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滾開
“可是總監,他……”男人一臉擔憂,何睿明雙眸之中湧動著的情緒並不單純,甚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他分明從那人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他,真切的恨著嚴端。
“我說,讓他進來。”
嚴端的眸色漸冷,笑了笑,那笑意卻未曾達到眼底,他一向最討厭別人幹涉他的選擇。
……
自然是注意到了嚴端逐漸冷下來的態度,男人垂下腦袋,往後退了退,嘴裏麵低聲的喃喃自語:“對不起,請你進去。”
仔細聽,那聲音帶著一絲隱忍。
低頭,何睿明也注意到了男人那逐漸捏緊的拳頭,勾唇笑了笑,朝著他緩緩走了過去,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猛地一下拉近,而男人,則是靜靜的望著那個在自己的餘光之中越來越大的鞋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遲遲都不敢將自己的腦袋抬起來。
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隻要男人輕輕的抬起頭,便會直直的撞上何睿明的胸膛。
何睿明突然頓住了自己的腳步,單純的保持著如今這個姿勢,不再言語。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待在原地,嚴端也始終不說話,整個辦公室裏麵的狀態都變得死氣沉沉,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圍繞在大家身邊的氣氛顯然也有些劍拔弩張,偌大的一個辦公室裏,安靜的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學著男人的樣子,何睿明也微微的彎下了腰。
望了望四周那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何睿明挑眉,本是無意識的動作,在那張俊俏的臉龐之上卻顯得格外威嚴,最裏麵的那一層人群在注視到他這個表情之後,輕輕的抿了抿嘴,快速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們幾個人到何睿明之間的距離從原本的幾十公分瞬間被拉到將近一米。
“這就是你們那個高高在上的總監,你們對於他而言不過就是一條忠心的狗,在你們對他有用的時候,他會把你們當做一個人看待;但是一旦你們與他想要得到的利益衝突的時候,你們就會成為他最先丟棄的東西。”
何睿明耐著性子跟他說著這些,男人的身體顫抖得越發明顯起來。
太陽穴周邊的那幾根青筋開始不安分的跳動起來,他的臉也青一陣紅一陣的,強忍著自己內心深處那股已經開始跟自己的身體叫囂著的衝動,原本捏緊的拳頭緊了又鬆,費力地從自己的牙齒縫裏麵擠出了幾個字。
“即使是這樣,我也依然為成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
這句話說出來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之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平等。
人與人之間,不過都是因為利益才會勉強的交匯在一起。
所謂的朋友,不過就是因為有著並不相互衝突的利益存在;所謂的敵人,也不過隻是因為利益相互衝突而已。
正如他曾經在某個地方上看到過的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之上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有的隻是永恒的利益,而你我都被操控在這利益的洪流之中,生而為人,這終究就是我們的悲哀。
嚴端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比他高貴。
就算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他也仍然是嚴氏企業曾經操控風雨的總經理。
而他,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也隻不過是勉強的爬到了如今這個位置而已。
這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而這差距,自然也就奠定了他的卑躬屈膝。
“.……”得到這樣的回答之後,何睿明深知自己再也無法去試著說服他,隻是輕笑著冷哼了兩聲,他微微的側過身子,重重的撞了一下男人的肩膀,在辦公室裏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的洗禮之後下漸漸的消失在了那扇辦公室門的後麵。
“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嗎?”
嚴端又不是一個傻子,何睿明這樣突然的前來找他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是那所謂的敘舊。
況且那充滿了殺意的眼神,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與楚皎潔有關。
“小潔的事情終究是因為你而引起的,如今你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而……小潔她雙腿被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原本纖細白皙的雙腿如今變成了如同粽子一般的存在,如今這大好時光,她每天卻隻能坐在死氣沉沉的病房裏麵,呆呆的從窗外望著外麵的那些鳥語花香的世界,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眼神究竟有多麽的無助。”
頓了頓,甚至都沒有任何要給嚴端一點反應時間的意思,何睿明自顧自的便繼續開口道。
“她是那麽一個向往無憂無慮的人,她這一生最愛的就是舞蹈,可如今,她的雙腿卻隻能任由醫生打上石膏,用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將其纏繞著,捆綁著她的身體,吊在病床之上,雖然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但她雙眼無神地望向窗外,眼眶當中湧動著的分明是那泫然欲泣的晶瑩。”
說著說著,他更是一拳直直的就揮向了嚴端所在的位置,嚴端也並沒有任何要躲開的意思,那一拳更是直接的就落到了嚴端耳旁後的牆壁之上,上麵帶著的一枚戒指更是硬生生的將那幹淨的牆壁擦掛出一個長長的痕跡。
“你這個人從頭到尾就像是小潔命中注定的掃把星一般,你的出現隻會給她帶去源源不斷的災難,你,還有你的那個名義上的哥哥,離她的生活越遠越好吧!”
