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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大唐顏色

  小清禪興奮的小臉發紅,抿著嘴鼓著腮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個清字,然後就卡住了。禪字有點複雜,她寫不出。

  「無妨,不用非得寫名字,會寫什麼便寫什麼。」張軍鼓勵了一句。

  小清禪就開心,點著小腦袋笑,又寫了犬和馬:「這是花奴和紫奴,還有娘娘。」又寫了個娘字,姨字又不會了。

  小閨女頓時有些泄氣,有點懊惱。

  「耶耶的清禪真厲害,耶耶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尚不會寫字,你大母要罵我笨。」

  「真的?」

  「嗯,真的。」

  小清禪就又開心起來,咯咯咯的笑。

  大母就是奶奶。張軍是嫡脈,他媽媽是正室,側室叫季母,庶母,或者妾母(姨母)。

  母,也稱祖母。媽媽是娘,或者奶,奶奶(幼童的叫法,是不是很直白)。乳母叫奶娘。

  清禪的兩個小伴當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側,羨慕的看著張軍和清禪說話,張軍招了招手,讓她們近些來。

  「可學了寫字?」

  兩個小伴當一個點頭一個搖頭。張軍明白她們的意思,就是教清禪的時候在邊上也聽了,但是沒學會。

  這會兒清禪還沒啟蒙,就是大娘子,或者家裡的姨娘們偶爾逗趣,教上幾個字。

  「不急,以後和清禪一起慢慢學了便是,等入了學堂要用心些,將來寫文章給我看,可好?」

  「好。」

  「謝過相公。」

  兩個小伴當也是不一樣的,一個懵懵懂懂,另外一個一看在家裡父母就沒少教她一些東西,搞的不倫不類的,到是有趣。

  在底層百姓的心目里,相公那就是頂頂大的官了,感覺張軍肯定是相公。到是沒有叫錯。至於太保節鎮什麼的,他們也不懂。

  「阿郎。」紅蕊走了進來,看到小清禪和她的兩個小伴當都在,一點也沒意外。

  張軍沖紅蕊點了點頭。

  紅蕊和大娘子相比,身上要稍豐膄一些,肚子微隆那種肉肉的感覺,手感特別好。

  看張軍的目光在自己小腹上停了一下,紅蕊臉色微紅。她當然知道張軍喜歡自己哪裡。

  「奴奴見花奴和紫奴調戲,不見大娘與伴當,便來尋找,果然在阿郎這裡。」

  「清禪沒有打擾耶耶。」

  小清禪趕緊自辯,表示自己沒搗亂。家中的家法都是由紅蕊執行的,她的小屁股可沒少被紅蕊打。

  「府內無事了么?」張軍錯開目光,去桌子的一側拿了果餞和肉乾來給清禪和兩個小伴當吃。

  這會兒農耕還沒有開始,府上到是不忙,不過已經開始在準備了,鐵匠木匠什麼的都在修補農具什麼的。

  到是商業這一塊要忙亂一些,不過府上也就是看看帳目,一切都是工坊那邊打理流水出貨入帳,也不用這邊操太多的心。

  要說累一些,府里這邊就要數曬錢了。

  庫里的錢要定期拿出來曬,要不然會長霉,皮繩也會爛掉,是個體力活。現在府上太賺錢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大唐朝金銀不流通,全是銅錢,這東西一緡就是六斤四兩重,入庫一次就是上萬緡,足有幾萬斤。

  這還是在大量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前提下,包括張軍一家三口的工資俸祿。糧食,布匹絹帛佔了大頭。要不然更多。

