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嗷嗷,嗷嗷嗷??
沈空冥一生中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也看過太多的怪事,但是活生生的人變得如此不人不鬼,他從未見過半分。
“這……發生了什麽?”沈空冥一下子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的風不破,即刻闊步走了過去,低沉著聲線對著風不破問道。“顧曉白怎麽了這是?發生了什麽?我以為隻是又一次的廚房爆炸?”
“似乎是顧玄的後遺症。”風不破皺緊了眉頭,他對此也知之甚少,顧曉白本就是一個外來的靈魂,埋藏在其身體之中本就神秘的東西便被此掩飾起來,而如今突然的變成了如今這樣,風不破也滿頭霧水。“但我知道,她需要一個閱曆非同常人的郎中來看病。”
“她的右手沒了。”陸連也走了過來,打量了一圈顧曉白後,低聲對著風不破添了一句。“但她看起來情緒很正常,她的理智尚存,對麽?”
“是的,她的理智尚存。”在一旁的龍澤終於受不了沈空冥、陸連與風不破如此冷漠的態度了,他轉頭一字一頓的對著麵前的三個人嘲諷的說道。“她還有理智呢,所以你們能不能假裝一下還在關心她的病情?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們就在一邊像看東西一樣打量她?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顧曉白在龍澤說完後,也仿佛十分讚同的低沉著叫了兩聲,表示讚同龍澤說的話,她的確擁有理智,隻是視線中滿是血腥,但這並不耽誤顧曉白的任何事情,除了她說不出完好的人話。
“先去找軒轅無名。”陸連看著如此狀態的顧曉白,沉聲說道。“血將莫無天曾經是將軍帳的赤腳醫生,他知道的見到過的奇聞異事也似乎非常多,不如先去找軒轅無名問一問莫無天的下落如何?”
一個將軍兼職赤腳醫生?顧曉白眨了眨自己猩紅的雙眼,困惑地看向了麵前的陸連,她低聲吼了幾句,但是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能夠聽懂顧曉白到底想表達什麽,所以在經過在場除了顧曉白以外的所有人商討後,他們決定即刻動身前往傾承樓,去找那軒轅無名,順便問問那移魂琴是否就可以解決顧曉白現在的窘境。
說著,他們便告別了葉否,除了城門,便在路人詭異的目光下,走在湘義城繁華的主街上,無所畏懼的聊起了天——似乎這裏每個人都對顧曉白的狀況表示擔憂,可似乎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那麽的慌張。
顧曉白看著這些慢悠悠還在聊天的人也很是眼氣,她此刻巴不得自己得了什麽重病好讓這些看似輕鬆的人忙的暈頭轉向,但是現實告訴她,這不行。
顧曉白此刻還擁有理智,而他們也的確製定了看起來合理的應對方法,不過顧曉白卻感覺這些都和顧玄有關,也都和那個害的自己變成這樣的卜卦師溫水有關。
惡魔……自己也並不害怕惡魔啊,還有,為什麽自己用能力也會導致身體的破碎,如果連自己都不是這個身體與能力所承認的主人,那麽誰又是?
還是說,自己並不是真正的顧曉白,隻是顧曉白又一個用來逃避的分魂……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真正的顧曉白在哪裏?她為什麽要躲起來?
難道她真的想要永遠都惡躲避下去麽?
顧曉白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她也不能夠使用能力,那麽自己就不會是真正的顧曉白,但為什麽顧曉白要躲,即便是很有可能再一次麵對死亡。
或者說,顧曉白已經準備好了赴死,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毫無作為的,半途而廢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曉白不知道,但是她身上發生的變異她也十分困惑,就在這中滿腔疑惑之下,他們來到了傾承樓的樓門前,也顧不得旁人詫異的神情了,救命要緊。
顧曉白一行人來到的時候,還是清晨上午,所以傾承樓的客流量算的上非常稀少,隻有寥寥幾個酒客入門,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但此刻,一陣清冷的琴音從其中傳出,乍聽上去高山流水,細聽過去卻是滿耳的殺戈。
所有人被這琴聲頓住了腳步,但唯有一人不同——前朝太子陸連首先大笑開來,他撫掌而入,連叫了三聲好字。“將軍帳琴師,王將軒轅無名,絕佳的琴,上好的戰意,好,好,好!!”
