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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夏晝疾雨,杜娥遭難(二)

  去山穀中藏東西嗎?

  杜安菱不時有隱約的不安——也不知是擔憂土匪還是那些對自己很不友好的村民,她常常陷入深深憂慮中。


  思來想去,那來自於土匪的危險終究是飄渺而找不到根據的——安慰自己說什麽“土匪尋常不會來”,杜安菱放下了半顆心。


  可村民?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屋宅被村民以“斬妖除魔”的說辭包圍,或者是破門而入——那麽大宅院隻有三個人居住,總是有那麽一些不放心。


  “金銀不放床頭”的道理杜安菱是知道的。


  她尋思著找一個地方安置那百多兩現銀。


  她選的地方在後山深處。


  ……


  一百多兩現銀實際上很重,用布包著,沉甸甸墜手。


  一百多兩銀子也不是太重,拿起來依舊是不礙行走。


  可向後山去藏銀的動作終究是沒有實行——宅院外有人看著呢!

  不是大人,隻不過是十來個十歲上下的孩童。村裏麵大半的幼童都是好奇的,“精怪”的傳聞恰巧激發了他們的性子。


  一個個拿著桃木劍,用竹棍插雞毛做拂塵,拿個羅盤站好點位,晃起銅鈴要斬鬼。


  鬼倒是沒見著,見著了被鈴聲打擾到的陸紅花——她站在院門那,神色裏想當不喜。


  眼看著就要喝令他們散去,卻聽到主人一句“隨他們去”。


  陸紅花有些詫異。


  杜安菱隻是三言兩語便解了她的疑惑。


  卻是“驅散了馬上又會回來,倒不如不管不顧來得好。”


  ……


  可終究是不可能不管不顧的。


  日落了,關了門,可整座宅院也算不得安全——好幾麵院牆本身也隻有六尺高,更別提還有個後園的門是可以從外麵開的。


  吃著飯就聽到外邊窸窸窣窣,有人在挨著牆走。


  飯桌前數人神色一變,不約而同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向前院後院的圍牆——那聲音遊走到後院半中間的地方,緊挨著東廂房的南邊山牆。


  杜安菱和陸紅花對視一眼。


  陸紅花放下碗,起身,從牆角拿過四尺來長的竹棍出了屋。


  到了後院,仰頭看向那邊牆後的圍廊——卻聽著聲音有變,沿著牆似乎有碩大灰鼠向後爬行。


  陸紅花循聲向後,穿過最後一排房子到後園。


  看樣子要從那門口摸進來?


  杜安菱心裏沒來頭一陣擔憂,目光回到剛剛出現過動靜的圍廊那邊。


  將入夜,瓦頂昏昏,什麽都看不見。


  更加憂心了,飯菜也沒有什麽滋味。目光停留的那裏忽然看見有個出現了又消失的黑影。


  可後園又聽見陸紅花的罵聲。


  還有木棍的敲擊聲。


  ……


  後園出事了?

  可不是,隨著敲擊聲後是陸紅花的慘叫,顯然是被人打到了——隻不知發生了什麽,有沒有什麽傷。


  慘叫隻有一聲,接著是人倒在地上的響動。


  杜安菱有些擔心了,一隻手拿起靠背木椅就像後走,渾然不似當年春月樓裏那柔弱可欺的“琴宗”。


  可才出了屋門就聽到瓦頂破碎的響動,抬頭一看卻注意到右邊房頂有一個人影迅速放大。


  舉起足足二三十斤的木椅頗有些吃力,舉到一半高處墜物的撞擊又是猛的一撞,直搞得杜安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而那邊一句“精怪看劍”的怒喝也隨著一聲慘叫結束。


  好在沒受傷——杜安菱慶幸。


  爬起來不忘扶穩靠椅,看向落下來的人,那人傷得不輕。


  跳過來的是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在之前圍門口的孩童中是個頗有地位的存在。肌肉凸起的肩臂曾經展現了不小的力量,如今卻痛苦地扭曲著,一截斷骨刺破皮肉鮮血淋漓。


  羅盤落在土裏,被格擋的桃木劍掉在一旁,因為用力越大反彈越猛的原理在拉斷少年手臂的同時拍到他臉上——那裏雖沒有流血,卻淤青一大片。


  這傷得也真夠重的——杜安菱震驚自己下意識的一擋鬧出的問題,卻頭也不回地趕向後園中去。


  陸紅花怎麽樣了?


  她依舊擔心。


  ……


  “妳這個——啊!”


  杜安菱回過頭,看到那躺倒在地的少年正嚐試著站起,卻一下子拉到了自己傷口——看到杜安菱回頭,他看過了的目光中有詫異,也有畏懼。


  “妳到底是什麽——啊!”


  少年嚐試著捂住自己仍在淌血的傷口,卻不小心碰到了刺破皮膚的骨碴,當即一聲哀嚎。


  “我是人。”杜安菱不知道該哭該笑。


  “妳不可能是人!”少年言辭鑿鑿——“妳分明是山鬼蛇妖!”


  “你真的信這些話?”杜安菱心裏頭一陣失落,詢問中帶著自嘲。


  “難道你們都不把我當人?”


  “我爹說妳是山鬼,村裏人也都說妳是精怪,所以……妳長得那麽妖媚,就不可能是人!”少年依舊堅持著自己看法的,可到了最後一句的時候,將要說出口又有些遲疑。


  杜安菱長歎一口氣。


  這是真的信了那些傳言嗎——這倒是難辦了。


  ……


  環顧,四周又多了幾個孩童——不像倒在地上那個那樣健壯,這幾個瘦弱許多,平常應該是不大吃得飽飯的。


  迎上杜安菱的目光,這些幼童多少有些畏懼——怕是因為所謂“傳言”還真的被他們相信,讓他們平添一絲恐懼。


  看著其中一個膽小的,轉身向後園跑過,轉眼就從已經被打開的後門離去。


  杜安菱有些頭疼——這究竟是什麽事啊!

  留下來的幾個孩童有些畏縮,看著那手裏撐著靠椅的人——她看著有些瘦弱,可自家老大都躺在地上,貌似還斷了手——這怎麽惹得起?

  有兩個活絡的已經移動身子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了,剩下的分立四個方位——兩邊人就這麽對峙,直到之前從屋頂跳下來的那少年被人扶著站起來為止。


  幼童們還在看著她。


  她有些煩躁。


  “再不走,他的血或許將流盡。”不帶表情地,杜安菱冷言道出了逐客令。


  那些個少年抬頭看一眼她,紛紛走了。


  連當初劈在靠椅上的桃木劍都沒有撿回去。


  ……


  這就結束了?

  預感過不了多久又會有一波村人上來興師問罪,杜安菱扶額歎息。


  這都是什麽事啊!

  將靠椅放在一邊,打量那少年弄下來的一攤碎瓦,杜安菱隻覺得這生活太多煩心。


  走向後園,陸紅花已經醒來,頸上依舊有被木棍擊打出的淤青。


  倒是傷得不重。


  陸紅花扶著園中一棵樹站起,看著杜安菱,有什麽話想說。


  杜安菱止住了她的話。


  “晚些計較無妨,飯菜冷了傷身。”


  陸紅花看向杜安菱,多少有些詫異。


  杜安菱苦笑。


  “明天有得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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