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方莫語
“我知道。”方莫語點了點頭，應道，同時他側身將手指向了身後的所有人，重複道。“所有人都知道巴別塔，而你似乎也對此並不陌生，這不和情理，天選之人。”
“天選……之人？”顧曉白有些困惑的看著方莫語，困惑的重複了一句。“誰是天選之人？”
“巴別塔主，天選之人。”方莫語在此刻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顧曉白，同時看向了山寨的眾人。“你們也看見了，她不是巴別塔主，今天陳寨主剛剛過世，我不希望再造殺戮了。”
似乎方莫語的話在寨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眾人聽完後，雖然遲疑了一陣子，但也四散去了，該上香的上香，該跪拜的跪拜。
顧曉白看著這一切，莫名其妙的同方莫語走進了內閣之中，剛剛落座，她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方莫語，巴別塔主和天選之人是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方莫語即刻用更加詭異的眼光去看著顧曉白，仿佛是在看一個罕見的怪物一般：“你不知道巴別塔主麽？”
“不知道啊……？”顧曉白十分迷茫的回看回去，同時又看了看身邊的三個人，但是他們的表情也十分微妙，仿佛知道，又仿佛不知道。
……我到底錯過了什麽東西？
顧曉白眯著眼睛從沈空冥身上一直掃視會方莫語，雙手抱胸，懷疑的開口：“你們到底有什麽在瞞著我啊？”
“……我隻是很難想象竟然有不知道巴別塔存在的人。”方莫語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不會真的連門都沒出過吧？那種在六大世家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胡說，我走過好多地方呢。”顧曉白白眼一翻，如此說道，伸手一指，準備給方莫語數數：“我走過……。”
“我是說，你是不是沒接觸過底層的人群？”方莫語打斷了顧曉白的話，嚴肅的問道。“對嗎？”
“……這倒沒錯。”顧曉白一頓，點頭稱是。
“那麽你該知道巴別塔，天選之人。”方莫語神情嚴肅的看著顧曉白，伸手指向了她。“你，就是天選之人。”
顧曉白瞪大了雙眼，她完完全全不清楚方莫語到底在講些什麽，而那些底層的人……這些底層的傳說，又代表著什麽？
方莫語坐在顧曉白的對麵，陰沉的開口：
巴別塔是一股在動亂中崛起的勢力，雖然在鼎盛時期，幾乎所有人都說它能與六大世家比肩，可是在某一天，它突然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準確的來說，它消失在了爭奪大陸主權的鬥爭之中，它離開了，但卻在底層盤起了根莖——在世家所有察覺的時候，它的帝國已經建起，幾乎所有的平民都成為了巴別塔的信徒，而隻有相對少數的人知道巴別塔的所在，並進入其中生活。
據說，那裏是一片極樂的世界，沒有戰爭與饑餓，也沒有流亡與恐慌。
而這個巴別塔主，則是當初的‘天選之人’，也是顧曉白真正的身份，‘神女’的另一種稱謂，另一種更加民間的叫法，或是說，那個巴別塔主對自己的稱謂：
天選之人，擇主而輔，他選擇的人將會成為真正的王者，進而統一天下，而顧曉白的神女身份，根據方莫語的猜測，很有可能是這個‘天選之人’泄漏的信息。
他在引導下一任王的誕生。
顧曉白聽著這些，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她第一次聽的是這麽準確的一個定位，輔佐，那麽就是相當於一種……光環？
顧曉白扭頭看了看沈空冥，卻從對方的表情上捕捉到了一絲擔憂和……恐慌，顧曉白本能的感覺不對勁，沈空冥有什麽東西在瞞著她。
她又將目光移到了陸連和軒轅無名的臉上，與沈空冥相反，後者的表情是一片悾白的，甚至是……空白的可怕。
第一次，顧曉白第一次感覺到她所信任的所有人，都在瞞著她一些事情。
為什麽？
顧曉白抿緊了嘴唇，她扭頭看向了方莫語，頓了頓問道。“這麽說，為什麽巴別塔的人會來殺你的寨主？”
“因為他犯戒了。”方莫語端端正正的坐在顧曉白對麵，平靜的述說道。“他想要你選擇他，叫他成為新一任的大陸之主，而很顯然那位‘天選之人’不承認，所以他必須死亡。”
“這麽說來，昨天來行刺顧曉白的人也是那個巴別塔主了？”沈空冥聽到這裏，眉頭緊皺。“他也不承認我麽？”
“六大世家的人。”方莫語隻掃了一眼。“他不承認六大世家的人能做下一代的王，尤其是你，空冥山莊。”