  而且布匹絹帛也是要曬的,要不然一樣長毛。

  「清禪在寫字給某看,到是到了入學開蒙的時候了。」張軍在女兒小臉上捏了一下,越看越喜歡。

  「今年春日便要去入學么?」紅蕊看了看清禪:「大娘還小,要不,再等一歲?」

  「清禪長大了,清禪可以騎馬。」小清禪感覺姨娘小看了自己。

  張軍說:「便去試試,學不學得通沒關係,便是交些小夥伴也是好的,正是玩耍的時候。」

  紅蕊看了看清禪,又悄悄的看了看一臉幸福的張軍,嘴動了動,卻沒說什麼。

  「從府內選些能用的,給紫蕊那邊補些人手過去。要機敏聰慧些的。」

  張軍吩咐了一聲:「需要加強長安各方消息的搜集記錄調用,要加強和諸相的走動,我耽心紫蕊手中人手不夠。

  你和紫蕊聯絡,自行商議吧。」

  「是。」紅蕊應了下來,看張軍杯中少水,伸手取了暖水釜來倒了大半杯,卻已不太溫熱。

  「奴去添加。」紅蕊瞪了一邊的侍婢一眼。

  「不用,」張軍搖了搖頭:「是我沒讓她等去弄的,天氣沒有那麼涼了,太熱的水喝不下。我說的春茶一事可有安排?」

  「已著外院去採辦了,只是未知是不是合阿郎心意。」

  「便是新鮮的春葉便好,採擷芽尖兩三葉即可,盡量完整,快些運送回來。也不需太多,先試一試,待成了秋天再加。」

  「可要買下茶山?」

  紅蕊其實搞不懂郎君要搞什麼,反正郎君吩咐就做。想一想如果需要量太大的話,不如直接買山,就提了個建議。

  張軍想了想,點了點頭:「若議價適宜,買幾處也是好的。蜀地,閩地皆宜……宣州府上可派了人去?」

  「已經派了,著外府去了十數口,先設別院。」

  「嗯,你看著安排,那邊好物不少,慢慢到是可以做重點發展。」

  「何時阿郎若去,紅蕊隨行便是。」紅蕊看了張軍一眼。

  「好。」張軍抬手在紅蕊腰腹上捏了兩下,答應了下來,紅蕊就笑的開心,把身子往張軍手上蹭了蹭。

  張軍現在已經墮落了,習慣了大唐的男女事風格,不過也僅限於紅蕊紫蕊四人。

  即是自己的女人,自然不會冷落,在他心裡也沒有什麼尊長嫡庶的說法,一視同仁。

  像紅蕊侍寢,在一般官貴人家就是個助力機器,負責清潔打理,然後蜷在主人主婦腳下睡覺,還不能發出響動。

  在張軍府上則是大被同眠,沒有什麼貴賤之分,或者回去一邊自己的床上睡,也睡得安穩些。

  平時有什麼事張軍都是自己起來去取去做,包括伺候一下大娘子,從來也沒叫過紅蕊她們,都是有時候她們睡的淺了,自己聽到聲音過來。

  那真的是享福了,有一種受到尊重疼愛愛護的感覺。所以現在家裡的幾個管家女官都化身成為了磨人妖精一樣。

  到是頗為快樂。

  小清禪寫了幾個字便膩了,和兩個小伴當咬著果餞肉乾吃的像三隻小倉鼠。

  張軍看了看想了想,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了,就起身和紅蕊一起帶著三個孩子回了后宅北堂。

  「后湖的冰已經融化了,這幾日奴便著人砸碎了它,大娘和伴當不要靠近。」

  春天的冰面是很危險的,府上都不會等它自然融化,薄到一定程度就會著人砸碎,以免有人誤入。奴僕也是財產,淹死了也是損失。

  張軍點了點頭:「府內的水面便都處理一下,告誡一下諸丁戶孩童。」

  紫奴和花奴在便門處遊盪,見到小清禪歡快的跑過來親近。

  「西園貓熊一家如何了?」看到兩個小傢伙,張軍想起了滾滾一家。到是有段時間沒去看看它們了。

  「到是安逸,每日嬉戲玩耍,果果到是長大了些,有些大獸的模樣了。頗是近人。」

  這是肯定的,它從小就和人接觸,受人的餵養,大了肯定喜歡接近人。它爸媽總歸是野生的,警覺意識比較強。

  張軍到不是要把它們養成寵物,就這麼半餵養半野生的狀態就挺好,大家做好朋友。等果果將來大了再生仔仔,就可以讓清禪抱著玩了。

  果果還不行,它爸媽是純野生的,攻擊性太強,萬一誤傷什麼的後悔也晚了。不可控。這東西可不是開玩笑的,那一爪子下去,啥都不好使。

  它的攻擊力可比棕熊灰熊什麼的強大多了。

  你去動物園看看棕熊的爪甲多長,多硬,你再看看熊貓的就明白了,這還是退化的了。大唐這會兒這東西可沒退化。

  大娘子帶著侍婢們在忙,忙著縫製衣服。見她喜歡這個,張軍給她畫了不少款型,沒事她就一樣一樣的試做過來。

  就比如眼前的這件麻料小翻領,熨燙以後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用絲綢做內襯,精織麻布染色面料,張軍怎麼看怎麼親切。要不要搞幾套西裝出來?中山裝?呵呵呵

