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巴別塔之主
“我說你該起來吃個晚飯然後去休息了，顧曉白。”沈空冥麵不改色的說出了另一番話，他像模像樣的扶起了顧曉白，並如是說道。“晚上有肉吃。”
“不是，你剛剛說什麽？？”顧曉白立刻抓住了準備起身的沈空冥，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我說了什麽？”沈空冥低頭回視顧曉白，非常無辜的反問回去。“我隻知道你要是在磨蹭下去，就沒有肉吃了。”
“……。”
顧曉白當時翻了一個白眼，先是緩緩起身，然後嗖的一下就鑽出了軒轅無名的房間之中，仿佛真的是衝著肉狂奔而去了。
軒轅無名在房間裏看著顧曉白離去的背影，突然笑了起來。“沈莊主，你真的喜歡這姑娘麽？”
“你覺得呢？”沈空冥沒有正麵回答，他起身同軒轅無名與陸連一起走出了房間，緩緩向著樓下走去。“王將軒轅無名不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那你又與葉傾寒有何區別？”軒轅無名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下了樓，坐在了狂吃中的顧曉白身旁，似乎沒了聽沈空冥回話的興趣，坐下的時候，還破天荒的給顧曉白夾了一塊大肉進了碗裏，囑咐一句：
“多吃些，姑娘。”
顧曉白猛點頭，捧起碗就是吃吃吃，毫無吃相。
這個時候沈空冥等人也坐在了飯桌前，沉默的拿起了碗筷，吃下了這一頓氣氛詭異的晚飯。
那一夜，顧曉白輾轉難眠，無夢卻無眠，她意識朦朦朧朧的，明明是困極了的，可是就睡不著，耳邊全都是一些話語，巴別塔，耶穌，獨裁與通天路，還有另外一個叫做燃燼的穿越者的身份，和如何進入這個通天塔之中，吵鬧著讓顧曉白噩夢連連，冷汗不斷。
可是這個時候，有一雙手撫上了顧曉白的額頭，溫熱的觸感傳來，擦去了她額頭的冷汗。
‘我喜歡你。’
四個字，破開了所有的夢魘。
顧曉白躁動不安的心突然安寧了下來，她皺著眉頭，卻感覺也無比心安。
一夜無夢，顧曉白在第二天一早，就頂著兩個碩大無比的黑眼圈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宛如一個熊貓一般，臉上還有些徹夜失眠後的浮腫。
這倒是下了陸連和軒轅無名一跳，他們是真的沒見過這麽憔悴的顧曉白，難道是今天要比賽了，昨夜太緊張導致睡眠質量太差？
陸連琢麽著，一個早餐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眼神在若有若無的飄向了一旁的沈空冥，這人昨天剛剛還對著顧曉白表了白，怎麽今天還這麽旁若無人的，難道說這個沈空冥真的是一個悶騷包？
軒轅無名則不是這麽看的，他並不看好沈空冥對於顧曉白產生的感情，正如顧曉白與葉傾寒所產生的情感一樣，這種利用與被利用之間的愛情，最後隻有心甘情願的死亡。
或許不是心甘情願，但感情一旦成立，那麽綁架也在劫難逃。
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但顯然沈空冥還想要去享受這個過程，軒轅無名在一旁看著，已經擺正了心態。
——與己無關，高高圍觀。
所以在餐桌那頭的沈空冥還在和啃著饅頭的顧曉白商討著戰略，並商討了一路，看起來很走心的樣子，似乎昨天那個臨戰前還想著去夜市吃吃喝喝的姑娘不是她一樣。
她們爬上了昨天那雪白的台階，累的呼哧呼哧的錘開了山寨的大門，正當顧曉白擼胳膊挽袖子準備與山賊頭子一決高下的時候，開門人的服裝卻讓眾人心下一突。
開門的人穿的不是別的，是雪白的喪裝。
“……我能冒昧的問一聲，誰……走了？”顧曉白站在門口，隻是稍稍向裏望了一眼，就看見滿莊的人清一色喪服，神情悲痛，有的還留下了眼淚。
這場麵，不會是山寨的扛把子掛了吧？顧曉白咽了口氣，頓時感覺亞曆山大，這要是山寨頭子一個不爽拿自己開刷，那豈不是要小命玩完？？
誰知顧曉白這話剛剛落地，那開門的男人就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縱然在途中就被沈空冥一掌打出去幾米倒在了地上，但是男人仍然是捂著胸口站起來，一邊咳著血一邊指著顧曉白，嘶聲力竭的吼道：“陰險的女人！你打不過我們大當家的你就痛下殺手，誰知道你用的是什麽下流手段，我呸，真他娘的臭不要臉！”
“……我，我沒偷襲啊？”顧曉白聽這話愣在了原地，她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個男人的同時掃了一眼其他人的反應，果不其然都是滿滿的敵意。
