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新羅國王
大唐朝的金融服務業還是比較繁榮的,借錢也相對簡單,有國營銀行,也有地方銀行,民間銀行,都可以隨時借到錢。
在長安城飲酒狎妓的成本可不低,一桌酒宴一千多錢,一燭一番。就是燒完一根蠟燭價格就要翻一番,聽曲歌舞價格另算。
在平康坊消費一夜至少也得十幾緡,也就是一兩萬錢,就算郭南諸坊要便宜些,一晚上千錢總是要花的。
而且唐人喜飲酒,果酒葡萄酒餐餐必備,也當飲料喝,韓愈來長安城又是想結交人脈的,怎麼可能不花錢?
他哥工資就算不低,也不可能都拿給他花用,還得養家呢。
所以有些借貸都是很正常的。
意外的成了韓大家的老師,把韓大家召到了府上從事,張軍還是蠻有成就感的,等韓愈跟著僕從出去了,張軍嘿嘿樂了幾聲。
正好鳳翔的公文也到了,就心情舒暢的在辦公室里批閱起來。
隔了一會兒,家僕過來回報,韓愈的住處安排好了,一應物用也已經發放到位,給配了專門的僕從和馬匹,支了一萬錢。
張軍看了看便簽了字,囑咐僕從以後要小心照應。
其實不用吩咐,府中自有接待安置各種身份人員的接待儀程,不管是小住還是長居都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這麼大一個府,並不是完全封閉的,也對外經營。
大唐就連宰相家也會有房子車馬對外出租免得閑置浪費,只不過對租借的人選肯定是會有些要求,不是誰來都行。
所以相應的服務流程規章制度都是很健全的。
午食韓愈沒回來,張軍陪著紫蕊,兩個人吃了飯。飯後相擁小睡了一會兒,紫蕊就去繼續忙。
張軍本來想再去一趟開明坊,結果內侍來了,李適召見。
張軍有些牙疼。自己又不是中朝官員,你有事和宰相大臣商量唄,總找我幹什麼呢?不情不願的跟著進了宮。
正好因為重建宅院『無意中發現』的劉宅藏寶已經整理好了,張軍便叫用車載了,順便帶去送給李適。
霍仙鳴就在延英門等著他,笑著打了聲招呼,陪他一起進了延英殿,低聲給他說了一下裡面的人員和事情。
今天殿內有李勉,李皋,李晟,韓滉,渾日進,蕭復,劉從一,喬琳,李泌,崔造,劉滋,柳渾十二位宰相。
今天回紇武義成功可汗葯羅葛多莫賀達乾的使者又來面聖,催促合親之事。
還有件事就是新羅奈勿王的十二世孫新王金敬信派使者來長安謹見李適獻禮,索恩求賜。
這個金敬信是上大等(議會長),新羅王位本來和他沒什麼關係。
宣德王金良相想立的是金周元,結果大河漲水不能渡過,金敬信鼓動群臣說這是天意,自立為新羅三十八代王。
新羅是大唐的羈糜國,王位是需要大唐的皇帝陛下承認的,但是金敬信上位的時候正好是李適跑路那段時間,就沒有賜封。
新羅國王的全稱是:權知新羅事、襲任開府檢校太尉、雞林州都督、新羅國王。
沒有大唐皇帝賜封的新羅王就沒有正統,所以金敬信派了使者來長安疏求敕旨。這位新王給李適送了一大批美人過來,以求討歡。
大唐貴人有三寶,奴,妾,婢。崑崙奴,菩薩蠻,新羅婢。新羅美女是三寶之一,頗為珍稀,是滿朝官貴追求的玩物。
兩件事碰到了一起,李適召了諸相入閣商量,大家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個結論,李勉和李皋,韓滉三人就提議把張軍找過來相議。
現在,在對外番這一塊,張軍還是有著相當大的重量的,他的意見很重要。
主要就是因為,現在朝中已經在密議渤海朝鮮諸地的礦產物是一事,正準備按張軍的想法鼓勵氏家門閥過去。
而這個行動計劃,又繞不開已經實際控制著那邊地盤的回紇。
從李適到諸相心裡都清楚,以張軍的行事風格,肯定是要打過去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所以才感覺這事兒不太好辦。
你總不能今天剛剛賜封,明天大軍就開過去了吧?那成了什麼事了?總還要維護一些天朝上國天可汗的臉面嘛。
但是不搭理又不行,正好張軍又在長安,就乾脆把他叫過來問問意見。
十二位宰相齊聚,在大唐還是相當少見的事情,而且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君臣都是在加班,真真是在為了國事辛苦操勞。
「見過陛下,見過汧公,曹王,見過諸位相公,大監。」
張軍進了大殿就抱著拳一路挨個問好致意,皇帝首相和諸位宰相紛紛答禮,一番客氣下來,張軍也就走到了大家面前。
