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起赴涇州
鄜坊首將拜伏在張軍馬前。
這是戰場上一種奉降的方式,不是跪下哢哢磕頭。意義有點類似動物們認輸敗服以後露出肚皮的感覺。
這是胡人禮,也是受跪坐的影響。
唐代這會兒禮儀是,對方站立你長跪(跪坐時立起身體),對方跪坐你站立,同時俯首,以此來表示尊敬或誠服。
最高的儀式就是五體投地。
張軍高高的坐在馬背上,往下看了一會兒這位伏在馬前的鄜坊將軍,這才笑了一下:“好,起來吧,某受降。”
張軍身後陣列的戰卒們發出有節奏歡呼,這是慶賀大勝的方式。
“你叫什麽名字?”
“下走京兆杜玄浩,字晨陽。”
“京兆杜家?原來是杜節下族子。上馬,隨某去和鄜坊諸軍士見一見。”
“諾。”杜玄浩翻身上馬,手腳到是利落。
關中六姓,韋杜裴柳薛楊,這個杜就是杜牧家的那個杜,現在的族長就是節度嶺南的杜佑,張軍派了人去拜訪還沒回來呢。
杜牧家排在關中第二位,在大唐的顯貴之家裏也是能排到前麵的,不過這個杜玄浩一聽名字就是庶子,不是家族培養的娃。
這會兒山東五姓除了皇族的李氏以外,王崔盧鄭還有趙郡的李姓已經在走下坡路了,被關中六姓頂了上來。
這也是大唐各代皇帝一再的抗爭的結果,削除閥門。
不過一直到唐亡也沒怎麽成功,縱觀朝野,為將為臣的大部分都還是這些家族的子弟。不過新的階層確是培養起來了,與老閥門分庭抗禮。
“某與杜節下神交,不日之前才將派人慰問尚未回歸,如此當不是外人。”張軍看了杜玄浩一眼,安慰了一句。
“謝過節下。”
“以後,你等即是鳳翔軍馬,循規守矩就好,戰陣功勞不會少了你們的。”
“諾。”
張軍輕磕馬腹,就這麽帶著武懷表和杜玄浩兩個人來到鄜坊軍跟前,把武懷表緊張的簡直都要原地爆炸了。
“汝等都是巨唐健兒,雖受偽命當屬脅迫,本鎮即往不咎,惟望諸軍努力,以刀槍一雪今日之辱,興我巨唐軍威,複我巨唐故土。
即日起,諸部編入我鳳翔新軍,與我鳳翔兵馬同寢同袍,同功同籌,一視同仁。
不日之後,某部即起複長安,當以諸部為刀鋒,以正諸部聲名,壯我鳳翔軍威。到時,某與諸位同賀。”
“萬勝。”武懷表舉著拳頭喊了一嗓子,鄜坊諸部的將士們都跟著喊起來,一掃剛才的沮喪氣氛。
“諸將與某同行,戰卒補入暫一團,以老兵為班長重新編排。”
張軍扭頭咐咐了武懷表一句,又地杜玄浩說:“你等五人暫時跟在某身邊,待他日回了鳳翔再行定奪。”
“憑節下吩咐。”杜玄浩伏也伏了,拜了拜了,心裏那道坎也就沒了,現在相當乖巧聽話。不知道和張軍說認識他們族長有沒有關係。
“你等暫為列將,伺機編派。放心,起複長安之功不會少了你等。”
“謝過節下,某等必肝腦塗地。”杜玄浩在馬上揖了一揖。
這一下到是真心實意的,他們剛剛頂著叛將的名聲,如果能在起複長安之戰中露臉獲功,不但能一雪前恥,說不上還能蒙得皇恩,這個情義就大了。
二營長,高固和富平神策部的留守將軍靠了過來。
“多謝。”張軍對神策部守將拱了拱手。人家是幫忙的,得客氣點兒。這和身份地位無關。
“郎君客氣,吾等之責爾。”
“如此,請將軍轉守富平,等待李部東渡黃河。”
“諾。”守將施禮應令。
“鄜坊諸部今日起不複存留,一應戰卒補入暫一團,二營長暫代副團長之職統領,其下一應軍官以原營老卒充任。”
“諾。”二營長原地升官,喜滋滋的應令。
“如此,你帶人回涇陽去吧,新卒在行營納訓補給。大戰在即,當用心整練。”
“諾。”
神策部和新的暫一團拜別張軍回程,張軍也帶著高固和杜玄浩等五位降將回了三塬城。
“恭喜郎君。”李玫站在城門迎接張軍,拱手道賀。張軍沒帶他出來,主要是怕打起來危險,李玫是通透的,自然知道張軍的好意。
回了軍營,正好吃午晌。
張軍和李玫,杜玄浩五將還有武懷表一起吃飯,也給幾個人相互之間介紹了一下,算是認識。
“某須至涇州數日,你可要與某一路?”張軍問李玫。
“涇州?……恭喜郎君,某卻未知此信,願與郎君同行。”
“來去須盡快,想來會有些辛苦。”
“無妨。某心儀安定樓經年了,必須登樓一試。”
“好,那便同去,某等小郎君做千古佳句。”
這會兒李商隱還沒出生,自然也還沒有那首著名的詩文。
“卻是不敢。”李玫謙虛了一句,卻明顯的有點兒越越欲試。
其實唐詩這東西,也並沒有那麽神秘,隻是這個時候的文化人用來記事的一種文書體裁罷了,和散文一樣,也可以用來上書。
和宋詞元曲並不是一樣的東西,宋詞和元曲是用來唱的,是文娛作品。
唐代也有詞,也是用來唱的,像陸遊就比較擅長填詞,寫了不少佳作,但因為詩的繁盛,又是主流文化,就把詞蓋住了。
像白居易就喜歡用詩文來上書給皇上看,但是他性子太直了,讓唐憲宗經常想發瘋,會來就把他貶出京去了。
他弟弟白行簡就不喜歡寫詩,反而喜歡寫辭賦,相當於那個時候的傳奇故事小說,專門寫一些貴戶人家後院兒的私事這些,相當著名。
……
吃過了午飯,張軍把事情交待了一下,給各部去了封書信,自己帶著李玫,杜玄浩五人還有親兵出發去涇州。
把杜玄浩五個人帶著也是考察一下的意思,在現代心理學麵前,這些古人就像是一張一張的白紙一樣,非常容易辯識。
從三塬去涇州其實走奉天最近,方便,但是不合適。戴休顏守在奉天城呢。
張軍帶著一眾人馬還是走雲陽北上,走三水到邠州,再穿宜祿到涇州。和楊懷兵走的同一條路。
不過和楊懷兵走的時候又有不同,這會兒,這一路上的各縣已經是張軍的地盤了,算是巡視。
張軍也起順便看看沿途的情況,可是時間不允許。
他必須得快點處理好涇州的事情然後回來組織長安反攻,所以也隻能走馬觀花,匆匆行過,也算是有了一點印像。
四月一日未正三刻,張軍一行風赴塵塵的來到涇州城下。
再晚一會兒就要敲響暮鼓開始封城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