下意識的，顧曉白後退了一步，躲在了沈空冥的身後。
“果然是你，你還我當家的命來！！”那男人見狀，神情更是亢奮起來，他明知不敵，但是眼中視死同歸的神情已經被顧曉白看個通透，隻見這男人操起了腰間的刀，大叫一聲便向著顧曉白砍了過來！
誠然，在沈空冥、軒轅無名與陸連環繞下，顧曉白是不怕這種威脅的，但是她非常困惑，明明昨天還活蹦亂跳找她決鬥的大佬，怎麽睡一覺就狗帶了呢？
還沒想完，顧曉白就看見沈空冥一個手刀下去，正中了這男人的脖頸！
‘咯嘣’。
顧曉白瞳孔一縮，她即刻從沈空冥身後跑了出去，想要去接住被打中了的男人，卻忽略了自身根本承受不住這個男人體重的事實，在同一時間裏與這男人一同摔倒在地。
顧曉白隻覺得屁股一陣生疼，但是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經沒了生氣：他死了，隻是被輕輕的打了一下，就魂歸西去了。
顧曉白有些無法接受死亡來的如此輕易，她張了張嘴，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沈空冥：“你……你殺了他？”
“他要殺死你。”沈空冥似乎看慣了一般，變現出來的情緒冷淡的很，可似乎也隻是平視的神情，隻是在這種特殊的狀態下，顧曉白覺得沈空冥淡漠的可怕。
“可他殺不死我，不是麽？”顧曉白搖了搖頭，臉色蒼白的說道。“那為什麽他要死……為什麽要殺死他呢？”
“如果我不殺死他，別人也會。”沈空冥低頭看著顧曉白，又歎息一聲。“你還記得我之前同你問的問題麽？”
“……什麽……？”顧曉白迷茫的看著沈空冥，如是問道。
“你能做的更好，你在害怕什麽？”沈空冥站在原地，沒有理會聚集在麵前的山賊群眾，在他或是身旁兩個人的眼中——在他們三個人的任意一個人眼中，這些山賊不過隻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的生死，與他們看來也是無足輕重的。
他們想要的是天下的霸權，而這些不穩定的平民或是亂臣賊子，與其讓他們活著動亂自己的江山，還不如讓他們去厚土中沉睡來的安穩。
沈空冥是這樣想的，軒轅無名也是，而陸連，則認為這是基本的規則。
“我……。”顧曉白抿了抿幹燥的唇瓣，有些不知所措，她低頭就能看見懷中這個死亡的男人，屍體就在眼前，而貧窮與饑餓，也近在眼前。
“你在害怕死亡，可你明明不恐懼死亡。”沈空冥低頭沉聲問道。“顧曉白，聖母永遠隻是被拋棄的人，你不要成為她。”
“……我隻是……。”顧曉白感覺眼眶開始發熱，她踉蹌的將身上的屍體推開，勉強起身，無視了沈空冥伸過來的手掌，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我隻是不希望有人死去……。”
“所以這才是你拒絕使用你的能力的根本，對麽？”
“……什麽？”顧曉白抬頭愣愣的看著沈空冥，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我決絕使用我的能力？為什麽？
“你能做的更好，在那片大漠之中，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空冥注視著顧曉白，一字一頓。“就算不去完善你的世界，光光控製‘元素’就能讓你在這片大陸武力的頂端占有一席之地，你為什麽不用？”
“……。”
顧曉白抿了抿嘴，剛想回答，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思緒：
“陳寨主死於非命。”
顧曉白循聲望去，是昨天的男孩，方莫語。
方莫語也穿著喪服，但是他的神情卻與周圍人不盡相同，雖然也有著悲傷與仇恨，但是卻是另一種……另一種感覺。
仿佛這個方莫語在這之前經曆過更多的生離死別，仿佛這個方莫語在這之前經曆過更多也更大的創傷，這一次，隻不過是他苦難人生中的一個小小的坎坷罷了。
他非常冷靜。
“寨主晚上隻喝了一碗酒，早早的就去睡了，今天早上他醒的比平日要晚，兄弟去看他的時候，在床上脖子被人用鋒利的物體割開了，血流了一床，殷紅的刺眼。”
方莫語如此陳述著，走到了顧曉白的身前，抬頭去看著她。“而在地上，我們找到了幾個字。”
“什麽字？”顧曉白低頭看著這個異常冷靜的少年，順著問道。
“巴別塔永存。”
“……你知道這個，對麽？”顧曉白瞳孔一縮，她想起了昨日襲擊她的那個猝死的男人，巴別塔……又是巴別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