何睿明嘴裏麵一直振振有詞,那扇被遮擋住所有光亮的玻璃窗外,一群人將身子微微的傾斜著,耳朵緊緊地靠在玻璃窗上,小心翼翼的傾聽著窗內的一切動靜。
裏麵的那些吵鬧異常的動靜讓的他們聽得心驚肉跳,可無論窗外的他們在如何憂心,窗內的嚴端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隻是靜靜地聽著那人的責罵。
窗外的那一群人都有些心急,總監並不是一個會悶頭吃啞巴虧的人,如今有些奇怪。
不過比起這些東西,他們更擔心自己的處境。
嚴端始終一言不發地吃下這個啞巴虧,他們這些命如螻蟻一般的員工,還不知道究竟會麵臨怎樣的境地呢?也許是被老板當做出氣筒一樣的存在,但他們並不知道,僅僅隻是隔著一扇玻璃窗之內的地方,儼然已經是另外一番光景。
嚴端不停地翻閱著自己手裏麵的文件,隻是上麵的字卻沒有能夠進入他的心底,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他靜靜地聽著何睿明的指責。
嚴端始終都沒有為自己做出任何一點辯解,該要怎麽替自己開脫呢?
他,也真的這樣認為。
就在他的大腦還沒有做出相應的指令之前,眼前突然一黑,隨之而來的便是腦袋陣陣的疼痛,有些強烈的灼燒感在太陽穴的附近不斷地向外擴張蔓延著,嚴端卻突然笑得有些釋然。
他,一直都在等待著如今這個時刻。
那一下又一下深入靈魂的疼痛感時刻都在提醒著他,仇恨這兩個字究竟怎麽寫。
如果不是嚴磊,楚皎潔根本就不會在那樣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送入醫院。
如果不是嚴磊,楚皎潔根本就不會在那樣傷心欲絕的情況下被送入醫院。
可惜,這世間向來都沒有如果。
就在他的思緒已經逐漸飄遠的時候,何睿明卻是極度不耐煩地開了口。
“我不知道你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究竟是怎麽樣的,但我希望你能夠清楚一件事情,小潔她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不論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樣的事情,那都已經徹底的過去了,如今的你和她之間不會有任何的聯係,我一定會讓你徹底的消失在她的生活圈,她這輩子都絕對不會再聽到和你有關的消息,哪怕隻是一點點。”
……
冷冷的丟下了這一番話,何睿明似乎是還沒有盡興,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嚴端的衣領,將他從地上生拉硬拽起來,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則是小心翼翼的捏住他的下巴。
而無論何睿明怎麽做,嚴端始終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腦袋軟軟的東偏西歪的,就算是勉強的將他的腦袋立正,嚴端也將自己的視線投向別處,完全沒辦法和他對視。
幾次三番下來,何睿明也完全的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一隻手輕輕的掄起拳頭,慢慢的抬起來,正準備砸向那張早已經緊閉著眼睛,一臉認命的臉龐,楚皎潔那些擔憂的眼神在他的腦海深處不停的上演著。
“該死!滾開!”
深深地知道,無論怎樣,自己今天都不可能會下的去手,何睿明快速的放下了自己那隻高高抬起的手,因為過度的用力,一陣清風突然撲麵而來。
另一隻手則是鬆開了對嚴端的衣領的束縛,推了推他堅實的胸膛。
許是因為沒有任何防備的緣故,嚴端整個身體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