已經過了許久了,可陸連仍然十分高興,他的興奮仿佛無止境一般,隻要有這琴師,有這琴聲,他便可以一直笑下去。
——有那麽一個地方,你永遠不會記起,可也永遠不會忘記。
陸連所處的王朝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它曾經存在過,給予了其中的某一些人以深刻的記憶,如今就算它倒塌了,消散了,當初的好兄弟也各奔東西了,但是一旦有這麽一個契機,他們便能重新聚集在一起,就仿佛從沒有失散過一樣。
如今便是一個開始,沈空冥精準的感受到了這個征兆,在琴聲傳來的那一刻,他忽然心情澎湃,仿佛有什麽偉業已經開始了動作一般,讓人心血沸騰。
開始了,複國大業。
此時,又是一陣琴聲傳入耳中,沈空冥聞聲抬頭,看向聲源處,入目的是一名琴師裝扮的男人,素衣素服,容貌清秀,但莫名的,沈空冥卻有一種殺戈之感。
同時,顧曉白也在看著這個闊步而來的男人,耳畔傳來了陸連的笑聲,顧曉白這是第一次聽見陸連笑的如此爽朗與開懷,她聞聲看過去,引陸連發笑的源頭正是麵前這個無常的琴師。
陸連笑的開懷,他撫掌而去,迎到了來者的麵前,那兩人同時站住,相視了半響,仿佛從前從不相識,這次是第一麵一般。
但不過片刻,陸連大笑一聲,便對著這琴師恭敬的頷首,朗聲道。"軒轅將軍,一別經年,你竟真如願做這曲高和寡的琴師,可偏偏還在這紅塵青樓之中,無人合您的曲,怕是寂寞吧?"
"太子。"男人頷首回禮,他口氣中帶著笑意,雖然沒有陸連笑的那般放肆,但是在短短幾句言語之中,顧曉白也能感受得到,那種撲麵而來的自傲之氣,不曾在他所用的敬語中,減淡半分。"許久不見,您看起來依舊如故。"
"人不如故,將軍。"陸連笑的開心,他抬手拍著軒轅無名的肩膀,笑意根本無法停歇下來,他太開心了,看見這一名將軍,仿佛已經擁有了從前的將軍帳內的所有人。
前朝將軍帳,王將軒轅無名。一兵龍槍征戰天下,為前朝開疆擴土,立下累累戰功。
陸連喜歡他,顧玄也是,隻因為軒轅無名在將軍帳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一個真正的王,卻毫無野心,或是說他是一個沉默的王也不為過,他從不爭鋒,但也從不受騙,雖然五星我素,但從不要功名利祿。
所以陸連喜歡他,皇帝也喜歡他,封至將軍,但從不以此自傲,可他依然是驕傲的,但卻隻想隱姓埋名。
但若是有人找他,就像是一種鄉愁,他承認這個,他也思念這個——回家,回到最初,也是最根本的地方:前王朝,將軍帳。
他是一個戀家的王,隻是在最後的戰爭中,家破人亡,不複從前。
軒轅無名心想著,迎了陸連——他的太子與顧曉白同沈空冥進了傾承樓,白日裏這所著名的情報與銷金窟顯得有些清冷,隻有酒客三三兩兩進出其中,可也無人膽敢喧嘩鬧事。
"我一直在這裏。"軒轅無名帶著眾人徑直上了頂樓的隔間,看似像他的私人之所,他推開門走了進去,一邊說道。"那件事情過後,我遇見了葉傾寒的父親,也就是前樓主葉榮,我們交談甚歡,索性也就隨著他做了門客。"
說到這裏,軒轅無名頓住了腳步,他轉身看向了同樣隨著入門的沈空冥,表情淡漠卻仿佛知曉一切一般的問道。"宋小石選擇了葉傾寒也不是他的父親葉榮,他太優柔寡斷,前些日子便離開了,如今過的如何?"
陸連聞言頓了頓,關於這個他是知之甚少的,他甚至都不太清楚所謂的葉傾寒到底是何方神聖,自然也就不知道其父葉榮是誰。
想到這裏,陸連回頭看向了身旁的沈空冥。後者即刻心領神會,上前一步,不再端詳屋內擺設,扭頭看向了軒轅無名:“他過得還不錯。”
“……你是,沈空冥。”軒轅無名深深地看了兩眼沈空冥,緩緩說畢後看向了剛入門顯得十分活潑的顧曉白,微微皺了皺眉頭。“姑娘,你就是那個‘神女’,對吧?”
顧曉白聽到這個後,尷尬地放下了手上的一個看起來非常值錢的花瓶,嘿嘿地揉了揉後腦勺,轉身正視著麵前的琴師,不好意思的吼了兩聲,不能人言。
軒轅無名看著相貌詭異的顧曉白,沉默許久,似乎並不想去親口說出即將而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