  其實這東西相當不錯,比棉布耐磨,摻上羊毛就相當保暖,就是彈性差了點。它有一個好處,吸水性差,吸的快乾的快,透氣。

  張軍專門搞了個織布工坊來加工這種精織麻布面料,是在給全軍換裝做準備。

  夏天穿皮甲就太熱了,以後皮甲就是秋冬裝,春夏上亞麻軍服,而且是上下兩截的現代款式,更方便。

  鈕扣用木和鐵來做,然後皮帶,皮鞋,麻布襪。木鈕扣其實很早就有了,只是工藝上有所欠缺,泡泡桐油就能搞定。

  鐵鈕扣是用在褲子和專用功能性服裝上面的,必竟木頭太脆弱,有些時候容易崩裂。

  「可是還成?」大娘子帶著希冀看著張軍,有點小緊張。

  這種衣服她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真真的是大唐第一件,也是帶著一種好奇照著圖樣試著做出來的,尺碼就是用的張軍的。

  也只能用張軍的,用別人的……大娘子縫的,除了皇帝誰敢穿?首相都不行。

  別看大唐風氣開化,妾室婢女什麼的可以隨意的送來送去換來換去,但是正妻的地位那是相當相當高。

  而且,事實上,大唐朝很多人,包括官員,都是夫妻兩個人過一生的,沒有側室偏房小妾。這樣的例子還不少。

  張軍脫下身上的綿常服,把小翻領穿在身上正了正,感覺還不錯,稍微緊身了一點。不過不是縫製的問題,他畫的本來就是夏秋款。

  這小翻領搭配身上的橫瀾,到是頗有些異樣的感覺。其實翻領窄袖的衣服大唐早就流行了,只是沒有這麼短的。

  這會兒的短衣也是要到膝蓋左右。所有的衣服裡面都要襯汗衫,就是一種到膝的短衫,夏天還是無袖款的,有點像現代的馬甲。

  大唐的皇帝夏天就喜歡穿這種無袖的麻布汗衫在宮裡逛。這種衣服上到皇帝下到農夫都穿,也沒有什麼尊卑之說。

  也不印染,就是麻布的本色,有點淡淡的黃。

  用現代的眼光來看,頗有點披麻戴孝的即視感,那是因為南宋以後棉布大興,印染成風,麻衣反而成為了不常見的東西。

  其實披麻戴孝本身就是延續了唐代的風俗習慣而已,穿的也是唐衫。

  身上不著色,是因為唐代人要守孝,守孝是要辭官的,衣服也就沒了顏色。

  秦漢唐的普通老百姓都是穿白(淡黃,亞麻本色)的,現代人去了會嚇一跳,滿大街都是披麻戴孝的感覺。

  白(麻)衣,白身,就是這個意思。

  (又被影視劇給騙了吧?哈哈)

  留下來的畫啊,文章啊,那寫的畫的都是王官貴婦,就像我們熟悉的大詩人文學家都是高官。普通人沒資格登上歷史。

  胥吏以青(泛綠的藍),庶人以白,屠商以皂(黑),士卒以黃(褐),顏色可不是誰想用就能用的,有嚴格的法律規定。

  只有和尚,也就是夷道是例外,和尚穿百衲衣,就是用碎布拼縫起來的衣服,以白色為主,上面什麼色塊都有。

  佛典規定,和尚不許穿完整的,純色的衣服,主要就是為了方便要f……呃,化緣。這是一個一出生就被定義為寄生的宗教。

  最接近原型的……可以參考要飯穿的百結衣,其實就是一樣的東西。話說要飯這個職業本來也就是從夷道里分化出來的。

  『亂叢叢百結衣,冷蕭蕭雙鬢毛,每日價浪悲歌去吳市討』。

  這會兒衣服的顏色和戶口登記信息不匹配,那就等著坐牢吧,挨一頓鞭子那是輕的,搞不好腦袋就沒了。

  「阿郎穿著到是俊俏,」紅蕊掩著嘴笑:「就是頗顯怪異了些。」

  「耶耶很帥。」小清禪舉著大拇指誇讚。張軍平時和她說話也沒什麼顧忌,經常冒出來一些現代辭彙,小丫頭有學有樣。

  張軍動了動手臂,感覺腋下這裡有些勒,其他都還好。

  「如何?」大娘子笑著問。

  「殺褃這裡卻是有些緊,其他都好。」張軍抬起手臂摸著腋下的接縫給大娘子看:「勒的緊。」

  這地方改不到,只能再做的時候把臂根的尺碼放一些出來,到也不難。

  主要是張軍的肌肉有點虯結髮達,稍文弱些也就不會感覺勒了。

  「此物……此衣,能穿得出府去么?」紅蕊湊過來在衣服上摸了摸,好奇的問了一句。

  「自然。」張軍笑了笑,把衣服脫下來換回常服:「只是需以褲子皮鞋相配,否則便覺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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