沒有回過神來。
“夫人？”男子下一句就改口了，估計是看見她挽著婦人發髻。
秦昭敏猛的一睜眼，就看見男子正抬眼看著她。
男子五官精致，渾身帶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公子在與我說話麽？”秦昭敏訥訥的問。
那位公子低眉淺笑，“這裏好像隻有你我二人。”
意思是不是跟你說話，難道我在跟空氣說話？
秦昭敏訕訕的抹抹耳朵，緩步走上前，“其實我不抬懂琴，不過我覺得公子的琴音幹淨純粹，給人一種很舒暢的感覺。”
“多謝誇讚。夫人要是不嫌棄，可否再聽我彈一曲？”男子慢慢問道。
“洗耳恭聽。”秦昭敏靠在旁邊的一棵青竹上，閉著眼睛，靜靜聆聽。
男子指尖撥弄琴弦，一陣叮叮叮咚咚的聲音響起，猶如山間的清泉的聲音，很悅耳。
琴音悠揚，傳入耳中，如置身其中。
那是一片幽靜的山林，晨曦時，太陽微微升起，照著林間的薄霧。
小鳥兒開始出巢，嘰嘰咋咋好，小動物開始在林中撒歡似的奔跑，小溪緩緩流淌。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間，秦昭敏就站在那裏聽了好長一段時間。
一個靜靜地聽著，一個忘我的談著。
等秦昭敏回過神來時，是陳已經不早了。
“公子的琴聲妙不可言，今日我能聽到，真是三生有幸。”
“多謝夫人誇讚。”
“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夫人慢走。”
秦昭敏回到包廂的時候，才子佳人的故事早就結束了，第二度故事已經講了一半有餘。
“你去哪兒了？怎麽去了那麽久？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差青竹去找你了。”雲舒手上抓著一把瓜子，悠閑的磕。
秦昭敏會心一笑，沒遇見的陰霾消失不見，又是一片明亮，“去後麵走了走。”
雲舒湊到她麵前，玩笑道：“遇到帥哥了？這麽開心？”
秦昭敏一把將她的臉推開，嬌嗔道：“你以為我像你啊，見到美人就流口水。”
雲舒撇批嘴。
多少年了，這事怎麽還過不去啊？
多年前，有一次雲舒嗬秦昭敏在望江樓亭書，那天講的事書生和女鬼的故事。
故事裏的女鬼，長得國色天香，絕色傾城。
二人從望江樓出來，在望江樓外麵，遇到一位女子，也從裏麵出來。
那女子，漂亮的不像話。
當時，雲舒看著人家，眼睛眨也不眨，猶如一個登徒子一半，眼珠子都快落到人家身上去了。
當時秦昭敏就玩笑說：“口水流下來了。”還煞有介事的遞了一張帕子過來。
雲舒看也沒看她，順手接過帕子，就在自己嘴角摸了一把。
秦昭敏見狀，“撲哧”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
一發不可收拾。
雲舒才擦覺自己被秦昭敏給騙了。
自那之後，秦昭敏見到雲舒一次，就會拿此事笑話她一次。
那時候年紀小，沒見過世麵。
如今回想起來，其實當時的那位女子，長得也隻是一般般。
不過，那時候，在雲舒眼裏，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從茶樓出來，時辰已經不早了，秦昭敏沒有急著回家，反而拉著雲舒去酒樓吃飯。
飯後，大家才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酒樓離六方胡同有好一段距離，反正也沒什麽事，雲舒帶著雪樂在街上慢悠悠的邊走邊逛。
昱珩樓門前，停著一輛普通的轎子。
簾子被撩開，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在熱鬧的街道上來回巡視。
不一會兒，童嬤嬤提著一個食盒從昱珩樓裏出來，“夫人！”
傅夫人淡定的收回視線，“買到了？”
“嗯，買到了。”
“走吧！”
童嬤嬤裝作沒看見傅夫人剛剛的動作，上了馬車，望家裏趕。
“你說著大過年的，平兮這孩子還在忙什麽？我都幾天沒見到他的人影了。”傅夫人看是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詢問童嬤嬤。
童嬤嬤道：“估計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傅夫人感歎道：“孩子大了，就老想著往外飛。”
童嬤嬤：“大公子是個孝順的孩子，無論他怎麽飛，最後都會回到母親身邊。”
傅夫人嗔她一眼，“就你會安慰人。”
馬車走著走著，忽而一陣鞭炮聲在耳畔響起。
拉車的馬兒估計是受了驚嚇，甩開蹄子懵的跑起來。
今日街上行人不多，馬兒橫衝直撞，依舊是一陣兵荒馬亂。
童嬤嬤緊緊挨著傅夫人，盡量保護著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雲舒和雪樂在一個小攤子前，挑選首飾。
倏爾聽到一陣尖叫聲，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一輛馬車在路中間瘋狂的奔跑。
馬兒好想是受了驚嚇，駕車的車夫怎麽扯韁繩，馬兒都無動於衷。
馬車跑動時，車簾微微掀開，露出裏麵的人影。
好像見過啊！
見到馬兒還在奔跑，雲舒放下手中的簪子，“雪樂，你在這兒等我！”
