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諸逆成擒
莽塬。
長安城的晨鍾聲呃……傳不了這麽遠。
雖然說這個時代沒有高樓大廈和各種雜噪之間幹擾,但也最多傳出二三十裏。
但習慣了長安城的晨鍾暮鼓的這些文臣武將,包括朱泚自己還是準確的在晨鍾響起的時間醒了過來。人體的生物鍾才最強大。
正在洗漱等待早飯,侍者連滾帶爬的衝進大帳:“陛陛陛陛陛陛下,大事不好。”
“何事如此驚慌?”朱泚相當不高興,這一大早剛起來就整這一出,太不吉利了。
“奏奏陛陛陛下,前後軍及左右廂軍他他他,都潰逃了。”
“什麽?”朱泚猛然回過頭來。
“都都跑了。沒了。現在隻餘中軍營內數百戰卒還有營中諸將,尚不及家眷營丁者眾。”就剩幾百人了,還沒有家屬和雜役人多。
完了~~~。朱泚手裏的濕絹落到了地上。
一萬多軍士啊,睡了一覺還有幾百人了。大事去矣。
“速去集結營眾,馬上出發。”
侍者正欲回答,就聽帳外一聲鼓響,四麵八方都響起鼓噪之聲:“濟陰郡公戴在此,逆賊諸將出營受縛,可免一死。”
“隻誅首賊,餘從者不咎。”
源休慌慌張張跑進中帳,頭發臉上衣襟全是濕的,顯然是驚慌之下打翻了水盆。
“陛下,營外俱是唐兵。”
這邊的官員武將家眷亂成一團,那些軍士們已經開開心心的出營投降了。終於不用提心吊膽了,吃頓飽的再說吧。
“郡公高明,不費一兵一卒,朱賊就此成擒。”張良拍了一記馬屁。
戴休顏斜了他一眼:“俱是你家郎君所為,此番話某卻是臉紅。”
“嘿嘿,都一樣,郡公你久經戰陣,我家郎君遠遠不及。”
“此話,爾可敢當你家郎君之麵說起?”戴休顏也是愉悅,和張良開起了玩笑。
“當然。此話就是我家郎君所說,半字不假。”
“張節鎮……胸懷之闊,吾等不及呀。”戴休顏感歎了一聲。
另外一邊,鳳翔軍已經進了朱泚大營。軍士全跑出來了,隻剩下一些將領和營丁家眷,沒什麽威脅了。
營丁們老老實實的聚在一起,等著唐軍接管營地。不管誰勝誰負,營丁都不用操心自己的生死,隻不過是換了個主家罷了,都是一樣幹活。
這也是這個時代大部分老百姓的認知。
家眷裏哭嚎起來,文官武將被一個一個找出來以麻繩縛上帶出來,家眷物品沒人動,反正也跑不了。
朱泚也被五花大綁的帶了出來,戴休顏在營門等候,見了麵抱了抱拳:“休顏見過太尉。”伸手把朱泚身上的麻繩解掉。
兩個人是認識的,打過交道。
朱泚長歎一聲:“某無所求,惟望善待家眷。”
“休顏盡力,不過不敢應承。”
朱泚苦笑了一下:“卻是沒有料到,今日負於你手,日後怕是要尊聲郡王了。”
“休顏老矣,此次戰畢當請敕歸田,若太尉不死,或可為田舍鄉鄰。”
朱泚嘴唇動了幾動,最終卻也隻是長歎一聲。
他今年才四十二歲,勇冠三軍忠心耿耿,官至太尉位極人臣,一直不爭不搶安守本份。本來有著大把的好時光等著享受,結果最終沒能扛住誘惑。
“罷了,某也算登基為帝之人,卻也無憾了。”朱泚衝這位比自己年長十五六歲的老將拱了拱手,跟著軍士走了。
姚令言就沒有朱泚這麽從容,滿臉灰敗雙目無神的被綁了出來。
其實這位也是個倒黴催的,本來是來救駕勤王,結果自己正和皇上說話呢,後院著火了,慌慌張張的回了大營,被鼓噪起來的軍士綁著造了反。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意誌也不堅定就是了。朱泚是他去找的,也是他合著源休推朱泚為帝,還自比蕭何。
戴休顏與姚令言不熟,也沒有過任何交集,拱了拱手就任由軍士把五花大綁的姚令言帶走。
“某乃節鎮,某是被脅迫的,某冤枉啊。”
“止聲。”軍士七手八腳的堵住姚令言的嘴把他拖走了。
源休的年紀和戴休顏差不多,還要稍大一點。他到是鎮定多了,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架式,斜著眼睛看著這邊諸人。
叛臣裏麵大多數都是被源休逼迫的,這會兒都眼冒怒火的盯著他,他卻恍如未見。
他就是屬於那種典型的我可以對不起任何人,但誰都不能對不起我這種類型的人,自己做下的因果總要報怨到別人身上,總感覺自己無辜。
他今天的結果,其實早在他休妻和離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
他妻子出於太原王氏正宗,他老丈人乃太原王氏嫡子,官至刑部侍郎,禦史中丞,他因為一點小事兒把媳婦休了,在這個封建族閥的時代能好過?
太原王氏是什麽家庭?從東漢就是望族,六人名列三公,出過三個皇後三任駙馬,當過宰相的前後有十二人,其他重臣大將不計其數。
說句不好聽的,皇帝和人家族長說話也得客客氣氣的。
隋唐兩代都是靠著人家的幫助才登上大鼎的,結果楊廣不聽話不就被弄翻了嗎?大家又把李淵立了起來。(李氏為五姓之首)
太宗時期開始就一直想要奪閥,削弱其他四姓的影響力,不就是害怕麽?結果一直搞到唐末也沒搞定。
在這樣的時代徹底得罪死了這樣一個家族的嫡子,結果自然就可想而知。
張光晟屠了回紇使團後,朝庭派源休為使去回紇送屍體,這不就是人家老王家想弄死他麽?結果他命大,被放回來了。
結果他還搞不清楚形式,感覺自己立了大功賞賜太少,憤怨不已。
他的依仗就是他的姐姐嫁給了清河崔氏,可知道他造反為相以後,第一個招兵買馬準備進京勤王討逆的就是他親外甥崔造。就是幾年後入朝為相的那個。
戴休顏瞟了源休幾眼沒有作聲。他還沒有資格讓戴休顏主動問候。
“郡公,營內已肅清。”
“查仔細了麽?不可疏漏。”
“是,反複篩查了兩遍,除了女眷童子再無一人。”
“嗯,女眷童子集中看護起來等待發落,把營夫排查一下,以防有賊混於其間。”
“諾。”
要說薑還是老的辣,兩刻時間,真從營夫裏翻出來好幾個。
這些人也不想想營夫過的是什麽日子,他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那簡直就像是大米堆裏的老鼠屎一樣醒目啊,難度簡直比男扮女裝還大。
真要是扮成女子挽起高髻塗上白粉紅唇,一個一個都是白白胖胖的還真容易給混過去。
“將朱逆,姚逆單獨監押,其餘人等……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