這也是化解尷尬的好辦法。從大殿大門走過來二十幾步,如果不說話,這邊十幾雙眼睛就盯著你一步一步走過來,弄不好都得順拐。
很多老闆都喜歡把辦公室搞的很大,從進門到他辦公桌前面總有個十幾二十步,其實就是這麼個意思,作勢,施壓。
你進了門往裡面走,他什麼都不用做,就坐在辦公桌後面靜靜的看著你,你的心裡壓力就會越來越大,成倍的增長。
算是風水的一種,和心理學相關。
如果對方還處在高台上,那麼越往前走你就會越感覺自己微小,卑微。
「某醉心軍事,於政治國事粗劣不堪,得陛下與諸相垂目實是惶恐,也甚為感激,只怕學淺識薄,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好的意見,只怕令陛下與諸相失望。」
「郡王小氣了。」幾個宰相忙還禮客氣。
「諸卿,坐吧。」李適指了指李勉下首的錦榻示意張軍坐到那裡,自己帶頭坐了下來,諸宰相也依次落座。
錦榻,可以理解成為窄小的帶墊子的小床,唐代的官貴是不坐錦墩的,都是這種胡床。
這種胡床實際上是游牧民族帳蓬里的坐具。
李適理所當然的背北居中,左手是李勉,右手是李皋。唐以左為大,讓張軍坐到李勉的下首,是表示他的地位僅次於首相的意思。
張軍到是不會惶恐,也不會多想些什麼,大馬金刀的落座,看了一眼面前的案幾,擺著的是白開水。這到是有心了。
他不吃茶粥只喝白水這事兒現在皇帝和諸大臣都知道。
待落座,李勉把事情給張軍解說了一下:「便是如此,老朽等猶?不能決,是故相請小郎君。」
「還有一事。」蕭復說:「有翰林學士京,金部郎中贊奏表,請出宮市,以闕補度支,此事諸公也尚未決斷,還請郡王點拔。」
張軍皺了皺眉頭:「宮市?」
「正是。」蕭復看了看張軍。
這事兒其實不是今天才提起來的,而是議論了幾天了,皇帝意動,諸相公有支持有反對,但誰也說服不了誰。
正好今天趕上這兩件外交事務,李適把張軍召來議事,蕭復靈機一動就把這事兒給提了出來。他就是有意的。
宮市,說白了就是內侍派一些低級宦官,或者雇傭一些遊手好閒的街溜子守在東西兩市,看到宮裡緊缺的貨物便攔下來,強行買斷。
這些人被喚做白望。宮市這東西本身沒有什麼,也確實是能解決宮內採購的一些不足,但壞就壞在會被某些人利用,變成了殃商害民的搶掠。
就像老白在賣炭翁里寫的那樣,給多少錢完全是這些白望說了算,從中謀利。
張軍想了想,看了看正看著他的李適,拱了拱手說:「某嘗聞,當年曾大索長安商賈所有貨,以充國庫軍資,怨聲載首,長安商市三年不振。
時有所迫,雖然手段臣不敢認同,但尚能理解。
如今叛逆消除四海昇平,何故欲出宮市?如今百廢待興,連年旱蝗不絕,不正是應該大力助民將息恢復生產嗎?
是哪位高足獻出如此禍民之策?某到是真想拜識一下,看一看他的風采。」
張軍頓了頓,直接說出了意見:「臣以為,此種誤國禍民之官,貶謫便如同造化,不如去耕備農桑,嘗試一下黎元的生活,或許可以領悟。」
十幾位首相相互交流了一下目光,有人讚許有人不滿,有人皺眉思考。
李適皺了下眉,想了想問張軍:「張卿卻是以為此事如此嚴重么?」
「正是。」張軍肯定的點了點頭:「若今日不提此事,待陛下行蹕,臣也會和陛下說到此等之事種種,今日適逢其會。
臣以為,現在當將養民生,減輕賦役,全力恢復生產,官府和民眾一起努力對搞旱蝗之災,而不是再去破壞局面,給黎元加重負擔。
臣此前說過,國之本在於民眾,使其有所食,有所衣,有屋有田,少有所學老有所養,安居樂業,巨唐自然蓬勃向上。
損毀民生,加重民眾負擔,在臣在看來,就是自戧國本,剖雞取卵的行為。我覺得現在的士子生活太優渥了,已經忘記了根本。
臣以為,不只是宮市不宜開,還應該減緩農戶稅役,停止地方進奉,用一些時間來讓國家慢慢恢復生機。」
聽張軍提到了地方進奉,李適和諸位宰相的面色或多或少的都有變色。
李適跑路到梁州的時候,感覺自己之所以落難就是因為手裡錢不夠,於是開始琢磨收斂。
然後設瓊林、大盈二庫,私征納貢。
雖然這事兒被陸贄和李泌給勸停了,但是地方進奉這事兒卻沒停止,而且還越演越烈起來,到了這會兒已經形成了固定的套路。
除了正常的國家稅收公倉中倉的收繳,地方上還會每月搜集財物珍寶往長安進行貢奉。其實就是大肆在民間進行搜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