“姑娘！危險！”雪樂看見雲舒疾步跑開，朝馬車的方向追過去，她也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跟在雲舒後麵跑。
雲舒一邊跑，一邊隨手從身邊的攤位上抓了幾個水果捏在手中，朝著馬兒扔去。
她一個翻身上前，順利從車夫手中奪過韁繩，身子一躍，就坐在車夫身邊的位置上。
很快，馬車就穩穩停下來。
雲舒從上麵跳下來，講韁繩交到車夫手中，“沒事了，下次駕馬車時，當心一些。”
傅夫人驚魂未定之際，忽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說話聲，立即撩開車簾，往外看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一邊的雲舒。
是她？
傅夫人心中激動，見雲舒就要轉身離開，“姑娘請留步！”
聞言，雲舒停下腳步，走過去，“夫人！”
“夫人，是這位姑娘，剛剛是這位好心的姑娘幫忙，馬車才問問的停下來。”車夫立即說道。
“是你啊！”看見雲舒傅夫人心情不自覺的就好起來，“多謝姑娘！”
“舉手之勞。”
“姑娘……姑娘……”雪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姑娘……你怎麽……怎麽跑那麽快……我……我都追不上。”
雲舒一把扶著她快要軟下去的身姿，笑道：“不是讓你是讓你在原地等我的的嗎？誰讓你跟過來的？”
趁著他們說話的空檔，傅夫人搭著童嬤嬤的手從馬車上下來，“今日能夠再見到姑娘也是緣分，我附加姓傅，姑娘可稱呼我一聲傅夫人，我還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呢？”
傅？
是傅大人的那個傅麽？
雲舒：“夫人叫我雲舒即可。”
雲舒，雲舒！
這兩個字在傅夫人舌尖來回滾了好幾次，“雲舒姑娘，今日你幫我這麽大一個忙，我……不知道不知道姑娘住在何處，我晚些時候，定登門致謝。”
“不用了，都是些小事。夫人和這位嬤嬤沒事就好。”
傅夫人也不好再繼續問，去到馬車上將童嬤嬤先前從昱珩樓買的點心拿過來，“姑娘既然如此說，那我也不好勉強，不過，還請姑娘收下這個。”
雲舒瞟了一眼，是昱珩樓的點心，大方的接過來，“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夫人！”
雲舒帶著雪樂離開了，傅夫人還隱隱聽見那位叫雪樂的姑娘在問雲舒：“姑娘，這是昱珩樓的點心吧？上一次姑娘帶回來的，盒子跟這個一樣呢……”
“夫人！”童嬤嬤有些擔心，剛剛的那一陣顛簸之下，傅夫人有沒有受傷，“夫人，你還好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傅夫人眼神戀戀不舍地從雲舒身上收回來，“我沒事，沒上到哪裏。”
她終於知道她的名字。
雲舒！
雲卷雲舒！
很好聽的名字！
“童嬤嬤，我們去昱珩樓。”
點心送人了，還的再去重新買一份。
回到傅家，已經很晚了。
傅平睿站在大門口，左顧右盼，終於看到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
傅平睿立即上前，“娘，你終於回來了。去昱珩樓買點心而已，怎麽去了那麽久，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都擔心死了。”
傅傅人從馬車上下來，拉著他的手朝內院走，“回來的路上，驚了馬，好在我們遇到一位好心的姑娘，她將馬兒止住了，我們這才平安的回來。”
“真的嗎？”傅平睿停下腳步，視線在傅夫人身上掃來掃去，“娘，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沒事！真的，放心吧！”
傅平睿跟在她身後，“娘，你以後被特意去昱珩樓給我買點心了，你說你要是出去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跟爹和哥哥交代？”
“說什麽呢？放心吧，娘真的沒事。”
傅平睿嘟著嘴，“今日是娘運氣好，那下一次，萬一……”
“二公子！”童嬤嬤及時出聲，“夫人也想趁機出去走走，二公子不必自責。”
傅夫人看著他，嘴角翹起，“你是男子漢，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再說了，難道因為害怕出門遇到事，就一直窩在家留出門了？”
傅平睿翻著眼睛看她，隨即笑了，“是，娘說的都對！”
傅夫人看著傅平睿，一時間有些發愣，她腦中閃過雲舒的那一雙眼睛，跟傅平睿的就是一模一樣。
傅平睿見自家娘親盯著自己發愣，“娘，你怎麽了？”
傅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對傅平睿的話毫無反應。
“娘？”傅平睿揮著手在她眼前晃蕩。
“娘？”傅平睿提高了聲音。
傅夫人著才回過神來，“睿兒，你剛剛說什麽？”
“娘，你在想什麽呢？我跟你說話你都不理我！”
“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