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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伏地納降

  四十多分鍾,也就是三刻不到,滿營甲士戰馬全部武裝完畢。


  主要是這會兒的武器裝備甲胄太過繁瑣,不仔細又不行,這個速度已經算是相當快了。


  張軍沒有著甲,背著手站在南城門上看著遠處。


  他知道這會兒不可能打得起來,鄜坊諸部如果不是失心瘋了就不會挑釁,攻城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匯合到一起,估計是壯壯聲勢過來找他談判。這個年頭談判也得有資本才行。


  這邊的兵馬備戰也一樣,也是聲勢的問題。當然了,備戰不可能是假的,也是以防萬一,萬一就真瘋了呢?

  戰爭永遠是為了談判桌服務的,這個道理亙古不變。不管是征服還是滅亡,最後終歸都要回到談判桌上解決,不可能就把一方殺的沒人了。


  遊騎開始密集起來,不斷的把鄜坊軍的動態實時匯報過來,軍中有專人按照遊騎的消息在地圖上繪畫計算。


  “暫一團已抵達目地。”


  “富平部抵達目地。”


  “已看到將旗。”城樓上的瞭望哨揮動小旗:“五將,四千五百餘卒,戰馬六千餘騎,沒有輜重營夫。”


  張軍往南邊仔細看了看,什麽也看不到。望遠鏡這東西,也應該提上日程了呀,這東西打仗的時候太重要了,尤其是在這個時代。


  “出城列陣。叫暫一團和富平神策部壓後包抄。”


  戰鼓敲響,沉悶的鼓聲卻能傳出去老遠,聽的人心都在跟著跳動的感覺,讓人血脈賁張。


  緊隨著的低渾悠長的號角聲更像是給軍士們塞進了一股力量,有種神聖堅定的毅誌在升起。


  做為現代靈魂的張軍都有些受到影響,胸中熱血激蕩起來,一股求勝必勝的信念在凝結匯聚。


  穿著常服帶著橫刀,衣服裏習慣性的著甲藏著三棱刺,張軍騎著戰馬帶著親兵也出了城。


  陣列不可能擺在城門口,至少也在幾裏開外,留下足夠的安全距離,即使有突發情況也能讓城頭上有時間反應。


  麾旗就在張軍身後,五色方旗緊隨麾旗,然後是號旗和枿旗。這就是這會兒的戰鬥指揮中心。


  列好陣勢的軍士們就不再聽從什麽口令了,全是看旗行動:方旗是移動進擊方向,號旗管攻擊退守,枿旗是確定參加攻擊的隊伍數量,是合擊還是分攻。


  而張軍的麾旗就是穩定軍心,旗在將在。這杆旗一倒軍心馬上破散。所以很多古戰場上都有直取中軍殺將奪旗的套路。


  等陣勢排開,騎兵在兩翼做好了進攻的準備,肉眼就已經能看到鄜坊軍的旗幟了。


  雙方的遊騎探馬奔逐在兩軍周圍前後,不時的照麵,相互都沒有攻擊,全當對方不存在。


  “郎君,對麵意向未明,還請郎君回到中軍。”


  “不用,不要耽心,其等能來已是定了降心,擺出架式不過是虛張聲勢。”


  張軍騎在馬上站在陣前,看著對麵烏泱泱奔騎而來的隊伍。四五千人的聲勢還是相當可觀的。


  號旗擺動,步卒們彎弓搭箭虛引弓弦,做好了攻擊準備。


  雙方之間不足兩裏的時候,在鄜坊軍後麵兩側,暫一團和富平的神策兵馬已經圍了上來,戰馬卷起的塵土遠遠看去就像一道龍卷風。


  兩邊的人馬差不多,張軍這邊要稍微多一點,超過了五千人,一萬多人再加上一萬多匹戰馬踏著滾滾煙塵向三塬城南匯集而來。


  號旗手緊緊的盯著二營長,等待命令。各部軍官盯著號旗。因為張軍在陣前,戰陣的指揮權就自動交到了二營長手裏。


  如果張軍退回中軍,戰陣指揮權自動回歸到他身上。


  這是一套精確的戰場指揮條令,隨著情勢變化自動變化,不用刻意安排。


  武懷表有點兒緊張,跟在張軍身邊騎在馬上,握著長矛的手指節已經握的發白,額上也隱隱有汗跡。他擔心張軍的安全。


  “無須緊張,沒什麽威脅。”張軍安慰了武懷表一句。


  “郎君不該以身犯險。”武懷表沒有表情,**的頂了一句。


  “哪裏有險?你太高看彼等了。”


  武懷表咬了咬牙沒應聲,緊緊的盯著迎麵而來的鄜坊軍。


  相距一裏,鄜坊軍裏響起哨子,隊伍有序的停止前進,開始整隊。軍隊裏的哨子外形是胡人頭顱的樣子,哨子聲音尖厲,極易辯認。


  張軍身後號旗擺動,步卒們整齊的揚起手中弓箭以大概四十五度的樣子指向天空,但並沒有引弦,隻是右手搭在弦上,等待下一步命令。


  這會兒弓不能放空,拉開了就要射出去,放空會傷弦,是戰場大忌。


  對麵鄜坊軍都下了馬,也沒有取弓的意思,靜靜的列隊站在那裏,隻有戰馬不時的動動頭頸踱動幾下。


  為首的將軍到是沒下馬,而是驅馬慢慢向這邊行來。他除了橫刀沒帶其他兵器,也是讓這邊看清沒有敵意的意思。


  張軍沒動,就安坐馬上看著對方過來。


  他一身圓領常服打扮,傻子也能看出來他不是來打仗的,這個態度已經相當明顯了。其實也是為了讓對方安心,別誤會。


  “可是鳳翔張節下在前?”


  “某張增在此。”


  “節下列兵於此,不知何因?”


  “待你等來降,亦防止你等叛心已決。降,下馬伏地,戰,你可以回去取兵器再來。”


  “某等終是巨唐兵馬,何來叛敵一說?”


  “李懷光反叛在前,李節下僥幸未死避走梁州在後,你等身為節下將軍,鄜坊軍伍,未隨節下而是宿身叛營,如此,還不是叛敵?”


  “某等從未造反,實是被逼無奈,一待時機即脫叛營而出,節下應該知曉才是。”


  “如未知曉,你等此刻已經萬箭加身了。某代巨唐在此,你等即為叛眾,當有敗降之心,此為道理,不可言缺。”


  不管你們是真造反還是被迫無奈的參加了造反,造反是即成事實。我現在代表大唐在這裏等你們,必須要有一個投降的實際行動才算數。


  其實非得要對方下馬伏地表示投降才能算數嗎?也不是。


  張軍對趙貴先,孟涉段威勇都沒有這樣的要求。


  鄜坊軍這些人有點多,兵強馬壯,心裏還有著一些傲氣在,而且他們來降,並不是降給張軍,而是要內附大唐,而張軍就是要打磨他們的這種心態。


  他是要收了這些人的,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打壓一下,以後管教起來也可能是個麻煩。


  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在哪裏低了頭,再低一次就沒有任何心裏障礙了,然後就會習慣。


  “還不快快下馬?”武懷表喝斥了一聲。


  張軍舉起右手:“十息,某視為不降。”


  對麵將領麵色變了幾變,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了下馬。這會兒他要是不下馬就純粹是找死了。


  “某等鄜坊舊部,願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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