“這不可能。”陸連脫口而出，他斬釘截鐵的否決了方莫語的話。“空冥山莊才是應該繼承大陸王座的人，你那個巴別塔主到底是何方逆賊？”
“據我說知？”方莫語冷笑一聲，對著陸連搖了搖頭。“是這片大陸上，最有權力去選擇誰將坐穩王座的男人。”
“誰？”
“陸安。”
陸連瞳孔一縮，後背靠上了木椅的背，不在多言一句半點。
顧曉白奇怪的看了看陸連，又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方莫語，又回頭看了看突然不說話的軒轅無名和沈空冥，表情糾結來了半響，最後吞吞吐吐的問道：“那個，巴別塔主不是叫燃燼……嗎？”
“燃燼之主，狂徒陸安。”方莫語緩緩說道。“你連龍軒的開國之君是誰都不清楚麽？”
“龍軒不是隻存在一世嗎？？？？”顧曉白比劃了半天。“那個啥，不是‘鼎盛一時’嗎？”
“這的確不在正史之中。”陸連聽到這裏，沉沉地歎息了一聲，開口說道。“陸安是一個暴君，他以血開創了山河之後，才將王位交給了家父。”
……哦，還是一個低調的希特勒哦！！
顧曉白撇了撇嘴，覺得這個陸安特別扯淡，估摸又是那個腦子缺根線的逗比穿越過來的。
“所以說為什麽這個陸安覺得六大世家，尤其是沈家最沒資格去繼承這個大陸？？”顧曉白萬分困惑，她歪頭看著方莫語，仿佛一定要問出一個一二來。
可是方莫語也隻是靜靜的看著顧曉白，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怎麽去見這個陸安麽？我是說，怎麽進入這個巴別塔？他的理念很危險啊！”顧曉白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在那麽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來一個可能：玉石俱焚。
他如果自命耶穌來建造巴別塔，可他又同時時龍軒王朝的開國之君，那麽他一定不貪戀權利與金錢，而他的這個動作則讓顧曉白屢次以為他想要毀滅……。
對，他想要毀滅這一切。
巴別塔理想國，混亂之塔，陸安連讀就是亂，他一定也是一個非常混亂的人……就同自己一樣，不知道未來的路要怎麽走，在經曆了這一切的戰亂之後，他決定將這些貧苦的人統一，隨後……親手毀滅他們。
所以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那個來殺沈空冥的男人，其實根本就不是來否定沈空冥的，而是來殺死自己的！
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沈空冥他們沒有告訴顧曉白這些，並一直帶她前往六大世家的聚集地，不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的原因是因為要保護顧曉白呢？
他們每一個人都想要去成為新一任的帝王，可他們也隱約的知道這個陸安想要毀滅一切，所以他們在保護著顧曉白不被陸安的爪牙發現，一直保護著顧曉白——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天啊……這保護可真的太具有諷刺性了。
顧曉白扯著嘴角苦笑一聲，她搖了搖頭，抬頭看向了方莫語。“方莫語，如果我執意要走自己的路，會死的很快麽？”
“如果你執意要走，沒人能攔住你。”方莫語盯著顧曉白，如此說道。“可你也要想好，與巴別塔主鬥，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贏過。”
“我不怕死。”
“但你害怕失去。”
話音落地，顧曉白隻覺得脊椎一涼。
完全正確。
“可是你也要知道，顧曉白。”方莫語歎息一聲，起身他伸手指向了山寨的門，並將那塊金磚送還給了她。“有些時候即便失去了，得到的也隻是憎恨，隻是死亡。”
“……。”顧曉白握著這塊失而複得的金磚，她不解的看著方莫語，在那一刻，她從這個少年眼中看見了死亡的陰影，還有歲月的滄桑。“你呢？你得到了什麽？”
“死亡，與重生。”
方莫語偏頭示意，將顧曉白引向了山寨的正門，他從沒有想過是在這樣的場景下送走顧曉白，而顧曉白也從沒有想過，竟然是抱著這樣困惑的心情，離開這裏。
顧曉白站在門口，意識到了這一切不對，她轉過身的時候，方莫語已經準備離開了。
她叫住了他。
“你呢？你跟我接觸了，不會成為他的目標麽？”
“我已經選擇了主君。”方莫語聞言笑開，他轉身看向了顧曉白，搖了搖頭。“顧曉白，害怕失去你是得不到的，甚至就連死亡你也得不到，你為什麽還想不通這點？”
“你選擇了誰？”
“我選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